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袁左宗的視角看來,這兩人一驢的組合相當奇怪。


    畢竟哪有書童裝扮的少年坐在老驢身上,老爺打扮的中年人牽驢背書箱的?


    若不是瞧見了那中年人手中拎著的桃花枝,袁左宗都要懷疑這又是什麽新型殺手前來殺人了。


    袁左宗微微擺手示意附近的大雪龍騎不要攔截,就這般讓那兩人一驢來到了近前。


    被青鳥攙扶著的徐鳳年收迴了搭在青鳥肩上的手,臉色認真的向著那中年人,也就是鄧太阿行了一禮。


    “多謝舅舅搭救,鳳年這才不至於陷入絕境。”


    聽到徐鳳年率先開口,被稱作為舅舅的鄧太阿臉色古怪地打量了一番徐鳳年道:


    “你娘跟你提起過我?”


    徐鳳年搖搖頭笑道:


    “不曾。”


    聽到這個答案,鄧太阿臉色更顯古怪:


    “那你為何認識我?”


    徐鳳年隨口胡謅道:


    “我曾見過吳六鼎,從他口中得知了他此次出吳家劍塚要挑戰之人。


    也順藤摸瓜地知曉了舅舅與我娘親的關係。


    今次見到那獨步天下的兵解秘術,我就猜到了是舅舅出的手。”


    鄧太阿眼裏閃過了一絲異色,這徐鳳年真是好細的心,這一點可一點兒也不似吳素,難不成是跟那北涼毒士李義山學的?


    不再多想的鄧太阿索性直接承認道:


    “你倒是有顆七竅玲瓏心。


    不錯,若是細究起來,我確實是你的遠房舅舅。


    那你可知我剛剛為何出劍?”


    徐鳳年點點頭道:


    “我聽聞那吳六鼎說舅舅在出吳家劍塚前被人丟到劍山上自生自滅。


    那時沒有人願意對舅舅伸出援手,唯有我母親願意幫助一二。


    現如今鳳年有難,舅舅自然也願意幫助一二。”


    鄧太阿輕輕一笑道:


    “你倒是看得通透。


    不錯,我確實欠你母親人情。


    剛剛那兵解算是還了我欠你娘親一半的授業救命之恩。


    現在我來此是為了還另一半的,還了這一半之後,你我之間就算兩清了。


    以後能不見麵便不再相見了。”


    聽得鄧太阿說出的生疏言語,徐鳳年微微笑道:


    “舅舅此話就有些生分了。


    鳳年並不會刻意去求舅舅什麽。


    娘親走了,舅舅便是鳳年除爹之外的唯一長輩了。


    若是可以的話,還請舅舅願意讓鳳年為你做些什麽。”


    聽到這話,鄧太阿嘴角微翹心裏滿是笑意。


    做些什麽?


    這是想給他養老嗎?


    這小子的算盤打得可真是響啊。


    “你倒是嘴甜。


    可惜啊,你們徐家深陷漩渦之中,這爛攤子我可不想沾染。


    行了,此事便就此打住吧。


    我鄧太阿還不至於落魄到要找人養老的程度。”


    說完,鄧太阿拿出那放置於書箱之內的黃梨木劍匣,接著雙指並攏在其上一抹之後向著徐鳳年拋了過去。


    “這便是那用於放置兵解劍陣的十二柄小劍。


    我已抹去這十二柄劍上的秘法禁製,如今它們已經是無主之物了。


    接下來你隻需要每日用指尖精血飼養,短則三年,長則十年,便可以使它們生出靈犀。


    等會我再傳你一門上乘馭劍術,你便能無礙牽引駕馭這十二劍。


    對了,那人貓的紅線也在你手中對嗎?


    拿來吧,索性讓我也將其上的秘法禁製抹除。


    如此,你便擁有了兩種頂尖指玄之物,我也算是還了你娘親的恩情了。”


    徐鳳年點點頭,將一截還在跳動不息的紅線取出交給鄧太阿,讓其用無上劍意將裏麵的秘法禁製抹除,重新變成了無主之物。


    這等能培養出靈性的指玄之物若是輔之以對應的指玄秘術,所能造成的傷害就可以遠超同境。


    恰巧這兩物的兩種指玄秘術,徐鳳年都親眼目睹了下來。


    有著那照鏡之法進行複刻,徐鳳年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重新用己身血液培養出紅線、十二劍的靈性即可。


    傳授完口訣,確認徐鳳年已經明白了其中意思後,鄧太阿轉身便欲離去。


    就在這時,那穿著羊皮裘的老劍神李淳罡從半空之中緩緩飄落下來。


    剛剛禦使城中劍與滿天箭雨一戰的李淳罡著實也是消耗的不輕。


    畢竟他雖是陸地劍仙,但本質上還是個人,是人就會人力有窮盡。


    不過李淳罡的嘴是從沒有饒過人,落在地麵之上的李淳罡一眼便瞧見了那袖珍的黃梨木劍匣以及擺放在其中劍氣森然的十二柄琉璃小劍。


    接著老劍神不屑地撇了撇嘴道:


    “這啥玩意?繡花針嗎?


    這也太娘娘腔了。


    用這劍是來繡花的嗎?


    這姓鄧的晚輩莫非是個娘們不成?”


    還沒離去的鄧太阿聽到自己敬仰的李前輩評價,腳步一個趔趄,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地。


    坐在老驢之上一直沒說話的劍童三祿更是眉毛一挑就要反駁。


    好在鄧太阿快速的一拉三祿的衣袖,然後罕見的嚴肅搖頭,這才阻止了這口中百無禁忌的劍童出聲。


    倒是徐鳳年小心翼翼地輕聲提醒著李淳罡道:


    “老兄弟,舅舅還在這裏呢。”


    舅舅?


    李淳罡明顯一愣。


    接著才反應過來徐鳳年所說的舅舅當是那鄧太阿。


    他也這才注意到了那人到中年卻偏偏手中要拎著一支桃花的鄧太阿。


    瞧見鄧太阿的古怪扮相,老劍神李淳罡可沒有半點收斂的跡象。


    他嗤笑一聲道:


    “你就是鄧太阿?


    雖說你劍術不俗,但你這玩繡花針,拎桃花枝的做派也太女人了嗎?


    這點作為前輩的老夫怎麽也得好好跟你說道說道。


    我輩劍客得這樣!”


    說完,李淳罡便猛提一口體內所剩不多的劍氣爆發出一股粗壯劍意,攪的此處天地風雲變色!


    瞧見李淳罡的作態,鄧太阿從善如流的將手中桃花枝丟在一旁拱手笑道:


    “前輩說的是,晚輩之所以用這桃花枝,用這‘繡花針’隻不過是沒人值得晚輩正經用劍罷了。


    若是前輩還有餘力一戰,那晚輩自然會用正經劍器。”


    聽得鄧太阿的話語,周邊之人眼中皆是一亮。


    這座江湖的新老兩位劍神難道要在此切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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