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老禿驢,有點能耐!”


    大灰鼠大感意外,驚訝地說,一雙鼠爪迅速朝灰雲深處抓去。


    老僧驚怒道:“孽畜,爾竟將‘掌天雷’種入無辜孩童的丹田紫府中,簡直喪心病狂。”


    他瞥見地上狂奔的風銘應著雷聲栽倒在地,眼中閃過一抹疾恨,亦充滿了憐憫之情。


    老僧摘下掛在脖子上的那件長方形的黑色物什,低誦佛咒,一顆顆念珠上的金輝魚貫注入黑色物什。須臾間,黑色物什的內裏漸漸湧起血浪,由內而外,漸成一滴長方形的血滴。


    刹那間,老僧摘下掛在脖子上的那件長方形的黑色物什,低誦佛咒,一顆顆碧綠念珠上升起金輝,如太陽之光凝聚成珠一般,仍在吸納著周圍的光芒。


    那件長方形的黑物,散發著某種神秘而邪惡的力量,仿佛連接著天地間的某一邪惡之源。而在此刻,黑物將一顆顆念珠上的金輝一一吞噬。


    在彌漫的灰雲邊沿,一陣詭異的氣息悄然升騰,那件黑色物什內湧動的血浪漸似一條峽穀中的涓涓流水,在落水處凝聚成一滴長方形的血滴。


    這血滴中蘊含著一種神秘而古老的生命之力,恍若一個沉睡的古心驀地裏被重新喚醒,跳動的脈搏帶著新生的血液,欲要灌注整片天地。


    老僧嘴角勉強勾勒出一絲苦笑,眼中的深深憂慮愈發顯得凝重。


    “龍心玦?”大灰鼠探入灰雲深處的動作猛地一滯,嘿嘿詭笑道,“天藏與釋龍,乃是人族的英雄豪傑,身懷浩然正氣,誅魔斬魅,驅逐邪惡,造福人類。然而,他的後代子嗣傳人,竟是身懷天生地長的至邪之物,禍害人間,呸!”


    老僧噗的一聲,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旋即,他身上的血液像是快速消失,而他手中的黑色物什卻在這一瞬間湧現出耀眼的血光,仿佛一柱長方形的血柱衝天而起。


    大灰鼠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竟自斷去雙爪,將其投向老僧。


    與此同時,灰雲迅速匯聚成一個巨大的灰球,猶如被巨力拋擲,滾滾翻騰,直奔寒鴉古城而去。


    雙爪砸在老僧胸前,發出砰的一聲巨響,老僧啊喲一聲,重重墜地,砸出丈餘深的深坑。


    老僧乃是道行超凡的鎮龍殿得道高僧,輕飄出深坑,然而,他的身子搖擺不已,如同狂風中的殘枝。


    他的一雙眼睛,此刻已充滿了血絲,顯得無比迷離,仿佛對自己失去了掌控。


    老僧環顧四周,將不遠處暈厥過去的祁同偉與左天佑提到風銘身邊,排成一列。


    愁雲籠罩,神色凝重。


    老僧吃力地從懷中掏出一粒血色藥丸,神情一滯,轉而發出深沉而又無賴的苦笑與慘笑。


    “老朋友,都在你的預料中了。”


    他緩緩將藥丸送到嘴邊,便似舉著萬斤巨石一般艱難。


    “兩塊璞玉,一塊石頭,該怎麽安置呢?”


    他那雙渾濁迷離的眼睛從三個孩童身上移開,喃喃自語著,似是身不由己地將那藥丸吞入腹中。


    轉眼間,整個人像是返老還童一般,精神熠熠,精氣充盈。


    “元始門的道家真法,天人合一,修到高深處,便能役使諸天星辰造化之神力。”


    “淩霄殿的半俗半道,格物致知,修到高深處,天地間的一草一木皆可格而匯聚於一人之身。”


    “昆侖……唉,幽居赤心穀的巡天宗,大概是南荒傳承時久的古巫族一脈,修行一門皆求陰陽五行之力。”


    老僧自言自語著說到此處,銳利的目光落在風銘身上。


    猶豫片刻後,伸手摁在風銘的胸前。


    頃刻間,風銘的心髒部位散發出極微弱的淡金色光輝。


    “好純正的龍象般若呀!”老僧驚歎道,“天藏祖師的獨門佛家真法,真的由風氏後人保管。風天藏……”


    風銘醒過來,隻覺得一根天柱鎮壓著自己,紋絲不動。


    老僧沒有抽開手的意思,沉聲道:“你從通靈幻境中走一趟還能活著迴來,那便是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風銘聽著,腦袋中轟隆隆一陣鳴響,一幕幕栩栩如生的場景從腦海中閃過。


    仿佛,他在夢中從七歲活到了二十歲,度過了一段波瀾壯闊的旖旎人生,才醒過來。


    現在的風銘還是七歲的年紀,在寒鴉村裏生活。


    “家……村子……”


    風銘急得胡亂叫喊起來,但實際上發不出任何聲音,耳朵裏傳來清晰的誦經聲,字字如小珠落玉盤,刻在他的記憶中。


    這段入耳經文,說長不長,一千八百八十八個字,風銘聽一遍已清晰記憶,但入耳傳音重複了三遍,方才罷休。


    “風施主,龍象般若經與天怒心經皆是天藏祖師的獨門秘法。


    佛家說是極樂與地獄,用道家說便是一陽一陰。


    往後的時日裏,你隻需要在每日的子時,同時修習兩大佛經,不可強求,但求隨緣。


    在你人生最艱難的時間裏,若不是性命攸關之際,不可施展佛門真法。”


    說話的聲音停頓許久,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起來了。


    “龍心玦,至陽至邪之物,遺禍人間。


    然而,物終是死物,全在得物之人。


    你是聰明之人,悟性奇高,但你這具先天而來的根骨血脈之資質,差得太遠了。


    一切,就碰碰運氣吧。”


    隨著這次說話的聲音消失,風銘始終沒說出半個字,便又昏死過去。


    當風銘悠悠醒轉時,發現自己躺在溫暖的石床上,蓋著從未見過的淡藍色蠶絲被。


    他緩緩掃過一眼所在的房屋,豁然驚坐起,跳下床。


    “小師弟,醒了?”


    一道溫和的聲音從石門外傳來,然後是一個身材孔武板正的青年大漢走了進來。


    風銘一臉錯愕,驚呆在地,迅速融合著錯亂的記憶。


    “這裏是玉虛峰的一座支峰小枯峰,是師父指定給七師弟你的修煉洞府。”杜天雄微笑著,拉著風銘的手坐下,繼續說,“南荒大地上的寒鴉古城,其神秘猶在中洲的天鴻城之上。師父接到大灰鼠出現的消息後,親率本門的長老們出動。然而,終究還是晚了。”


    杜天雄的話戛然而止,沒有繼續往下說。


    風銘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的撕心裂肺,感人肺腑。


    淚眼朦朧中,他看見滿地的白骨,還有一個個找自己索命的惡鬼。


    那場夢中渡過的十三年,竟是那樣的栩栩如生,而此刻的自己就像是穿越時光返老還童而來。


    他一時氣結,一口氣憋悶在胸腔,竟是哭暈了過去。


    杜天雄眼疾手快,將差點栽倒的風銘扶住,抱到床上,蓋好蠶絲被。


    “大師兄,師父這是怎麽了?


    先收了一塊糙石頭,再收一塊絕世璞玉,這不是全無章法?”


    石門又走進來兩人,前麵的是一個豐神俊秀的青年男子,後麵跟的卻是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小女孩。


    青年男子輕歎一聲,道:


    “金庭峰上的曾師叔,一次收納三塊蓋世璞玉。


    靈霄峰上的齊師叔,應該收了四塊。


    大師兄,你說師父豈能輕易看走了眼?”


    “四師弟,這是師父的決定,我們沒必要私下議論。


    師父指定我栽培七師弟,我隻有盡心盡力的份。


    我相信,這個年僅七歲的七師弟,將來定有一番作為。”


    杜天雄說,似有不悅,卻也平心靜氣。


    “四師弟,你現在替師父處理一些宗門事務,師父亦將八師妹交給你栽培,你不用背負什麽壓力。”杜天雄繼續說。


    “再有七年,便是每甲子一年的‘大羅武會’。”齊禦風肅然道,“大師兄,咱們玉虛峰不能輸的太難堪。”


    齊禦風說罷,帶著小女孩走了出去。


    杜天雄的臉色沉了下來,心事重重,憂心忡忡。


    當他看向床上的七歲小男孩時,心直往下沉。


    他何嚐不明白師父貴為四正名門元始門的第十八代掌門人,此次收徒,大跌世人之眼。


    誰能看得透其中的秘密?


    杜天雄獨自坐了一會兒,替風銘把了一下脈,確定無大礙,才離開。


    風銘正好醒了過來,兩眼怔怔地望著石屋頂,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將前前後後的記憶梳理清楚。


    “骷髏經、風雪經、陰陽咒、龍象般若經、天怒心經、玉清訣、上清訣、……、各門各派的諸般神通道法……”


    他一個接一個地數著,所有的東西全在記憶中,隻字不差。


    恍若老人常說的黃粱一夢。


    隻是一切的一切,重新迴歸到了七歲的風銘身上,而七歲的風銘是毫無道行可言的存在。


    “時光,真的可以倒流?”


    “哪裏出了差錯?”


    “是那個神秘的盤古行宮?”


    風銘一一複盤著“曾經的所見所聞”,緩緩坐起來,坐到床沿上,兩眼空洞無神,渾然不知是什麽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然而,有一點是肯定的,元始門這個龐然大物,或許曾在通靈幻境中真實存在過、真實衍生過風銘的年紀歲月,但現實中一定是固定的。


    “這迴,我該怎麽過呢?”


    風銘跳下床,來迴踱步,將一切梳理得井井有條。


    他打開床頭的包裹,裏麵放著一截約一尺二寸長的赤色玉尺,玉尺似是由兩瓣奇玉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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