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棧坐到馬車上後,剛才還笑意吟吟一副老好人模樣的趙衡臉色立即陰沉了下來。


    要不是徐鳳年是那人屠徐驍的兒子,就憑徐鳳年剛剛對他說話的態度就足夠死一萬次了!


    不過他雖然不能殺了徐鳳年,但是給他找點麻煩還是可以的。


    靖安王趙衡斜瞥一眼身旁那低眉順眼,伸手去焚起嫋嫋檀香的裴王妃,在瞧見她那因為跪姿而顯得圓滿的臀部後,趙衡心中愈發惱火。


    這等尤物他卻無福享用還要拱手讓人,真是令人越想越氣。


    感受到自己怒意即將噴薄而出的趙衡隻能伸手去握手腕上常掛著的念珠來壓製怒意。


    可當他摸空後他這才迴想起來那菩提子念珠還散在客棧的房間中。


    這讓趙衡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氣,他直接拉扯著裴南葦的一頭青絲就將其拽翻在馬車地板上。


    接著趙衡用腳踩住裴南葦那吹彈可破的臉蛋惡狠狠地罵道:


    “臭婊子,你是不是再與那徐瘸子的雜種多說幾句,你就要連魂都丟了?!”


    裴南葦沒有反駁,任由靖安王羞辱。


    見到裴南葦那如同牽線木偶般的表情,趙衡臉上怒意更甚:


    “裴南葦,你這個賤貨!


    這十幾年你何曾有一次當本王是你的夫君?!


    若是沒有本王,你裴南葦可不會比那些萬人騎的青樓女子好上半分!”


    聽到趙衡的咆哮,一頭青絲散亂於地的裴南葦終於開口了:


    “既然我是賤貨,你又為何娶我?”


    趙衡冷哼一聲,鬆開了踩著裴南葦臉蛋的腳掌:


    “我不娶你難道讓我兒趙珣娶你嗎?


    似你這等禍國殃民的女子隻會影響他治國!


    拿上這封信,明日給那徐瘸子的兒子送去!”


    說完,趙衡從寬大的袍袖中取出一封信丟在了裴南葦的臉上,隨後坐在馬車一角閉上眼睛低誦佛經,顯然不想再開口說話。


    裴南葦擦了擦嘴邊的血跡,麵色淒涼地撿起那封封口都未用火漆封死的信,接著從地上站起身來坐於一邊。


    當初要不是沒有勇氣隨著她父親一同為國殉葬,她又怎會嫁給這麽個隻會折辱她的靖安王?


    想到之前徐鳳年譏諷靖安王的畫麵,裴南葦的眼裏就閃過了一絲快意。


    日日被羞辱的她又怎會不恨眼前這個男人?


    ……


    第二日。


    裴南葦早早的便來到了這蘆葦蕩中最看老蘆風起如飛雪的位置等待著那約定好的北涼世子徐鳳年。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左近便有一名富貴公子哥坐在了蘆葦蕩中那寫有‘天波開鏡’的牌坊上。


    在他的腳下則是一尊毫無生氣可言的符將紅甲。


    而那蘆葦蕩東北方向,則早站著一位其貌不揚的莊稼漢,但他的腰間卻是纏繞著一柄極為不凡的金黃色軟劍。


    至於最後的西南方向,則有一名曾在那燕子江上出現過的青衫客肩上扛著一根瘦竹竿,正緩緩向著此方行來。


    這一切,身在局中以為真是單純陪那北涼世子賞景的裴南葦完全不知情。


    她隻是猶豫著要不要先將那尚未封口的信拆出來看上一眼。


    畢竟這靖安王趙衡讓她送信之舉處處都透著點古怪。


    裴南葦抬頭看了一眼身邊名為服侍實則監視自己的兩個婢女,隨後開口道:


    “你們下去看看那北涼世子殿下是否來了。”


    兩名婢女互望了一眼後,覺得沒有問題便提起裙擺告退一聲離開了馬車。


    見到兩名婢女離去,裴南葦這才如釋重負地長吐了一口濁氣。


    自從她嫁到這靖安王府就沒有一日是真正自由的。


    如今支開了兩名隻忠誠於靖安王的婢女,裴南葦才算是有了自己的空間。


    她用兩指將輕輕地將信封中的書信取出,隻見上書四個大字‘送侄千裏’,看這字樣應是靖安王的親筆。


    隻是這麽一封隻寫有四個字的信有什麽必要非要讓她轉交給徐鳳年呢?


    裴南葦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那便不用再想。


    裴南葦搖著頭將信件重新放迴到了信封裏,轉而也拉開了簾子走下了馬車。


    她之所以會喜歡這片蘆葦蕩,是因為她喜歡蘆葦的韌性,無論在何時何地都能頑強地生長。


    隻是平日裏無人會來的蘆葦蕩附近為什麽會有鳥雀頻頻飛起?


    如果按鳥雀飛起的方向來看,這分明是一個呈現半圓形的縮緊包圍圈。


    是衝她來的嗎?


    何人敢如此大膽對她這個靖安王妃下手?


    裴南葦心中正自疑惑之際忽地想起了剛剛的那封信,想起了趙衡的態度,想起了蘆葦蕩中的約定。


    這讓她的臉色瞬間如同秋季的蘆葦一般變得雪白。


    他們不是衝她來的,是衝那北涼世子徐鳳年來的!


    心思陰沉的靖安王趙衡從來就沒有大度過,所以他會對那徐鳳年如此忍讓為的就是此時此刻!


    此處蘆葦蕩便是最好的伏擊地點!


    這哪裏是送君千裏,分明是送君到黃泉!


    心中悚然的裴南葦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唯有扶著馬車才能好過一點。


    她萬萬沒想到那靖安王趙衡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將她也當作了陷阱的一環!


    她付出了那麽多想要像蘆葦一般頑強地活下來,可也抵不過上位者輕飄飄的一句話。


    這是何其諷刺的一件事?


    這一刻的裴南葦無比希望那北涼世子徐鳳年千萬不要見色起意,最好臨時失約,如此她裴南葦才有一線生機。


    可天總是不遂人願的,那兩名被裴南葦支開的女婢很快就見到了那惡名昭著的北涼世子正騎馬而來。


    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一輛華貴的馬車,看樣子此番賞景,這北涼世子倒是拖家帶口地來了。


    瞧見徐鳳年身影的兩女對著徐鳳年揮手示意後,便在前方領著路將徐鳳年引到了裴南葦身邊。


    臉色雪白一片的裴南葦看著那騎著高頭大馬緩緩接近的登徒子,心中不免一慌,拿著信件的手心也不由得滲出了汗水。


    既然徐鳳年來了,那麽就意味著他們都得葬身此處以蘆葦為伴了。


    「感謝。。。。的打賞,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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