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徐鳳年的殺人理由竟是為自己出頭,童梓良身軀不免一震。


    天下軍伍也唯有北涼軍伍的舊人才會有此待遇了吧。


    隻要一天是北涼軍,那一輩子都會受到北涼軍的庇護!


    即便對方是朝中要員的兒子又如何?


    敢無故欺辱北涼舊員那便是和北涼為敵!


    至於上麵的問責,自然有世子殿下一力擔之!


    北涼有此世子實乃北涼之幸!


    心有動容的童梓良立即雙膝跪地,眼睛微澀抱拳道:


    “下馬嵬童梓良拜見世子殿下!”


    徐鳳年笑著將他攙扶起身:


    “童捉驛,徐驍在家中沒少說起有關你的事。


    想要打理好這天子腳下的下馬嵬驛站可不容易啊。


    這些年辛苦你了。”


    童梓良起身後愣了一愣,世子殿下果然如同傳言中一般直唿大柱國徐驍的全名,不過他仍舊低頭抱拳道:


    “不辛苦,此乃在下職責所在!”


    徐鳳年笑了笑開口問道:


    “徐驍呢?怎沒見他在驛站中待著?


    莫非他住進了禮部準備的豪門府第裏?


    這可不像他會做的事啊。”


    “早些時候有個黑衣僧人和大將軍一道往那太安城裏去了。


    聽大將軍的稱唿,那人好像是以前的帝師楊太歲。”


    楊太歲?


    是想贖罪所以才能見徐驍的嗎?


    可惜啊,裂鏡難以重圓。


    有些事情做過了那就注定這輩子都不會被抹去。


    等人死了,事後愧疚又有何用?


    不管這楊太歲心中到底願意為北涼做到哪種地步,對徐鳳年來說,血債就該用血來償!


    他父親徐驍念著多年故友的情誼不肯出手,那這個仇就由他來親手終結!


    病虎,病虎,他要楊太歲變作一隻死虎!


    輕吸一口氣的徐鳳年眯了眯眼平靜道:


    “知道了,我待會便會入城見他。


    對了,如今那戶部尚書是原本寒族出身的王雄貴吧?


    嘿,一朝寒族得道也就再也稱不得寒族了。


    當年他所不喜之事如今卻是在他那雞犬升天的家族身上出現了。


    我聽聞這王雄貴的幼子還和其他三人組成了個什麽狗屁‘京城四大公子’對吧?


    也不知道這王雄貴得知他那囂張跋扈的兒子死在我手裏後又會是一副怎樣的麵容。


    你說他敢對我發難嗎?”


    囂張跋扈?


    恐怕這裏真沒人能出徐鳳年其右吧?


    說殺人就殺人,這等行徑可不是那自封為京城四大公子敢做的事。


    他們平日裏最多也就欺男霸女,橫行街裏罷了。


    至於殺人?在這天子腳下,他們是萬萬沒有這個膽子的。


    這些個和王家幼子有著私交的官二代們快速地交換了個眼神,均看出了眼神裏蘊含的恐慌。


    可現在徐鳳年又沒開口讓他們滾,以至於他們是想走也走不得,隻能跟個木頭似的杵在一邊。


    不過聽出自家世子殿下明顯有要談論朝堂跡象的童梓良在瞥了一眼站在旁邊戰戰兢兢不敢出聲的其他官二代們後忽地大喝一聲:


    “還不快滾?!”


    平日裏對這位捉驛大人命令愛答不理的官二代們聽見這話不怒反喜,各個心中都是鬆了一口氣,連滾帶爬地離開此處。


    原因無它,全因為這位北涼來的世子殿下給他們的壓迫感實在是太強了!


    那種隨時可能死亡的恐懼感直接扼住了他們那不曾見識過殘忍的靈魂,令他們真的是從頭涼到腳。


    現在聽說可以滾了,那自然是無比開心。


    見到這些官二代屁滾尿流地離開此處後,童梓良這才抱拳低頭開口道:


    “殿下,這王家小兒平日裏在家族中最受寵愛。


    而那戶部尚書王雄貴乃是那當朝首輔張巨鹿的頭號門生。


    說起來也是張黨一派的重要人物。


    朝堂中的風聲都是說十年之後,他有望接替張巨鹿的首輔之位。


    眾所周知,張黨一派乃是朝堂上攻擊北涼最為活躍的一派人物。


    那王雄貴尤其是代表人物,他本身就對西北邊事素來極有惡感,在朝堂之上沒少攻訐北涼。


    如今殿下殺了他幼子,恐怕結怨自會更深,接下來那朝堂之上恐怕會……”


    童梓良並沒有將話說完,但他的未盡之意也很明顯。


    現在在這下馬嵬驛站中動手殺人的徐鳳年快意是快意了,那很快就會麵臨當今朝堂上最大的一股勢力——張黨的攻擊!


    絲毫沒有感受到壓力的徐鳳年搖了搖頭糾正道:


    “嘿,那豈不是正好?


    他們本就不喜北涼認為北涼之人都是蠻夷之輩,那我為何又要讓他們喜歡呢?


    就算我今日放過那王雄貴的小兒子,張黨便會對我們北涼轉變觀感了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不管張巨鹿內心究竟怎麽想,但如今朝堂之上每個人都要以罵北涼兩句為榮的局麵便是他潛移默化之下造成的。


    在他心裏巴不得北涼和北莽互相兌子,如此離陽龍椅上的那位便可安睡了。


    可惜啊,張巨鹿不明白這天下可不是他一個寒門出身的首輔就能改變的。


    他做的越多就會像徐驍一般越被離陽皇帝忌憚。


    離失其鹿怕是很快就要發生了。


    嗬,不過是個愚忠之人罷了。”


    聽得徐鳳年肆無忌憚的抨擊朝政,童梓良的頭更低了幾分,頭上的汗珠都忍不住一顆顆冒出。


    這世子殿下的話語著實是太大膽了。


    縱使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當朝首輔張巨鹿是一手打壓北涼一手支持北涼抗擊北莽,但沒有人會明說出來張巨鹿為什麽會這麽做。


    而有關於張巨鹿的死期預言更是令人細思極恐。


    要知道張巨鹿在天下寒門士子心中的地位不下於開創了儒家的張家聖人。


    若是此事傳出去,恐生嘩變啊。


    徐鳳年瞥了一眼低頭沉默不敢再多言的童梓良一眼也不再多說什麽,隻是揮了揮手示意童梓良安排大雪龍騎在這驛站休息。


    畢竟再怎麽說這裏也是帝都太安城,離陽可以容忍他僭越藩王陣仗帶著萬餘大雪龍騎南下,但是怎麽也不會容忍他將萬餘大雪龍騎帶到太安城內部。


    如今的下馬嵬驛站便是大雪龍騎最後能到的地方了。


    哪怕再向前一步,離陽那邊怕是就會出動禁衛軍前來對峙,說不得還會調動太安城周邊大營裏的兵力過來圍剿。


    這種局麵可不是現在的徐鳳年所能應對的。


    他確實想要馬踏太安城,但可不是現在!


    安頓好了大雪龍騎後,徐鳳年隻帶著親近之人順著太安城的中軸道正式踏入了這座天下第一的雄城之中!


    「感謝七貓書友_101357565453、。。。。、七貓書友_081657565749、我有一劍的打賞,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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