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老板娘口中的野漢子們非但沒有收斂的意思,反而更是明目張膽地在兩人身上打量起來。


    其中落在徐鳳年這位幹淨公子哥身上的視線反而比陳漁身上的更多。


    顯然這些人大多也是葷素不忌的主。


    徐鳳年裝作被駁了麵子的模樣,臉上露出慍怒之色就要拔出腰間長劍與人拚命。


    一旁故意以此來試探的老板娘見到徐鳳年這般無腦表現,心中更是確認這確實是頭肥羊,而不是可能披著羊皮的餓狼。


    所以她可不能讓到嘴邊的肥羊被這些濁物給傷了皮囊。


    她當即伸出那隻肥胖的肉手將徐鳳年堪堪出鞘的劍柄按下,然後給了徐鳳年一個她來解決的眼神。


    接著轉過身來對著那些用目光肆意打量二人的野漢子們笑罵道:


    “你們一個個他娘的都沒吃過豬肉是吧?


    關了燈,女人男人長得就算再好看還不是一個樣?


    怎的?


    嫌老娘店裏的姑娘不得勁是吧?


    你們若是嚇走了老娘的貴客,信不信老娘今後就再也不和那輕音坊合作,叫你們今後隻能用五姑娘解饞?”


    聽見老板娘帶著威脅的言語,這些野漢子們這才悻悻然地收迴了目光。


    說實話,他們根本不怕徐鳳年這種體態消瘦、手上拳頭沒幾兩重的公子哥,但他們卻怕自己今後沒法再走那羊腸小道去瀉火。


    畢竟那念頭若是起來了便像生根一般在他們心裏揮之不去,這種癢癢的感覺若是不去除,那麽甭管他們做什麽事都會差點火候。


    而有了老板娘主動的保駕護航之後,徐鳳年二人十分順利地穿過了這鬧騰的一樓去到了房間之內。


    等到客房房門關閉,陳漁便忍不住想問點什麽,但徐鳳年卻是指了指門外,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隔牆有耳。


    接著打開桌上擺放著的茶壺指了指壺中的水。


    會意過來的陳漁伸出手指點了點水在桌上疾書了起來。


    不得不說陳漁確實是擔得起王妃的名號,就這一手草書的造詣已經不下當世大家了。


    ‘我們來這是準備做什麽?’


    徐鳳年笑了笑將二樓的窗戶推開,指了指那坐在桌角的少婦幼女,再用手指沾水寫道:


    ‘等著救人。’


    陳漁順著徐鳳年的手指往下方望去,隻見那對少婦幼女的穿著與此處其他客人相當格格不入。


    這衣著顯貴的母女二人明顯是北莽哪家權貴的家屬,隻是不知為何竟會淪落到獨自出現在這魚龍混雜的鴨頭綠客棧中。


    而且看那擁有瓜子臉少婦臉上愁容遍布的神情,顯然是有著重重心事。


    再結合這兩人身邊沒有護衛的情況,極有可能是在省親的途中遭遇不測,在護衛的拚死保護下迫不得已地跑了出來。


    這麽說來這北莽也不完全是鐵板一片啊。


    很快就猜測到了前因後果的陳漁也就明白為何徐鳳年此時沒有動作了。


    雪中送炭永遠要比錦上添花更讓人記憶深刻。


    這母女二人若是不陷入絕境,此時主動上門的徐鳳年隻會被當作是居心叵測之人。


    但若是這母女二人深陷必死之局時,那麽再登場的徐鳳年就會被當作一個大英雄。


    那麽這客棧之人究竟何時才會動手?


    正當陳漁冒出這個念頭的同時,客棧之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馬蹄聲。


    聽到這聲音,陳漁忍不住皺了皺眉。


    一路行來習慣了那北涼鐵騎萬人如一人的馬蹄聲後再聽這北莽雜亂無序的馬蹄聲時多少有些令人難受。


    陳漁透過打開的窗戶向外望去,隻見遠處塵土飛揚中有百餘披甲騎兵簇擁著一杆上書慕容二字的大旗而來。


    為首者更是騎著一頭高大的烏騅駿馬。


    如此做派加之‘慕容’二字,莫不是這北莽的皇親國戚?


    要知道如今北莽分作南北朝之勢,像慕容這等北莽本土勢力一般活動範圍都在北朝,又怎會來到這南朝邊境的龍腰州一帶?


    這些騎兵總不會是前來接人的吧?


    若是如此,那徐鳳年的謀劃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就在陳漁沉思之時,那為首的白袍公子哥已經來到了客棧近前,但他卻絲毫沒有任何停下的意思,帶著數十騎直直地撞碎了那客棧大門。


    見到這情形陳漁立即明白是自己想錯了。


    這種跋扈行徑恐怕追殺那對母女的就是這姓慕容之人!


    換句話說,徐鳳年一直在等的時機這就來了!


    果然在下一秒,那刻意坐在小院邊緣的女子頓時麵色慌張地將還在貪嘴的女兒強行抱起。匆匆迴到了二樓,將房門緊閉起來。


    而那些還在院子裏吃飯的北莽武人們被打攪了興致後個個都露出了不滿之色。


    這裏可不是離陽,這裏可是能夠快意恩仇的北莽!


    所以即便這些漢子知曉對方在客棧外還有精銳騎兵在伺機而動他們也沒在怕的!


    皇親國戚又如何,隻要舍得一身剮,又有何人不能被他們拉下馬?


    擾了他們興致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隻見這些北莽武人們在有人帶頭抽刀之後,便紛紛拔出自己的趁手武器,也不跟那帶頭的公子哥廢話,一齊殺將過去!


    麵對這些膽大包天敢於挑戰慕容威嚴的江湖武夫,為首的公子哥臉上露出了一個嗜血的笑容。


    他將左手輕輕下揮。


    那些來自於寶瓶洲的草原騎兵便齊齊彎弓射箭,一波波飛羽精準地落在了漢子們的腦門上。


    十步之內,弓箭又快又準!


    但是這些北莽武夫看著倒下同伴們圓睜的眼睛和不停顫抖的箭尾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還被激起了心中血性!


    他們一個個嗷嗷叫著悍不畏死地利用手邊的桌椅來抵擋飛羽,借此飛快地接近了那姓慕容的皇親國戚。


    可那為首的公子哥見到即將短兵相接的北莽武夫時臉上並沒有任何畏懼之色,反而有了微微興奮之色。


    北莽以武立國,不管是耶律子弟還是慕容子弟,曾經都是那草原上一流的好獵手。


    所以看似文弱的他忽地提起馬上所放的一杆鐵槍舉重若輕地向前刺去。


    霎時間,點點槍芒便如同暴雨般落下。


    片刻之後,渾身浴血的北莽公子哥望著樓上觀戰的眾人們自信一笑:


    “還有誰來送死?”


    「感謝gc、david、孫悟空666、七貓書友_070956521009、神威難藏淚的打賞,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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