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虛峰風銘獲勝,晉級下一輪!”


    風銘聽到裁決結果,暗籲一口氣,緩步走下大羅台。


    這一拳,對宗天弼來說或許有點過分,但對宗天弼的師父與師娘來說,完全沒有。


    無論接不接受,師長輩的恩怨一定會向後繼傳人延續。


    “風銘,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齊萱使勁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努力用眼神殺死風銘。


    “我不喜歡與手下敗將說話。”風銘淡然道,“元始門的祖師爺設定的大羅會武,是用來檢驗門人成色,督促各脈,互礪共進,不是給門下狗男女們提供的打情罵俏的機會。勸你們保持良好形象,自愛,自重。一言一行,當以師門門風為重。”


    “你罵誰呢?”齊萱擋在風銘麵前,“什麽人不自愛?什麽人不自重?現在,你必須把話說清楚。”


    風銘從容說道:“對號入座者,請私下反省自查;未能對號入座者,請時刻保持良好的警惕性。莫要天威降臨,後悔莫及。”


    風銘不待齊萱發難,便繞過她,離開鴻鈞廣場,迴小枯峰上去了。


    他對其他人的大比,沒什麽特別的興趣,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盡快掌握七星仙劍的基礎使用法門。


    鴻鈞廣場上,情緒高漲,鬥法儼然有了生死相赴的氣氛。


    三十二強,已然是各脈中最為傑出的弟子,到了這一步,誰都盼望著下一步。


    宗門以重寶賞賜獲勝者,那是一張足可逆勢而起的“厚重底牌”。


    即使同一師父門下的人相遇,表麵上彬彬有禮,一旦開始鬥法,無一不是竭盡所能,以打敗對方為目標。


    人情世故?


    那是隻有在強者對弱者俯視的時候才會發生的事。


    金庭峰首座的獨子曾天鼐,大戰靈霄峰林斬長老的首席大弟子萬天劍,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一時間,將所有來到廣場的長老們吸引了過去。


    因為,此次鬥法,明察秋毫的長老們發現了一個詭異的現象——“修真境界不再是決定成敗的關鍵?”


    自人族古賢創立修真煉道以來,修真境界上的絕對差距,隻有逆天的法寶可勉強填上一二,但這是極低概率的現象。


    在元始門的第十九代,這代年輕的二代弟子中似乎完全失效。


    論修真境界,二代弟子中最高的是曾天鼐與張天鼎,玉清境二品,曆來被視為神童,享譽修真界,被寄希望為新一代的“元始雙驕”。


    然而,他倆麵對大羅會武中的對手,根本沒有什麽優勢可言。


    尤其最神異的是風銘,修真境界忽高忽低,要麽七年修到玉清境第七品,要麽七天七夜就能從玉清境第九品修煉到第七品,而在麵對境界遠超過風銘的同門,修真法力上顯然是碾壓之勢。


    長老們都在仔細琢磨著:“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難道說,古老的傳說要成真了?


    可那個古老的傳說,上次出現,還是萬餘年前。


    萬餘年前的那個時段,人族過關茹毛飲血的生活,苟活於窮山惡水之間,距離創立文明、登上主宰者的舞台,還有三千年漫漫長路。


    千年時光如流水匆匆,卻在這刻重新落入修真界的視線。


    眾長老被震位大羅台上的激烈鬥法所深深吸引。


    萬天劍禦一柄銀色仙劍,劍氣煙橫,橫貫升空。


    那柄劍叫“斬神”,是林斬長老深入南極凰洲,采集到一塊異鐵所煉製,品階逼近“九天神兵”,且是一件極罕見的成長型仙劍。將來萬天劍個人的道行將決定“斬神仙劍”所能達到的品階。


    而曾天鼐手持的是金庭峰上祖傳的“軒轅仙劍”,是一件地地道道的九天神兵,與七星、滄月等仙劍齊名。


    “軒轅仙劍”,紫氣盈天,然而威勢卻已經如同若隱若現的殘陽,漸漸失去了往昔的輝煌,形勢上已然落入了下風。在“斬神仙劍”那一往無前、狂風暴雨的攻擊浪濤麵前,軒轅仙劍似乎有些力不從心,難以擋住即將席卷而來的風暴。


    曾天鼐擁有的玉清境第二品的極高深的道行,完全發揮不出來一般。


    那就像是一頭滿月的幼獸,卻承載了百年的妖丹之力,空有道行,而無法釋放。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正是對麵的萬天劍,萬天劍是擁有多少力量,便能釋放多少力量,還能憑借手中的法寶爆發出額外的力量。


    斬神仙劍挽起滔天風暴,仿佛凝聚了天地的怒吼,劍芒劃破蒼穹,將那一片天空點綴得如詩如畫。而軒轅仙劍則如同一輪殘陽,依然輝煌,但在這奪目的光芒中逐漸黯淡。劍氣交匯,玉虛峰仿佛都為之顫抖。


    “好嘢~”


    靈霄峰一脈的人爆發出激烈而興奮的山唿海嘯聲。


    金庭峰一脈的人則是一臉嚴峻。


    曾天鼐雖被其父曾藥師刻意打壓,不許參與宗門事務,但他仍然是金庭峰上最耀眼的“新星”,一脈的厚望所在。


    萬天劍則不然,雖是傑出人才,但放在如今隱隱超越了長門玉虛峰的靈霄峰上,亦似中人之資。


    眾長老亦是心情複雜,各有所思。


    常春子在蕭鎮元耳邊說了幾句什麽,蕭鎮元隻是微一點頭,仍然觀戰。


    驀地裏,斬神仙劍發出震耳欲聾的龍吟聲,劍氣如奔騰的巨浪,將天空掀起層層波濤,仿佛要吞噬一切。


    眾長老同時驚唿道:“雄霸天下!”


    眾弟子錯愕無地,個個張大了嘴巴,不能相信聽到的與看到的。


    “雄霸天下”乃是元始門第十代掌門人所創的“奇術真法”,一直傳承在玉虛一脈。


    然而,到了第十八代弟子,這門奇術真法輾轉流傳到了靈霄峰弟子林斬手中,而玉虛一脈無人會了。


    靈霄峰首座齊春秋的臉色一陣陰沉,隨即煙消雲散,恢複如常。


    曾天鼐抵擋不住那無往而不利的“雄霸天下”一式攻擊,敗下陣來,唿唿喘了幾口粗氣,道:“恭喜萬師弟,入門十年,竟能修成這門獨一無二的奇術,可喜可賀。”


    萬天劍抱拳行一禮,道:“曾師兄,承讓了。”


    “靈霄峰弟子萬天劍獲勝,晉級下一輪。”


    曾藥師笑容滿麵地宣布結果。


    原本參與人數眾多的金庭峰,在十六強大比中,也是全軍覆沒了,比長門玉虛一脈還要慘。


    十六強中,反倒是流雲峰、金光峰、靈寶峰皆各有讓人意外的發現。


    尤其是金光峰上的玉璣與靈寶峰上的商飛虎,表現非常突出,得到宗門長老們的一致讚譽。


    或許,大比試因抽簽而有一定的運氣成分,但每前進一步都得靠著自己紮實的修真道行。


    任何的花架子,虛把式,都將無處藏匿,露出真容。


    曾藥師對旁邊的林斬說道:“林師弟,教徒弟上你是真的厲害。”


    林斬微一搖頭,道:“倘若天鼐師侄專注修煉‘遮天’,天劍斷然無法抹平修真境界上的差距。”


    “遮天”,正是元始門最至高無上的七大鎮法真法之一,是最難修煉成的一門真法。


    距離上一次有人修成“遮天”真法,還是一千八百年前的事,正是金庭峰的第十五代首座曾過凡真人。


    曾藥師道:“我勸過天鼐,倔強的臭小子,硬是不聽。我便隨他去了。”


    林斬道:“從今日的軒轅劍氣來看,天鼐師侄會在進入上清境前修至初成。屆時,同代中當無敵手了。”


    “強中更有強中手。”曾藥師抿嘴道,“長門的那位奇才,才是詭秘得很。我怎麽感覺,他能提前洞悉同門施展的諸般真法之玄機?”


    林斬一頓,瞥了一眼遠處的掌門人,微笑道:“曾師兄,你的道行大漲呀!現在,咱倆應該差不多了!”


    曾藥師使勁搖搖頭,忽然邊施眼色、邊低聲問道:“聽說,你答應掌門師兄了?”


    林斬一怔,緩緩移開眼神,又轉迴來看向曾藥師,道:“元始門,現在還有秘密可言嗎?”


    曾藥師嘿嘿一笑。


    林斬亦神秘一笑。


    大羅武會,十六進八的八強大戰,更加激烈。


    風銘的對手是仙鶴峰的秦玲瓏。


    秦玲瓏師承仙鶴峰首座陸婉清,比風銘還要小一歲,晚入門一年,但修真境界達到了驚為天人的玉清境第四品。


    或許,她尚未經過歲月的磨洗與沉澱,但現在表現出的天賦資質,足可震撼修真界。


    尤其她在前麵兩輪的大比中施展出仙鶴峰的獨門奇術“寒木春華”,驚豔一時,不弱於施展出奇術雄霸天下的萬天劍。


    風銘不知道。


    眾同門師兄對他漠不關心其他各脈弟子的大比,似是頗有意見。


    當鑼聲響起,風銘登梯時,台下響起強烈的噓聲。


    “風銘,今天你不會繼續走好運了。”


    “今天,他必敗,這個高傲的家夥。”


    風銘聽著這些話,感覺十分奇怪,一時不知自己高傲在了什麽地方。


    “不愛看其他人的比試,不能算高傲吧?”


    他這樣想著,來到乾位大羅台上。


    秦玲瓏如一隻玲瓏雀翩翩而降,落在風銘的對麵,膚如凝脂,小家碧玉,一襲湛藍仙裙,十分得體。


    風銘一想到她師父對自己師父的態度,心一沉,道:“請賜教!”


    話音未落,一道火劍已斬向秦玲瓏。


    “哼!你還要用一顆火球術,僥幸闖進八強麽?”


    刹那間,寒氣凜冽,霜花密布,將秦玲瓏包裹得嚴嚴實實。


    火劍斬到,竟然直接消散於無形。


    風銘哪裏知道,秦玲瓏所持的乃是神劍“寒霜”,未得九天神兵之名號,卻有九天神兵之實。


    寒霜神劍施法仙鶴峰前輩獨創的奇術“寒木春華”,更是事倍功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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