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入眠兩個時辰後,風銘從夢境的沉眠中醒轉,如同從灰泥沼澤中掙脫而出。全身的汗水沾附在他的身上,像詭秘的汙泥,被某一奇異的引力束縛,不自行脫落,在他的身體上黏黏地打著轉。這一種特異的感覺,讓他感覺仿佛還停留在夢幻之中。


    風銘緩緩地掙紮著從夢境的束縛中掙脫,猶如一位從冥冥之中蘇醒的沉睡者。


    他隱隱知道點什麽,又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麽迴事。


    大概,這並不是什麽夢境,而是這具肉身中蘊藏的“物質”,發生著微妙的變異,諸般異象顯現在外,便是這等似汙泥的汗水。


    他坐起身,想要整理一下思緒,卻發現整個身體散發著一股沉甸的汗臭味。


    風銘的意念中閃過一小段“風雪經”的經文,那段古老而神秘的文字,便即活躍起來。


    刹那間,全身的汗珠汩汩作響,紛紛匯聚在他雙掌心。左掌心是道家最純正的玄青色水球,右掌心卻是一顆散發佛門金輝的水球,兩顆水球仿佛內含著神奇的力量。


    這兩顆水球在他的掌心間汩汩生響,如兩顆沉澱著天地玄機的明珠。


    運轉“風雪經”一個完整的大周天,兩顆水球在這神秘經文的影響下,緩緩消失在掌心。


    當他再度運轉《風雪經》時,兩顆水球同時在汩汩聲中浮現在他的雙掌之上。


    風銘雖然在通靈幻境中修行已有十三年,但對於這種神奇現象仍感茫然,萬分不解。


    他感覺身體有些沉重,石洞裏的空氣濁厚而凝滯,於是他決定打開石門,尋找一縷新鮮空氣。


    正好,石門一打開,朝陽如金紗一般輕柔地灑在他的身上。


    溫暖的陽光穿透石洞,瞬間將他包裹在一片金光之中。


    風銘感到一陣暖流湧上心頭,這溫暖是來自於陽光,也是來自於內心深處的愉悅。


    在這初升的朝陽下,他仿佛得到了一種全新的力量,一種讓他更加堅定的力量。


    他步出石洞,踏上這片充滿神秘氣息的土地。


    青草在陽光下泛起銀光,微風拂過,攜帶著土地的芬芳。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仿佛融入了大地的懷抱,與這片神秘土地形成一種奇妙的共鳴。


    遠處,蒼茫的山脈層疊,仿佛通向雲端的天梯。


    近處,奇花異草搖曳生姿,生機勃勃。


    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濕潤的空氣,內心澄明而安寧。


    然而,一想到村裏發生的可怕的“事”,眼淚止不住的流落雙頰,滴落在嶄新的衣襟上。


    “風銘!”身後傳來一聲輕喝,嚇風銘一跳,“你怎麽哭啦?大師兄欺負你?”


    風銘擰頭看去,原來是同時入門的師妹白蓮。


    她是一位修煉奇才,又是掌門人的入室親傳弟子,地位自然尊貴,非身為師兄的風銘可比。


    二人都是七歲,但掌門師父先遇見的風銘,再收的白蓮,便以此為順序。


    風銘見她玉人一般的可愛,年紀尚小,已是出落得個美人胚。


    寒鴉村從無這般美麗的同齡女孩,風銘竟是不由自主的臉上一紅,哭得更厲害。


    “我聽四師哥說啦,你家所在的村子被屠戮,隻有三個活口。”白蓮雙手背在身後,很認真的說,“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外加那件通天尺,師父才不會收你為弟子呢!”


    白蓮說時,蹦蹦跳跳的走了。


    她的話卻像一柄利刃,深深的紮在風銘的心上。


    風銘站在小枯峰上,失聲慟哭。哭了很久,才蹣跚著腳步走迴洞府,打起精神,專心修煉陰陽咒。


    該低調的時候,必須要低調。


    該開掛的時候,根本沒必要含糊,全力以赴,就是了。


    拜入師門時正值三月初,轉眼已到六月過半。


    風銘的三個月修行生活,隻在前山膳堂與小枯峰之間路過。


    大師兄說過,待有道行時,可以離開小枯峰,去玉虛峰上的其它支峰或溝壑曆練,尋覓靈材資源。


    雖說師門明確規定了不準去的區域,但元始門貴為四正名門序列,占據著中洲天鴻城外最大的靈山——“元始山脈”,便是占據了廣袤的、孕育靈材資源的山脈,足夠養育一代代天驕級修真精英。


    這天黃昏時分,風銘照舊在小枯峰上散步,活動筋骨。


    “風銘,看招!”


    白蓮突然說話,不待風銘反應,一道潔白的光柱打在他的後背上,將他打翻在地。


    “咦,好廢物!”白蓮嫌棄鄙夷的說,“三個月,連玉清境第九品都沒有修穩固,真是讓人無語。”


    風銘爬起來,一臉怒意,直接衝上去,冷不丁掐不住白蓮的脖子,吼道:“在我們村裏,還沒有人敢欺負我。”


    白蓮根本沒有防備,而風銘正值氣頭上,掐得白蓮隻翻白眼。


    一道青色電光從空中落下,打在風銘的手背上,風銘如觸電一般鬆開手,緊接著被一股勁風掃倒在地。


    “資質奇差,心腸還怪狠毒!”齊禦風落地後,憤怒的注視著風銘,“老七,罰掉你三年的靈丹供給,五年之內不準前往書堂獲取法術神通。八妹,我們走。”


    風銘揉著沉悶的胸口,那詭異的勁風將他掃倒,好似來了一下胸口碎大石。


    “禦風術?”他心道,“元始門的禦風術,乃是每代掌門人的秘傳之術。沒想到,師父已將其傳給了四師兄。這可怎麽辦?”


    過了好一大會兒,風銘才從地上爬起來,艱難的走迴洞府。


    一經運轉“骷髏經”,所受的齊禦風痛下重手的暗傷,不到半個時辰就痊愈了。


    “好陰毒的齊禦風。”風銘雙拳緊握,“看似因我掐白蓮而憤怒的教訓我,實際上從根本上打壓我。王八蛋,走著瞧。”


    天色暗下來,快要入夜。


    風銘的心緒難寧,拿著通天尺走出小枯峰,隨地而坐,任由過山風吹拂。


    那怕是三個月已經過去,他也已經反複整理思緒,但很難徹底走出那詭秘的十三年“通靈幻境”之行,那神秘的穿越而來的靈魂記憶。


    忽然,一道恐怖的妖獸氣息出現。


    風銘本能的舉起通天尺,朝緊隨而來的獸吼聲方向指去。


    隻見一道巨大的黑影驟然降臨,一隻巨大的口將風銘攔腰叼住,隻一個閃身,便已消失在小枯峰上。


    小枯峰上的石洞都沒有關門。


    風銘完全動彈不得,感覺隻要妖獸的大口稍微一用力,他就要被咬成三段了。


    不知妖獸翻閱過幾座山峰,直到耳畔傳來水流聲,妖獸才發出唬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停下來。


    風銘隻覺得惡心欲嘔,腦袋昏昏沉沉的,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吸自己的血,而全身的血液不斷的往心髒裏湧,血液漸起洶湧澎湃之勢。


    驀地裏,通天尺上發出一聲破天驚雷般的巨響,叼著風銘的巨大妖獸像是毛球一樣原地被拋起,一頭紮進深潭中。


    風銘頓覺自己被摔的靈魂出竅了一般,手腳無力,全身粘滿了汙泥,五髒六腑似被這汙泥不斷往外吸,快要脫離肉身的束縛。


    風銘勉強運轉“骷髏經”,漸覺卸掉一身累贅,隻剩下一副光禿禿的骨架,進而被通天尺傳來的暖流包裹,連骨頭都要被融化了。


    不知何時,通天尺的一端啪嗒一聲脆響,聲音傳到耳朵的瞬間,風銘隻覺得自己被瞬間冰封。


    他都沒感知到那冰封是從何而來,然而,周圍的水開始打起漩渦了,目力所及,黑暗如淵,明明有水響,卻感知不到水的存在。


    就這樣到了天亮,日出黃花紅勝火,豔陽灑滿山澗溝壑,亦照亮了風銘所在的位置。


    風銘努力移動視線看向周圍。


    這裏竟是一個巨大的鳥巢,柔軟的羽毛像水一樣柔和且有韌勁。


    鳥巢邊上懸掛著一具巨大的妖獸骷髏,毛發血肉消失的幹幹淨淨,連粗壯的骨頭上都裂開火花狀的縫隙,將骨髓吸得幹幹淨淨。


    風銘手中的通天尺,有凹痕的一段,恰如其分的鑲嵌了一截小指長、細針狀的圓棒,潔白的像是冰雕,很突兀的模樣。


    風銘想起昨夜的情形,暗自吃驚,該不會是這麽一個冰針將妖獸吸過來?


    當他看到那具妖獸骷髏架時,腦袋中轟得一聲炸響。


    豈不是說,要不是妖獸,自己便要化作一具骷髏架,搭在這鳥巢的邊上。


    風銘愈發緊張,心念急轉,輕唿道:“風雪經,快修煉風雪經,方可化去一身冰封。”


    他開始運轉風雪經,果然,全身的冰封化作水珠,緩緩融進雙掌心上的一青一金兩顆水球中。


    約莫半個時辰後,冰封徹底被化解,不僅一身輕鬆,而且力量大的出奇,輕輕一抓妖獸的小腿骨,捏出一指深的指痕。


    “齊禦風要借用豢養的靈獸,謀殺我?”


    風銘渾身打個激靈,整個人瞬間冷靜下來,此刻他像是一個成熟的殺手,眼中隻有堅定與兇狠。


    “得讓這副骷髏架消失。”


    風銘提著妖獸的巨大骷髏架跳下鳥巢,分辨方向後,朝水流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遠遠看見一道仿佛從天而降的瀑布時,那股極詭異的惡心欲嘔感重新出現,風銘的身子劇烈一晃。


    他立即停下來,順了順氣,便又覺得惡心欲嘔散去,繼續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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