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衝進去在跑出來,腦袋裏不斷迴想我見到的宿管阿姨,那雙渾濁的白眼仁我以為是白內障,但現在看來不是!


    而她手中拿的報紙上赫然寫著【第二十九屆奧林匹克運動會在燕京隆重開幕】


    我身體輕顫,那報紙不一定是當天的,但一定是當年的!


    二十九屆奧運會是零八年燕京奧運,已經過去了十幾年時間。


    “馬叔,咋整?我遇到的同學和宿管阿姨,都不存在!”


    馬叔深深凝望著我:“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渾渾噩噩跟著馬叔,上車下車,走進胡同,最後在一戶沒有大門的人家停下。


    “一會不要亂說話,也不要隨便亂看。”進門之前,馬叔警告我。


    我訥訥的點頭,十分好奇這裏麵住著什麽人。


    昨晚的事情還心有餘悸,別又是什麽稀奇古怪的地方吧。


    馬叔上前敲了敲門,說了一句:“老馬。”


    屋裏的門就開了,馬叔迴頭叫我:“進來。”


    我點頭,跟在馬叔身後。


    房間裏黑乎乎的,馬叔不讓亂看,我也沒敢看得太仔細,進門是廚房,左右兩邊東西屋,我們東北這邊常有的布局,沒什麽特殊的。


    馬叔沒有右拐進東屋,而是左拐去了西屋。


    一般家中長輩在世住東屋,晚輩住西屋,出於好奇我下意識的往東屋看了一眼。


    隻此一眼,就讓我渾身脊背發麻。


    東屋一口黑棺,棺頭朝門口,前麵香爐落了厚厚的香灰。


    好人家為何在屋裏放一口棺材?


    我站在原地愣住了,馬叔發現我沒跟上,迴頭拽了我一下,這才讓我迴神。


    “別亂瞅。”


    踏入西屋門,正對著香案,上麵擺放各種牌位。


    正中間蒲團上坐著一位老人,背對著我們。


    老馬上前站在側麵,“我來問點事。”


    老人點頭,“說吧。”


    那聲音,沙啞撕裂,聽得我渾身不舒服。


    老馬直言:“零八年農大宿舍樓是不是死過人?”


    老人總算有了反應,轉身直視著我,霸氣的麵相冷冽的眼,渾身殺氣十足,任憑誰在他麵前都硬氣不了半分。


    “這小子有意思,這種命格還能活著,也是造化了。”


    他說的模棱兩可,我算是明白,卻又不敢確定,老馬卻歎息一聲。


    “這小子昨晚入局裏了,差點死那。”


    老人輕嗤一聲:“那東西沒本事弄死他,也就磨人罷了,能找上你就是緣,事不了夜夜如此。”


    我驚了!


    一宿還不夠?夜夜如此那我得瘋!


    我開口:“老先生,我遇到的那幅畫麵是不是他們死時的樣子?”


    老人越過我,直奔東屋。


    我和老馬站在門口看著沒敢跟上去,就見老人拿起一根香點上,插在香爐裏。


    我問老馬:“為啥點一根?那棺材裏是誰?”


    老馬極小的聲音迴複我,“碑王,他家祖宗是出馬仙。”


    我驚訝,多多少少聽過一點,但不多,對仙家的了解也就東北五大仙,清風、黑媽媽,尤其是我們老家那一片,黃仙最多,也有不少打著跳大神幌子賺錢的,在具體的我就不懂了!


    老人點了一根香,又小聲說了幾句話,隨後就見他身體抖了抖,在轉過頭來,身上那股氣息就變了。


    “呦呦,這小崽子來頭不小啊!”老人斜眼打量我,那態度有點像農村說三道四的老太太。


    他又走到西屋,拿起煙袋鍋往裏麵塞煙絲,“那幾個崽子當中有一人有仙緣,隻是那小東西當時還未成事,如今成事了迴來磨人了。”


    我不懂這些道道,也不知該問什麽,倒是老馬開了口:“那您看咋整啊!”


    老人劃了根火柴,點燃煙袋,吧嗒吧嗒猛抽了好幾口。


    “那東西磨人是無主,要想徹底解決就得給它找個供奉的堂口,不然磨不死你他都不罷休。”


    老馬歎息一聲:“小凡啊!迴去跟你爺商量商量?讓他在家供上?”


    不等我迴答,老人嗤笑,“你當著堂子是誰都能領的呢?”


    老人眯著眼,又猛抽了好幾大口,我看著都擔心他會一口氣給自己拱過去。


    就聽老人繼續道:“你身上有個老仙,你知道嗎?”


    這是我再次聽到這句話,但我真不知道啊!這麽多年也沒什麽反應。


    見我一臉懵懂,老人又抽了一大口,直接吐在我額頭上。


    我被嗆的直咳嗽,但身體卻明顯有種異樣的感覺。


    一股暖流劃過四肢百骸,讓我渾身舒爽,但也隻是片刻,那種感覺就消失了。


    “還沒成事呢!等將來成事那可了不得了。”


    老人眨眼就抽完了一鍋子煙,滿屋灰煙彌漫,他坐在蒲團上,手指在酒盅裏沾了沾,在桌上寫了一個字。


    “妻”


    我跟老馬湊過去仔細看,老人嘿嘿笑了笑:“他日若有龍飛日,還望提攜小的一二。”


    說完便垂下頭,沒了動靜。


    給我嚇得以為人死了,“馬叔,不會是死了吧?”


    老馬搖搖頭,這是仙家下去了。


    隨後就見老人長吸口氣,特意看了眼桌上的字。


    “這字看到了吧!”


    我點頭,“不明白啥意思。”


    老人盯著我,“迴去吧,你的劫,隻能你來解。”


    我滿頭黑線,這不相當於沒說嗎?


    我要是有那本事,還來找你幹啥!


    這話我也隻敢在心中腹誹,當著人家的麵,還要恭恭敬敬。


    “老人家,要不您再多透露一點?”


    老人擺擺手,“咱倆本無緣,事看完了,走吧!”


    馬叔從兜裏掏出一張百元塞在老人蒲團下麵,“給仙家的煙酒錢。”


    老人轉身拿出來給馬叔塞了迴去,“廟小受不起大孝敬,拿迴去。”


    他態度強硬,直接推著我跟馬叔往外走。


    最後我倆也隻能連連道謝,出了院子我才問馬叔:“這位老人是什麽身份?”


    馬叔歎息:“祖上是出馬仙,後來他就領了家裏的堂口,頭些年一直幫的政法部門處理那些解釋不了的事,在行業裏有點地位,就是脾氣古怪,一般不給人看事。”


    “那他咋沒收咱們錢?”我好奇,小時候我爺不信邪,請過跳大神的來家裏給我爸看瘋病,人家要了好幾百,我爺辛辛苦苦攢的錢最後我爸還那樣。


    馬叔又盯著我,“他說你身上有老仙,將來成事得特厲害,不敢要你錢唄。”


    我點點頭,大概明白了。


    我問:“那現在咋辦?”


    馬叔帶著我走到公交站,“去查一下那幾個孩子誰身上有仙兒緣。”


    我心中狐疑,八個人咋查?都死了這麽多年了。


    等到了目的地,我便明白了,馬叔在公安局有個認識的朋友,那人幫忙調查到了當年那八個人的家庭住址。


    我倆從公安局出來,我問馬叔:“我們要一家一家找?”


    馬叔點頭,“這學校你得上吧!事情不解決,在住下去你就會死,所以必須一家家找。”


    我尷尬的摸了摸兜,這些年我爺供我上學幾乎啥活都幹,小時候沒多少學費,我爺還能供得起,初中我學校前三免學費,高中被重點學校點名錄取,沒有免費名額了,我爺就在城裏工地打工。給我交學費,還要供我每天往返。


    誰都沒想到我能考上大學,但學費又成了難題,村裏人知道我家難,一起給我湊了點。


    但總共也沒幾千,這要是天南地北的去找人,這點錢夠幹啥?


    “馬叔,我沒錢,去掉學費,也隻有一千塊生活費。”


    馬叔拍了拍我後背,“那天在你家我就跟你爺說了,你這體質特殊,讓你跟我幹白活,你爺說你得好好上學,不讓你幹。”


    “馬叔帶人幹白活去山上一次兩千多,他們每個人能分一百到二百,還管吃管住。”


    “掙這麽多呢!”我驚訝。


    公交車站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我們說話也不太方便了,馬叔就湊到我耳邊小聲說:“城裏一次白活三五千都是少的,每個人雖少三五百。”


    我長大了嘴巴,沒想到一個人能賺那麽多錢。


    他們都幹啥了?就出殯當天抬抬棺材?


    這錢賺的也太輕鬆了吧!


    我當即就下了決定:“馬叔,我跟你幹!不用多給,你就給我一百就行。”


    剛好車來了,馬叔拽著我上了車。


    “那咱就賺錢去!反正你現在沒開學,有活咱就去賺錢,賺完錢就去找那八個人家。”


    我點頭,“好!隻要有錢賺,還有命花就行!”


    馬叔沒有讓我迴學校,我倆乘坐公交直奔汽車站,等了一會,他的同伴們陸陸續續都來了。


    其中有一位叫宋叔的開了一輛金杯,在我家有兩位兄弟受傷了,還有一位兄弟死了,就剩下七個人,剛好算上我八個。


    馬叔特意將我支開,讓我去買點水,然後跟幾位隊友說明了我的情況,畢竟以後要在一起共事,不想讓大家心存芥蒂。


    死去的那位兄弟,在他們看來就是被我害死的,雖然不知道最後我爺是怎麽解決的,但心裏也確實覺得愧疚。


    我買了些飲料礦泉水,麵包火腿腸這類的,不知道要去哪裏,但車裏存點吃喝總是有備無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蛇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田家一隻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田家一隻白並收藏蛇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