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啟程去東海武帝城與王仙芝再戰一場的李淳罡有些意外地看著麵前青白鸞所帶來的消息。


    信上所說的陪徐鳳年再去一趟太安城之類的對他來說都是些小事,但這封信上最重要的是徐鳳年說他知道該如何複活綠袍兒。


    沒錯,徐鳳年用的措辭是複活而不是轉世。


    這其中的區別可大得很。


    眾所周知,世上沒有兩朵相同的花。


    所以即便綠袍兒轉世了那也不會再是李淳罡所認識的綠袍兒了。


    但複活則是完全不同。


    因此見到這句話的李淳罡心裏頓時泛起了波瀾。


    當初那一劍可是他心中永遠無法忘卻的痛楚。


    若是能重來……


    將信件緩緩折起的李淳罡站起身子,背負著雙手,倏忽遠去。


    ……


    西楚舊國度,廣陵。


    正謀劃著複國一事的曹長卿同樣也收到了隸屬於北涼專用的青白鸞來信。


    默默看完信件的曹長卿抬起頭來,眼神中閃動著一些莫名的心思。


    一旁從離陽朝廷以辭官迴鄉為由重返廣陵的西楚舊太師孫希濟在見到這位棋待詔的表情時忍不住開口問道:


    “北涼此舉是為何意?”


    曹長卿緩緩站起身來望向太安城的方向迴道:


    “那徐鳳年告訴我,就在近日,離陽應該是要將空懸已久的太子之位給定下來了。


    他問我有沒有興趣前去觀禮。”


    觀禮太安城?


    孫希濟皺了皺眉道:


    “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名為觀禮實則在太安城裏設下天羅地網要將你拿下以示離陽威嚴?”


    對此已然入得儒聖境界的曹長卿自信一笑道:


    “當年曹某三進太安城都能全身而退,如今自然也是一樣。


    況且就算太安城有陷阱在,這陷阱也未必是針對曹某的。


    太師也應該有所察覺,那本不該出龍的北涼龍運如今有些不講道理的濃厚了。


    北涼屬水德,離陽屬火德,西楚屬木德。


    這離陽既然有欽天監在,自然明白目前誰才是對他們最有威脅的存在。”


    “長卿你的意思是說離陽這一次要借冊封太子一事來針對那個即將繼承北涼王之位的北涼世子殿下?”


    對這天下局勢早就了然於心的曹長卿點了點頭道:


    “多半就是這樣。”


    聽到曹長卿的確認孫希濟眉頭更是皺緊:


    “那這觀禮太安城之事更是去不得了。


    老夫聽聞那北涼世子殿下於武道之途造詣不俗,身邊更是有高人護道。


    想要對付這樣的北涼世子,那太安城定是要拿出些真本事來。


    說實話,即便老夫在這太安城待了這麽多年卻始終沒有看透這太安城的底細。


    但就看那號稱‘天下第二’的武夫王仙芝即使打遍天下也不入太安城的行徑來看,這太安城恐怕是有能抗衡這王仙芝的手段在。


    依我看,與其貿然闖進去為那北涼世子吸引火力不如趁機坐山觀虎鬥,如此我等才可順利接公主殿下迴家。”


    對於老太師孫希濟的說法曹長卿並不否認,這太安城確實沒有那麽簡單。


    在那三次入太安城刺殺中,他有一次接近了那離陽皇帝五十步之內。


    區區五十步對於當初是大天象的他來說實則觸手可及,至於那擅長斷人天象感應的韓生宣又如何擋得住他?


    可是就在那時,與天地幾近融為一體的他卻發自心底的感受到了死亡的降臨。


    本來曹長卿可以不在乎生死,但有一件事他還未堂堂正正地昭告天下,所以他最終選擇了退卻。


    由此可見那太安城裏確實是有能殺死他曹長卿的東西在。


    但換個角度想,如今太安城為了對付這北涼世子那自然在其他方麵就會鬆懈很多。


    而且諸王齊聚之時也正是宣告西楚複國的好機會。


    這次觀禮太安城,他曹長卿去定了!


    見到曹長卿的神色,明白曹長卿心意已定的孫希濟輕歎一聲:


    “這麽說來,離陽冊立太子之日就是我西楚複國之時嗎?


    可公主殿下……”


    明白太師孫希濟意思的曹長卿保證道:


    “曹某自會將公主殿下帶來參加複國儀式。”


    得到了曹長卿保證的孫希濟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言。


    既然西楚要複國,那麽太安城就是一道繞不過去的檻。


    他隻希望西楚最後能有個好結局。


    ……


    在徐鳳年著手準備去往太安城的時候,一輛由劍州徽山而來的豪奢馬車從東南方向駛入了北涼境內驛道中。


    從這輛馬車車軲轆間暗藏的血跡可以看出來人的這一趟行程充滿了腥風血雨。


    作為馬夫的洪驃有些心有餘悸地向著馬車內瞥了一眼,隻是馬車厚厚的簾子將所有的血腥味以及旁人窺探的視線都給擋了下來。


    但已是金剛境的洪驃完全不想猜測坐於馬車之內的女主子正在幹什麽。


    說實話,這一路走來毀在他身後那位喜穿紫衣主子手底下的幫派宗門不下二十個。


    這些人曾經在江湖上靠著手中的把式都有著不菲的名聲,但最後卻一個個都變成了令人心驚肉跳的人幹。


    究其原因還是他身後這女主子將這些人都當作了進補武學修為的食料!


    想起之前不小心瞧見的那一幕,洪驃心裏就沒來由得多了許多畏懼。


    要說之前他還敢跟這位女主子建言一兩句,現如今他可不敢有半點忤逆心思,生怕自己就落了那些江湖武夫的後路。


    如今這女主子來這北涼和洪驃發自心底畏懼的北涼世子合謀,到底是福是禍,洪驃真不敢妄言一二。


    “駕!”


    收斂心神的洪驃再次揮動馬鞭,加快速度向著那陵州而去。


    在他心裏,身後這個恐怖的女主子也唯有那喜穿白袍的北涼世子能壓她一頭了。


    車廂內,獨自一人而坐的年輕女子看著自己有些病態透紫的嘴唇輕歎一聲。


    隨後便轉過身去用昂貴錦盒中的桃紅胭脂對鏡壓一壓這股陰氣。


    呆呆看著鏡中重新變得美麗的容顏,年輕女子心底並沒有如尋常女子般有著喜意,反倒是有些厭煩。


    她軒轅青鋒隻恨自己此身是女兒!


    想到這裏的軒轅青鋒忽地伸出一指在那鏡麵上橫豎勾畫,鏡麵瞬間便支離破碎起來。


    看著鏡麵倒影著自己同樣支離破碎的臉,軒轅青鋒倒是沒來由的開心起來。


    “徐鳳年,若我是這等模樣,你還會和我同桌喝酒嗎?”


    「感謝千書、一位書友、遠赴倒懸山、david的打賞,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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