“好吧,暫且相信你,一會兒我給他打電話。”葉夜一副死馬當活馬醫的樣子,他信不過顏梵,卻信得過顏楚。


    “聽我丈母娘說,你兒子在保溫箱裏,還好吧?”顏楚還是很關心侄子,孩子的康健取決於他要不要把喬柯早產的事告訴盛夏。


    所謂,不知者無罪,他偏偏知曉,若是事後盛夏從別人口中得知,會怪他知情卻不告訴她,以後有什麽事,她也會瞞著他。


    “沒什麽大問題,在保溫箱裏待幾天就出來了。”說到兒子,葉夜狹長的鳳眸裏染上一抹父愛的光輝。


    他隻看了兒子一眼,都沒抱一下,便被護士抱去了兒科,放進保溫箱裏,他也去看過兒子,隔著玻璃遠遠地看著保溫箱裏的兒子,觸動了他心底最柔軟的一處。


    “沒大問題就好。”顏楚鬆了口氣,接著又問道:“可愛嗎?”


    想到躺在保溫箱裏的兒子,葉夜沉思幾秒,睜眼說瞎話,太虧心,糾結了許久,才吐出兩個字:“很醜。”


    “醜?”顏楚嘴角一抽,他在醫院工作,雖然不是產科和兒科,卻見過剛出生的嬰兒,的確,很醜。“剛出生的嬰兒是不怎麽順眼,過幾天就長好看了。”


    “你見過剛出生的嬰兒?”葉夜話音未落,他就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在c市,顏楚可是一名醫生。


    “廢話。”顏楚餘光瞄見門口站著的那抹身影。“不跟你聊了,我要陪我老婆,掛了。”


    盛夏慵懶的靠著門邊,看著走向自己的顏楚,目光鎖定在顏楚拿在手中的手機上,賊賊的笑容裏劃過一絲狡黠,問道:“誰的來電?”


    “葉夜。”顏楚嘴角向上揚起一個弧度微笑,攬過她的肩,帶著她朝樓下走去。


    葉夜來電,盛夏沒再多問,葉夜打她的手機,未必是找她,葉夜找顏楚幾乎都是打她的手機,為此,她很是疑惑,葉夜不是沒有顏楚的手機號,找顏楚可以直接打顏楚的手機號,可葉夜偏不。


    “我懷孕的事,你跟他說了?”盛夏問。


    “嗯。”顏楚點頭,承認道:“說了。”


    盛夏不語,又聽顏楚說道:“你表姐生了,是個男孩。”


    “什麽?”盛夏震驚極了,停下腳步,抬頭望著顏楚,神情緊張。“早產?”


    “嗯,早產。”顏楚點頭,心咯了一下,隻是得知喬柯早產,她反應都這麽激烈,慶幸昨天丈母娘來電,是他接的,若是盛夏接,丈母娘又直言說,是葉夜推了喬柯才導致早產,估計盛夏會不管不顧去a市找葉夜拚命。


    “我姐呢?孩子呢?”盛夏急切的問,死死抓住顏楚的手臂,想到鄄棲,還有胎死腹中的孩子,臉色瞬間巨變。


    “老婆,控製情緒,你姐和孩子都沒事。”顏楚低沉的嗓音裏帶著幾分的緊繃,抽出被她死死抓住的手臂,將她緊抱在懷中,因情緒過於激動,他都能感到懷中的身子微抖。


    “真的?”盛夏迎麵,凝望著顏楚,眼神裏有著劫後餘生的鬆懈。


    鄄棲的事,給她留下陰影。


    “真的。”得到顏楚的保證,盛夏緊繃的心弦才頃刻間的鬆動,顏楚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你姐沒什麽問題,孩子也沒什麽大問題,因為是早產,需要在保溫箱裏待幾天。”


    具體詳細,他也不清楚,葉夜說得言簡意賅,不過,隻要大人和孩子都活著,就不存在大問題。


    “怎麽會早產呢?”盛夏喃喃自語。


    “情緒激動早產的風險很大。”顏楚說道,對喬柯滾下樓梯閉口不談,葉家人知曉盛夏懷孕,他們深知盛夏的脾氣,即便盛夏打電話給他們,他們也會避重就輕。


    “情緒激動?”盛夏深吸一口氣,怒罵道:“該死的葉夜,別讓我見到他,否則,我見一次揍一次。”


    在葉家,除了葉夜,沒有人能觸動喬柯的情緒,喬柯懷孕,葉家人重點保護對象,葉夜是個例外,時不時就戳喬柯的心窩子。


    “老婆,控製情緒,情緒波動太大,流產的風險也很大。”顏楚提醒。


    盛夏怒瞪著顏楚,將對葉夜的怒火瞬間移到顏楚身上,顏楚暗叫不妙,立刻安撫。“老婆,我不是在危言聳聽,我是實話實說,相信我,我是醫生,我是權威。”


    盛夏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掄起拳頭在顏楚的胸膛上捶了一下,沒好氣的說道:“顏先生,你的權威是骨科,什麽時候成了產科?”


    顏楚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在她的手背上晴蜓點水般啄了一下。“老婆……”


    “手機還我。”盛夏打斷他的話,手心攤開。


    顏楚遲疑幾秒,手機放到她手心裏。


    盛夏拿著手機,哼了一聲,立刻撥打葉夜的電話,電話接通,盛夏先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接著警告威脅,最後才慰問喬柯跟孩子,得到葉夜那句,母子平安,盛夏才徹底放心,不給葉夜辯解的機會,直接掛電話。


    情緒得到釋放,盛夏輕鬆許多,手機丟給顏楚,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下樓。


    樓下,春嬸正準備迴房間睡覺,見兩人下樓,精神抖擻的問道:“少夫人,肚子餓了嗎?想吃什麽?我去給您做。”


    盛夏微微一笑,說道:“春嬸,你去休息,不用管我,我去院子裏透透氣。”


    春嬸愣了愣,目光看向盛夏身後的顏楚,叮囑道:“楚少,孕婦身子很小氣,夜裏風寒,容易受涼,孕婦感冒了,不好用藥,多給她穿件衣服。”


    “好,你去休息吧。”顏楚點頭。


    “少夫人,肚子餓了跟我說,我給您做。”春嬸又對盛夏說道。


    “好。”盛夏笑著點頭,晚上吃的東西都吐了,現在真心沒有一點食欲,下樓隻是單純的想去院子裏透氣,浴室被顏楚清理幹淨,空氣中還彌漫著一點味兒。


    顏楚轉身上樓,等他來到院子裏,盛夏坐在長椅上發呆,顏楚將外套披在她身上,坐在她旁邊。


    “在想什麽?”顏楚問。


    盛夏搖頭,想要扯掉外套,卻被顏楚製止,盛夏瞪一眼他。“我不冷。”


    “夜裏風寒,容易受涼。”顏楚攏了攏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憐惜的說道:“你的身體素質本就差,現在又懷孕,更矯情了,稍微不注意,受涼生病了可怎麽辦?”


    盛夏是真不冷,顏楚的話,她聽進去了,為了讓顏楚安心,她沒執意拒絕。


    算了,有一種冷叫顏楚覺得你冷你就冷。


    “我才懷孕一個多月,你就這般小心謹慎,顏楚,未來的七八個月,你可怎麽辦?”盛夏感慨,為他的小心謹慎感到堪憂。


    懷孕了,準媽媽卻是一副隨心所欲的樣子,準爸爸卻是一副處於戒備狀態的樣子。


    “你確定未來隻有七八個月?”顏楚問道。


    “什麽意思?”他意在言外的話,盛夏一時沒懂。


    顏楚一本正經的說道:“你難道沒聽過,懷孕時,有人會說,孩子生下來就好了,等孩子生下來,坐月子受限製時,有人會說,等坐完月子就好了,被孩子折騰得徹夜難眠,有人會說,等孩子帶到一歲就好了,咬牙煎熬一年,有人會說,等孩子三歲上幼兒園就好了,等孩子上幼兒園後,有人會說,等孩子上小學就好了,輔導孩子做作業崩潰時,有人會說,等孩子上大學就好了,直到他完成學業,參加工作,結婚生子,你都鬆懈不了片刻。”


    盛夏望著顏楚,石化了。


    顏楚……人間清醒啊?


    盛夏的思維短暫停止,吞了吞口水,問道:“有這麽誇張嗎?顏楚,你確定,你不是在危言聳聽?”


    顏楚這番杞人憂天的話,她沒聽過,上大學時,接觸不了這樣的人群,參加工作一個月,在母親的逼迫下,她光榮下崗,說下崗都是給她的體麵,試用期三個月,她連試用期都沒過,接觸最多的是屍體。


    這些年都是顏楚在養著她,不愁吃,不愁穿,整天無所事事,還總愛瞎折騰。


    小區裏帶小孩子的人,無論是老人,還是年輕人,沒少聽到他們抱怨帶孩子累,帶孩子苦,被熊孩子折騰得崩潰,她當時的想法,不聽話,揍。


    “不是。”顏楚搖頭,摟著她的肩,又說道:“這都是當父母的經驗。”


    盛夏順勢將頭靠在他肩膀上,笑的如花燦爛。“我們都是第一次當父母,有些經驗可以擴展,有些經驗可以忽略。”


    顏楚默了,居然沒把她嚇退。


    她妊娠反應嚴重,他舍不得她受罪,哪怕是他們的孩子,她與孩子,他會毫不猶豫選擇她,放棄孩子。


    突然,手機震響,是盛夏的手機,顏楚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微信提醒,顏楚點開,葉夜發來一張小家夥的相片,估計是剛出生的,身上的血跡還沒擦幹淨,護士抱著,在電梯裏拍的,送進保溫箱之前,文以彤拍的,發給了葉夜,葉夜又發給盛夏。


    “是什麽?”盛夏好奇的問。


    “你侄子。”顏楚將手機遞給盛夏。


    “啊?”盛夏很興奮,立刻坐直身,接過手機,看清楚相片,小臉一垮,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醜不拉幾的小東西是我侄子?不可能吧,葉夜跟我姐的顏值擺在那裏,基因如此強大,怎麽可能生出這麽醜的孩子。”


    難道是基因突變,還是醫院弄錯了?


    看著她臉上毫不掩飾的嫌棄,不知葉夜和喬柯見了作何感想,顏楚笑了笑,從醫生的角度為侄女辯駁。“剛出生的孩子都這樣,養幾天就耐看,你都說了,他們的顏值擺在那裏,他們生的孩子,怎麽可能難看。”


    小家夥推翻盛夏的幻想,白白胖胖完全不沾邊。


    盛夏又看了幾眼,對這個醜不拉幾的侄子,喜歡不起來,她是顏控,小侄子長相偏離她的審美觀。


    手機丟給顏楚,低眸,看著自己平坦的腹部,眉宇間染上一抹擔憂。“我們的孩子出生,也這麽醜嗎?”


    “自信點,憑你我的顏值,生出來的孩子,再差都有七成。”見她陷入苦惱,顏楚後悔給她看小侄子的相片,當下給葉夜迴了條消息。


    盛夏為孩子長得醜而糾結,照這樣長下去,在這個看顏值的時代,娶媳婦堪憂啊!


    在院子裏坐了一會兒,顏楚帶著盛夏迴臥室,躺下之前,顏楚還問她要不要吃東西,盛夏搖頭,抱著被子一個翻身,背對著顏楚。


    第二天,顏楚和盛夏在吃早餐,確切地說,顏楚在吃早餐,盛夏沒吃,辣椒都不想吃,顏楚勸她喝杯牛奶,盛夏拒絕,春嬸也勸,盛夏才妥協,隻喝了一口,捂著嘴朝衛生間跑去,抱著馬桶幹嘔。


    “嘔……”胃裏沒東西,隻能幹嘔,整個人看起來虛弱而破碎。


    顏楚不敢拍她的背,握著她的雙肩,臉色陰沉。


    “不是好轉了嗎?怎麽還是吐得這麽嚴重?”春嬸擔憂的問道,遞給盛夏水杯。


    盛夏接過,漱口,吐過後整個人虛脫無力,顏楚抱起她,放到沙發上。


    春嬸跟在他們身後。“楚少,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春嬸,你去忙,我沒事。”盛夏無力的靠在沙發上,牛奶的味兒,她是真心接受不了。


    “我們去醫院。”顏楚聲音焦急中帶著駭人的危險氣息。


    “去醫院做什麽?”盛夏立刻警覺的看著顏楚,他若是再老調重彈,她會當場跟他翻臉。


    “輸營養液。”顏楚心疼的撫摸著她消瘦的臉頰,幾分懊惱地問道:“你以為我們去醫院做什麽?”


    盛夏靠著他,笑而不語。


    顏楚豈會不知她心中所想,看著她的眼神裏帶著幾分無奈。


    他後悔了,如果早知她妊娠反應嚴重,他不會讓她懷孕,孩子固然重要,她的身體健康更重要。


    顏家又不隻他一人,傳宗接代的人多了,不缺他這一個。


    顏楚不在乎,有人卻在乎,顏家子孫是多,長孫卻隻有他,其他子孫都在另外的領域發展,除非萬不得已,顏老不會將主意打到其他子孫身上。


    “春嬸,我想吃麻辣粉。”盛夏對春嬸說道,其實,她根本不想吃,她隻是不想去醫院輸營養液,她的雙手還沒水腫,本就抗拒輸液,住了一個星期的院,營養液輸都輸不完,她是真的怕了。


    同樣是懷孕,區別怎麽這麽大啊?


    “好好好,我馬上做。”春嬸興奮極了,幹忙跑進廚房,粉家裏有,昨天她就買了。


    “不想吃就別勉強自己。”顏楚低眸,看著靠在懷中的盛夏,吃不進去,強迫自己吃,代價就是吐,看著她吐得昏天黑地,他的心無比難受。


    與其吐折騰,寧願她不吃。


    “沒有勉強,我是真的突然就想吃麻辣粉。”盛夏將臉埋進他胸膛,不讓他看出她的心虛。


    顏楚撫摸著她的黑發,看破不說破,他們在一起幾年,從未見她吃過粉,突然想吃麻辣粉,可能嗎?


    十分鍾後,麻辣粉做好,春嬸想端上餐桌,顏楚卻讓她端過來,放到茶幾上。


    客廳比餐廳離衛生間近,她若是忍不住想吐,可以節省去衛生間的時間,還考慮到她來不及,特意將垃圾桶放到盛夏身邊。


    盛夏見狀,臉都黑了,質問道:“顏楚,你是認真的嗎?”


    顏楚不語,盛夏瞪了他一眼,也不搭理他,嗅著麻辣味兒,讓原本沒食欲的她瞬間食欲大振,拿起筷子,趴在茶幾上吃了一口。


    不是很麻,卻很辣,辣椒可以刺激人的食欲。


    “好吃。”盛夏對春嬸毫不吝嗇誇讚。


    春嬸勉強一笑,看了一眼戒備十足的顏楚,盛夏又吃了一口,直到第三口,兩人才鬆了口氣。


    這些天的經驗告訴他們,隻要盛夏能吃上三口,幾乎就不會吐了。


    見盛夏趴在茶幾上吃,看著都難受,春嬸拿來矮凳子讓盛夏坐著吃,顏楚坐在沙發上,看著吃得津津有味的盛夏,刺鼻的辣味兒聞著都難受,照這樣吃下去,肚子裏的孩子該上火到什麽程度。


    算了,孩子不重要,老婆才重要。


    “要嚐一口嗎?”盛夏問向顏楚,他盯著她吃,估計被勾起了食欲,剛剛在餐桌上,也沒見他怎麽吃。


    顏楚搖頭,這麽辣,他可不敢嚐。


    “不嚐算了。”盛夏不勉強,她知道顏楚能吃辣,程度卻隻是微辣,像這樣的變態辣,顏楚望而生畏。


    吃飽了,盛夏放下筷子,坐迴沙發上,滿足的撫摸著肚子。


    這一碗麻辣粉下肚,顏楚就不會帶她去醫院輸營養液。


    春嬸來收拾碗筷,見她吃完了,隻剩下湯,忍不住問道:“少夫人,吃這麽辣,不會拉肚子嗎?”


    “不會。”盛夏篤定,她隻會吃壞東西拉肚子,絕不會因吃得太辣而拉肚子。


    聞言,春嬸才放心了,端起碗筷去廚房洗。


    “顏楚,你不用在家寸步不離的陪著我,你該上班上班,該幹嘛幹嘛。”盛夏睨了顏楚一眼,在c市的時候,他隻是一個骨科主任,忙碌得很,現在他是顏氏總裁,更加忙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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