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銘為修真心境困擾,沒有動彈,看上去是真的無意參與陸婉清母子的事。隻是,在不到一個時辰裏,正道一方的人陸陸續續來到玉虛峰的營帳周圍,大家有說有笑,似乎並沒有因為先前同道中人的大量隕落而悲傷。他們早已把生死看淡,凡事不服就幹,令風銘頗為佩服。


    俞震言提醒道:“從諸位江湖朋友那兒得知,此次出手擒下張師弟的是一位隱世兩百餘年的老魔頭,妖號‘血神醫’。他吸活人精血時被害之人感受不到痛苦,而且被害之人的麵目表情是飄飄欲仙的享受模樣,因此而自號‘血神醫’。正道中人,乃至魔教中人,都稱他是‘血魔’。”


    俞介善補充道:“眼下,江湖朋友都聚集在周圍,而那邊的戰況異常激烈。聽人說,林師叔與魔教妖人秦萬古再次交手,而齊師叔似乎也要與魔教老妖那英分出個勝負。這可如何是好?我們不應該袖手旁觀,隔岸觀火。”


    他這話說的十分勉強,自己有心無力,如何強求他人作為?


    如果是人人寬於律己、嚴於律人,那不是全亂套了?


    風銘喝了幾口酒,吧唧幾下嘴巴,終於站起來,緩緩開口道:“三師兄,請幾個對紫川熟悉的前輩過來,我有話要問。”


    俞介善臉色微沉,稍稍猶豫後,便即離去。


    風銘解釋道:“魔教妖人敢如此對陣,定是有重大圖謀。上古魔獸陽蛟,太過強大,正邪雙方都無可奈何。魔教斬去一頭而不離開,定有秘密基地。”


    杜天雄道:“你要攻擊魔教的秘密基地?”


    風銘淡笑道:“我要將這批魔教妖人,一網打盡。”


    正在此時,俞介善隨同五位年長的修士走來,風銘等人忙上前迎接,客氣一番。


    風銘旋即說道:“五位前輩,倘若魔教在紫川中設立大本營,最可能會在那個位置?”


    五人一怔,麵麵相覷,個個皺起眉頭,四人搖了搖頭,隻有一個尖嘴猴腮的七旬小老頭揪著短須,沉默好一會兒,道:“風公子,老朽不敢肯定,但要說最可能的位置,那倒是有一個。”


    小老頭將“最可能”三個字發音特別重,有意提醒風銘。


    風銘道:“請前輩賜教。”


    小老頭忙道:“賜教是不敢當,兇險是非常兇險,老朽願意帶路。”


    “多謝前輩。”風銘大喜過望,沉聲道,“大師兄,號令群雄,跟我們殺向魔教妖人的老巢。此一役,定要剿滅這批魔教妖人。”


    風銘說出“號令群雄”,渾然天成,一旁的人聽著全無違和感。


    杜天雄有些猶豫地看著風銘。


    風銘道:“你是大師兄,理應由你出麵,與群雄見麵。”


    杜天雄又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前去相約群雄,說明目標。


    風銘與小老頭一馬當先,進入紫川,正好避開正邪兩派高手大戰的那片範圍。


    小老頭有些擔憂地說道:“風公子,老朽對紫川頗為熟悉。在老朽看來,魔教一方傾巢出動,的確厲害,但要在紫川中建立大本營,那可選的地兒不多。在這個方向上,隻有一個區域,才有可能。”


    風銘點了點頭,沒話可說。


    小老頭道:“據老朽觀察,風公子是少有的聰明人,怎麽會如此相信一個陌生人?”


    風銘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要想攻魔教一個出其不意,就得賭一賭運氣。賭對了,大獲全勝。錯了,亦沒有任何損失。”


    小老頭嘿地一笑,道:“果然不是尋常之人。”


    風銘道:“前輩可否說說那片區域的情形?”


    小老頭很清楚風銘要問什麽,仔細說道:“那還是一千七百年前,天降隕石,落在紫川。先是燒出一大片的不毛之地,足有百畝吧。短短三個月後,那片區域已是鬱鬱蔥蔥,生機盎然。我的太師叔正好觀察了整個過程,將之記錄下來。後來,陸續有人來到紫川,尋找那塊隕石,偏偏是尋不到了。死了很多人,漸漸的,也就沒人知道了。如今,隻有魔教中人對那塊區域最熟悉。”


    風銘點了點頭,又問道:“前輩,距離那兒大約有多遠?”


    小老頭道:“大約在靠近河的十五裏位置。”


    風銘快速思索著,計算紫川河與紫川的距離,仔細估量魔教可能的藏匿地。


    他看向腳下的紫川,鬱鬱蔥蔥,延綿不絕,寂靜中帶著一絲神秘氣息。陽光直射在樹葉上,被折射的粼光閃閃,頗有餘暈,十分壯麗。若非親眼所見,真不能相信世間還有如此奇異的風景。行不多時,忽見那粼光閃閃的折射餘暈多了一層詭異的黑色陰影。


    風銘眼中閃過一抹警覺,暗自揣測:“小老頭所說的那片紫川區域,齊師叔與曾師叔必定了解,而魔教定然也知道元始門的來人知道那片區域。如此以來,會不會有變故?另擇他地,意圖伏擊元始門?”


    他留意到跟隨的人都沒有察覺到異常,有意放緩腳步,說道:“這片區域有些不尋常。”


    小老頭連忙說:“風公子,還遠呢。紫川中的詭異區域,可多了。”


    風銘沒有否定小老頭,隻說道:“前輩,無妨,我下去看看,不耽誤時間。”


    他正準備踏入紫川,忽然間,數件法寶從茂密的樹葉中衝出,瞬間來襲。


    風銘身形一閃,七星仙劍騰空而起,劍光如星輝閃爍,銀色劍芒淩厲無比,擋下了那些突襲而來的法寶。那些法寶像是被人用無形的繩子牽引著,疾速原路返迴。


    小老頭“哎喲喂”的一聲,兩手一攤,似笑非笑地看著風銘。


    二龍山八大仙人、南宮雷等圍了過來。


    南宮雷冷哼道:“魔教妖人,詭計多端,這次看他們往哪兒跑!”


    他如此說法,卻沒有要打頭陣的意思。那些個隱隱以他為首的人,有意躲得遠些,應是刻意的安排。


    風銘心知,這些個自詡為正道的修士,無一不是懷著渾水摸魚的心思,真正想殺敵的那是少數。是以,他必須要打好頭陣,盡可能衝散魔教的防陣。隻要攻勢形成,戰局膠著,每個人退無可退,那才是大家使盡全力的時候。


    風銘看向二龍山的八大仙人,道:“晚輩打先鋒,請八位前輩隨晚輩之後,替晚輩掠陣。”


    八大仙人齊聲道:“好。”


    赤須道人沉聲補充道:“我們也該是為正道做一點貢獻的時候。”


    風銘冷靜自若,捏訣施法間,身形如電,淩空而起,七星仙劍猶仿佛降下疾風驟雨,劍光如雨,化作千萬道劍影,斬向一大片綠色大樹。樹葉間飛出的法寶,有極厲害的,有充數的,逆天而起,席卷風銘施法的七星劍雨。


    赤須道人輕歎道:“風公子真是奇人,每次施展法術,均有新的‘法天象地’之境出現。”


    南宮雷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自語道:“元始門的修煉秘法,真有這般神異之處?”


    他曆來對四正名門“意興索然”,不怎麽放在眼裏,總覺得大哥太過謹慎地對待。以他的規劃,早就東出大漠,將勢力範圍擴張到中洲大地,甚至割據天鴻城,也不是不可能。此次一見風銘,他便有些說不來的感覺,總感覺大哥的眼光是真的準。可一想到大哥有意與元始門靈霄峰的齊春秋結盟,他的心裏更不是個滋味,內心萌生的那個想法一度被壓下去,現在又開始活躍了。


    正在此時,風銘已用七星仙劍大破魔教的第一重防護。這片區域的大樹像是活了一樣,自行移動,顯現出一個占十五十畝的“基地”。正道中人不禁感慨,魔教中確有奇人異能之士,能借助這些參天大樹,布下如此精妙的“基地”,且有極難察覺的防禦。如果不是碰上正在破境的風銘,定是沒人識破了。


    魔教教主絕心微微揚起嘴角,眼中閃過一抹冷芒,暗自驚詫著,風銘怎麽敢直接攻擊本教的紫川基地?難道他識破了“秦萬古”與“血魔”的計謀?


    魔教一方已感應到神獸“勾陳”要出世,選擇主動出擊,便是有意拖住正道一方,以免被正道一方攪了大局。最壞的情形是讓正道一方搶走神獸“勾陳”,此消彼長,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利了。豈料,風銘出其不意的到來,迅速破去防禦,雙方便要直麵血拚一場。


    風銘微笑道:“絕心妖婦,你這個被秦萬古捧起來的花瓶教主,這次看誰能救得了你。”


    絕心氣得的身子一抖,尖嘯道:“臭小子,你師父曾是我的手下敗將,今時今日,我還殺不了個你?”


    她旁邊的青龍忙阻攔道:“教主,切不要因風銘的汙言穢語,傷了您身懷的血靈。”


    風銘腦子活泛,立即激將道:“妖婦,你已不是女兒身,就與青龍湊合成一對,將就著過日子吧。青龍人帥氣,身懷‘黑雲’機緣,是很不錯的人選。你倆要是懸崖勒馬,歸隱田園,生兒育女,不再幫助魔教助紂為虐,各盡所能看在本門某位前輩對魔教妖女負心的醜陋事上,今天,我就放你們一馬。”


    絕心口噴鮮血,眼珠子快要迸出眼眶,碧遊與青龍小心扶住。


    碧遊怒道:“風銘,你也配做正道中人,四正掌門人的親傳弟子。”


    風銘正色道:“你這個小蹄子,暗戀青龍。眼見著你師父要搶走心上人,反而遷怒於我,真是卑鄙無恥。再者,我們正道中人,就是勸人向善,種善因,得善果,我讓青龍從了貴教教主,有錯麽?”


    碧遊大叫道:“我跟你拚了。”


    風銘道:“看看,急眼了,說是到心坎裏去了。”


    青龍輕聲道:“教主,眼下不宜硬拚,請先行退去,等大長老迴來後,再做打算。”


    絕心已緩過一口氣,心知青龍是本教二代弟子中最出色的一位,將來能否與風銘分庭抗禮,要全靠青龍。隻不過,青龍、玄武、朱雀、白虎新的四大聖使,乃是長老議會找到的人選,並栽培出來,她曆來有意冷落。此時,須要為聖教爭得一線生機,就得靠青龍。她向青龍點了點頭,送去一眼神,示意暫由青龍作主。


    青龍低聲道:“教主,風銘沒有即刻發起攻擊,自然是有意觀察我們的動向,以判斷出我們在此布下的玄機。如今之計,唯有我們主動撤走,大家都是一樣,對神獸可能出現的地方都一無所知。然後,再尋機殲滅正道人士。”


    絕心眨了一下眼,青龍但知她的心意,低聲道:“教主,我已有計較。”


    青龍給碧遊說了幾句,碧遊扶著師父後退,青龍站起身來說道:“風銘,你敢跟我單打獨鬥嗎?”


    風銘道:“不敢。我們年紀相差不大,你已是魔教的四大聖使,何等的風光。我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修士,豈能造次?不過,將你們這些妖人斬盡殺絕,那我很有興趣。青龍,你覺得我會讓你帶著這群妖孽撤退?”


    青龍道:“你真是太狂妄、太囂張!”


    青龍祭出一枚翠綠色扳指,扳指的圓環內裏猛地響起龍吟聲。


    八大仙人齊聲道:“伏龍戒?”


    一人大聲道:“此聖物遺物已消失四千,竟然落到魔教手中?”


    風銘沒聽說過“伏龍戒”的大名,但那聲龍吟,竟然震蕩了一下他的神魂,便讓他領會到此物之不凡,威力絕不在七星仙劍之下。


    實事上,伏龍戒的威名就在七星仙劍之上,隸屬於上古的聖物遺物序列。隻不過,四千年前,這枚戒指由正道散仙“伏龍老人”掌管,降妖除魔,做了無數的善事。自‘伏龍老人’消失後,這件聖物遺物也就消失了,從未現世。


    青龍前往羽山時,在一處極不起眼的破舊洞府裏尋得,得到真正的大機緣。在他日夜參詳伏龍戒時,道行便水漲船高,大為進境。他為人低調,無意顯露罷了。此刻祭出伏龍戒,是因為他確實沒有任何的把握戰勝風銘,隻能以法寶之力取勝。


    七星仙劍,劍氣淩厲如霜,霜飄間天崩地裂,劍氣橫溢,將周圍的虛空都撕碎了。


    青龍麵色鐵青,原本自信滿滿,以為能憑借伏龍戒輕鬆擊敗自大的風銘,卻沒想到隨著風銘的道行突破,七星仙劍的威力進一步被釋放。縱使聖物遺物的威力遠勝七星仙劍,但青龍隻能發揮伏龍戒二成的威力,而風銘卻能激發出七星仙劍百分之二百的威力。這場較量,注定已分勝負。


    魔教教主絕心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咬牙切齒,惹得氣血上湧,經脈紊亂,快要走火入魔。


    突然間,紫川大地震顫不已,一陣陣怪嘯聲從山林中傳來,如同千軍萬馬奔騰而來,令人心驚膽戰。


    絕心高聲唿喊:“神獸勾陳,它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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