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沉悶的鼓響傳遍葫蘆口,忽有一騎從那東西軍陣之中躍馬而出!


    正是北涼新王徐鳳年!


    緊隨其後的是八百白衣白甲的鳳字營騎兵!


    等越過軍陣前頭時,徐鳳年依舊直直向前,而同一時間齊齊停馬的八百鳳字營騎兵正好將那東西軍陣中間所留的一線縫隙給填滿。


    接著徐鳳年直起身子,腳掌豎起在馬鐙上輕輕一借力悠悠落在了校武台上,站在了北涼名將的中間。


    最後腰間隻佩有一柄北涼刀的徐鳳年握住刀,鼓足氣勁力喝道:


    “北涼,抽刀!”


    唰唰唰,一時間抽刀聲不絕於耳。


    十萬柄反射著冷冽寒光的北涼刀直指天際,像是要將這陰霾的天穹都一齊劈開!


    時間在這一刻都仿佛禁止了一般。


    十萬北涼軍,在這一刻,宛如一體!


    北涼,武德第一!


    ……


    武樓之上的北涼老將們見到這一幕,不禁老淚縱橫。


    這才是他們所熟知的北涼軍,這才是真正的北涼軍!


    似他們那些隻會巧取橫奪的紈絝子孫般算什麽北涼軍?


    唯有這些敢於向敵亮刀,敢於在邊境拋頭顱灑熱血的北涼軍才是北涼的根基!


    這凝聚到極致的軍魂便是所有北涼老人刻在骨子裏的東西。


    正因為這種軍魂,北涼才能在春秋中大殺四方。


    這個時候,很多北涼軍老人的心中觀念開始悄然改變了。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劉元季一般真看不見子孫為禍的情況,隻不過很多人在知曉了自家世子殿下隻是個不堪大用的紈絝子弟後便有意縱容子孫去將徐家家底撈入兜中。


    因為如果徐鳳年不爭氣,撐不起這個北涼,那麽本就武德充沛的北涼在事後定然會被清算。


    而在清算之前,唯有撈到足夠的籌碼興許才能保自己一命。


    但此刻,在未來去離陽苟延殘喘和留在北涼與新涼王共同抗敵之間,他們漸漸地選擇了後者。


    徐鳳年既然能讓十萬北涼軍齊齊拔刀,這背後代表著的是徐鳳年在軍中的威望。


    不知從何時起,這本來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紈絝世子竟是悄然間收獲了北涼軍的忠誠和支持。


    那麽徐鳳年很快就將成為名正言順的北涼王,甚至有可能做到大將軍都沒有做到的事。


    比如借著這次北莽大舉侵犯之際,一舉消滅北莽百萬大軍,再北上踏平北莽!


    如果再想的美一點,那麽拿下北莽之後再揮師南下,劍指中原,做到大將軍當初在那江畔放棄之事。


    這些事想著想著便讓骨子裏還流著熱血的北涼老將們心潮澎湃。


    這些可是他們多少年來一直魂牽夢縈的念想啊。


    人一旦有了念想,他們就舍不得死了,也舍不得離開了。


    從今往後,這北涼依舊是他們的家!


    ……


    相對於武樓北涼老將們的安心,文樓這邊剛從西楚遷來的士子們可沒那麽平靜。


    久居廣陵道的他們本以為他們大楚雄軍不說天下第一,怎麽也算是頂尖之列。


    至於什麽北涼鐵騎戰力冠絕天下之類的說法,他們也頂多認為比他們大楚強上一點罷了。


    畢竟號稱兵強馬壯的廣陵軍不也在他們大楚雄軍手底下吃了敗仗?


    北涼軍再強也有限。


    可今日一見,他們才知曉何為百聞不如一見,何為北涼鐵騎甲天下。


    那十萬北涼軍結陣之時的森然之氣就足以令他們窒息,而在這十萬甲士一同拔刀出鞘時,那種曆經沙場的肅殺之氣則更是足以令他們凝固!


    整整齊齊,真的是整整齊齊啊。


    簡簡單單四個字,但想要做到卻是千難萬難。


    可偏偏這在所有人心中都是不可能的事卻在他們眼前發生了。


    這十萬甲士不管是停下結陣還是拔刀,都十分有序,完全沒有任何混亂之意。


    這意味著即便是在狀況百出的戰場中,北涼軍依舊能夠像是同一個人般順暢自如地進行變陣。


    這種軍伍對於任何武將來說都是最為滿意的軍伍。


    若是再加上袁左宗、燕文鸞、顧大祖等名將的加成,試問這天下誰能抗衡這北涼軍?


    坐鎮兩遼的顧劍棠?就藩南疆的燕敕王趙炳?還是傾巢而出的北莽軍神拓跋菩薩?


    所有人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若是相同人數下,無人能勝北涼軍!


    ……


    北涼今日的閱兵不僅是為了安撫北涼的人心,更是為了給即將南侵的北莽展現實力。


    所以徐驍很快就受到了一名蛛網死士以生命為代價送來的密信。


    密信署名為慕容女帝。


    內容則是邀徐驍在倒馬關外一敘。


    看完了密信的徐驍將密信丟給了已成新涼王的兒子徐鳳年,然後笑道:


    “這北莽誠意倒是挺足,在倒馬關外一敘,真不怕我帶大軍把她給圍殺了?”


    徐鳳年默默看完密信之後搖頭道:


    “沒有用。”


    徐驍挑了挑眉道:


    “什麽沒有用?”


    徐鳳年將密信放下,然後解釋道:


    “北莽與離陽不同,離陽失了君主很多事便能不再能如意。


    北莽女帝雖然與北莽過去幾任君主不同,看似對待親族手腕鐵血,但實際上她所代表的仍舊是慕容、耶律兩氏的利益。


    北莽能南侵,這中間實際上也有慕容、耶律兩氏的推動,慕容女帝隻是最後的拍板人。


    而軍事上的方針則是由北莽新國師太平令統籌,底下大將軍再做具體策略。


    所以即便我們殺了北莽女帝,北莽的南下同樣不會停止,反而還會因為失去女帝的關係讓北莽同仇敵愾。”


    徐驍點了點頭道:


    “不錯,年兒你比為父強多了。


    你會是一位好涼王的。


    那麽以你之見,此行有無必要?”


    徐鳳年看了眼徐驍,欲言又止道:


    “依我之見,毫無必要。


    但爹若是想見見故人,但去無妨。”


    聽到這話,徐驍先是一愣,隨後迴過味來,笑罵道:


    “好你個臭小子,這是在暗示我和慕容那老婆娘真有一腿呢!


    不見就不見吧。


    跟你說句實話,為父年輕時樣貌可不比你差。


    那慕容老婆娘純屬是單相思,為父今生隻愛你娘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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