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運苦修“巡天玉籙”達六十年之久,紮紮實實積澱下來的指玄境一品。


    在他異變之際散發出的金色玄光,吞沒一半的山梁大地,山梁上的青草直接變得枯黃,似被天火灼燒。


    巡天宗的指玄境,與元始門的玉清境、鎮龍殿的圓覺境、淩霄殿的神意境,是為同一修真境界,叫法不同。


    方澄、夏昺皆不由得高唿一聲“啊喲”!


    他二人被這渾厚的指玄境一品道行所震撼,失聲驚唿。


    其他人便無這等強烈的感覺,隻有道行相當的人,才能深刻認識到對方的真正實力,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形態。


    隻是,這隻是開始。


    一聲驚雷般的轟鳴,武三運的全力一擊如同天崩地裂,攜帶著毀滅的氣息直撲而來。


    眾人所處的整方空間,仿佛被火焰刀切碎了。


    在這全力一擊下,相同修真境界的風銘,異常震驚,根本沒機會躲避。


    無情的蛤蟆金爪,恍若撕碎虛空的幻影,準確地抓住了風銘肚臍下方三指的位置。


    鋒利而詭秘,一瞬間,似乎能讓風銘身陷囹圄,束手待斃。


    然而,風銘眼底閃過一絲冷芒,他並未被動搖,冷靜而從容。


    他凝聚被撞得潰散的心神,毅然催動玉清訣,一股神秘的玄青色能量從他的丹田升騰而起,化作一朵仙骨森天的玄青色蓮台,盤旋在丹田正前方。


    蓮台開出婆娑的花瓣,如同夜幕中的星光,將蛤蟆金爪緩緩吞沒,一絲仙家玉境氣息油然而生,神秘而威嚴。


    在這一瞬間,異變陡生。


    武三運原本肆虐的熾炎力量被這蓮台一吞,竟無法再進一步。


    一種無法言喻的力量讓他舉步維艱,猶如陷入無盡的深淵,無法掙脫。


    仿佛是正宗的道家仙力與正宗的巫族巫術法力,來一次正麵硬碰硬的對決。


    既決高下,亦決生死。


    夏昺與方澄由驚愕轉變成沉默,二人不禁垂首,似是陷入某種沉思。


    風銘冷漠的眼神中閃過一抹戲謔,他不再被動挨打,而是主宰了這一場較量。


    在那玄青色的蓮台中,武三運仿佛陷入了一片虛空的幻境。


    他的一身修為,竟在這神秘的玄境中被吞噬得幹幹淨淨,如同滄海一滴水。


    風剛起,又靜了。


    雲欲起,又散了。


    這道荒蕪的山梁上,遍野的野草如沐春雨,迅速複蘇,長勢更好。


    連那十裏處的銅橡樹,亦吸收到這仙露降臨的靈氣,生根發芽,一片生機勃勃。


    啪嗒~。


    武三運被彈開三尺遠,跌落地上,整個人奄奄一息,有氣無力,喉嚨裏發出粗重的沙啞聲音。


    “武師兄,這又是何苦呢?”


    風銘捏訣施法,收迴蓮台,淡然道。


    他的話音剛落,南邊又追來十餘道法寶光芒,落在風銘對麵的丈餘開外。


    “風師弟,請受靈甫一拜!”巡天宗弟子李靈甫瞄一眼同門師兄武三運,朝風銘行禮道,“多虧風師弟出手相助,醫治武師兄,使其免去魅魔附魂之苦。”


    “李師兄言重,風銘不敢當。”風銘從容道,氣勢隱隱占據上風,坐定是這個地盤的主人,“貴派的武師兄明知中了火魅之毒,卻心堅如鐵,要替巡天宗除掉風銘這個禍害。”


    風銘嘿的一笑,道:“這一點,我與武師兄倒是差不多。”


    李靈甫沒想到,風銘連他的麵子都不給,直接戳穿武三運暗施偷襲的真正意圖,隻好說道:


    “靈甫感激風師弟手下留情。待我將武師兄送迴赤心穀,便來此與風師弟會合,共同麵對這片複蘇的死澤地。”


    風銘道:“李師兄,請便!”


    巡天宗的眾弟子匆匆離去。


    方澄與夏昺對視而笑。


    夏昺道:“以武三運師兄的真實實力,竟不能傷風師弟的分毫。似乎,風師弟已摸到上清境的境界?”


    方澄微一點頭。


    風銘微笑道:“那可差得遠了。但是,巡天宗的人是知曉我師父用青蓮封印我的丹田紫府一事。”


    在場的氣氛瞬間凝固。


    元始門掌門人蕭鎮元以秘法封印風銘的丹田紫府,乃是元始門的絕對機密,幾無人知曉。


    巡天宗的人能知曉,欲破除青蓮封印,那麽,豈不是說巡天宗對元始門中的大小事,尤其是掌門的行蹤,掌握得清清楚楚?


    一旦破除風銘丹田紫府中的青蓮封印,風銘將會因自動吞噬天地間的靈力,修真力量無序增長,很快會達到普通凡人的肉身的極限,進而筋脈寸斷、肌膚寸裂而亡。


    在場的每個人都明白其中的道理,更是驚駭這件看似微不足道的、背後的那恐怖的角力。


    風銘,六年前,仍是一介默默無聞的元始門玉虛峰弟子,如今已是被各方勢力當作絕對對手或敵人來對待的角色。


    人怕出名豬怕壯,牛怕鞭子狗怕棒。


    一個人,一旦處在風口浪尖,便是身不由己。


    順則,時來天地皆同力。


    逆則,運去英雄不自由。


    誠如古人雲:喪家狗。


    狗,也是怕棒子的。


    不用揚鞭自奮蹄的老牛,何嚐不顧忌淩厲如刀的鞭子,一鞭落到厚實的牛背上,便是一道見紅流血的血痕。


    “人心難測呀。”風銘朝商鋪方向走去,“都說醫者仁心,卻不知醫者時刻與死神對峙。”


    風銘迴到商鋪,審計一番白小純的賬簿,叮囑幾句,便迴到正堂,關閉堂門,專心療傷。


    武三運的偷襲,沒有傷到風銘,卻引動風銘丹田紫府中四柄神器魔兵的異動,它們似乎找到了一條突圍的出路。


    風銘必須要借助妖丹之力,完成鎮壓,穩固丹田。


    此一過程,使得他的玉清境一品的道行,再次得到凝練與升華。


    距離突破到上清境,尚有很大的距離,但玉清境一品的“無限可能”,卻又大進一層。


    正如他的師父蕭真人所說,元始門的太玄真經,三大真訣並沒有固定的順序。


    隻是千百年來,宗門曆代精英一致認為,玉清訣更符合普通凡人的修煉軌跡。


    是以,才定下玉清訣、上清訣、太清訣的修煉順序。


    實際上,隻要修到精深奧妙處,三大真訣各成體係,互不統率,互不主宰。


    這就是元始門的有些修真奇才,在突破到上清境時,會突然銷聲匿跡,真正的原因所在。


    亦是元始門立派近九千年來,能真正到達上清境者,鳳毛麟角,能到達太清境而能縱橫百年者,總共不過九人而已。


    風銘雖不是特別清楚師祖“太白仙君”羽化仙逝的真實原因,但由此便也可以隱隱猜得幾分。


    故而,風銘此次下山時,蕭真人已將上清訣與太清訣秘密傳授給風銘,令其私下慢慢參悟。


    風銘已是心如止水之人,日夜默誦與參悟上清、太清兩大真訣,卻從未依法修煉。


    因為,有許多地方,便像師父所說的那樣,要全憑自己悟,而他有許多搞不明白的地方。


    風銘有修煉陰陽咒、骷髏經、風雪經的豐富經驗,然麵對上清訣與太清訣,無所適從。


    倘若真如傳聞那樣,太玄真經來自天書,那麽,在風銘看來,極有可能是“殘篇”,全靠元始門史上那幾位曠古絕倫的奇才自悟,使其達到某種完善境地。


    風銘這一閉關“療傷”,便是三天三夜不出門,不聞不問外麵諸事。


    隻有白小純按時來到大堂,對賬收入,拿取靈丹、靈液。


    第四天的夜裏,風銘走出正堂。


    白弼與黑文二人守著商鋪,二人看似從容,實則眼角餘光從未離開過身側的利劍。


    “不用這般緊張。”風銘道,“他們不會為難你們,會直接找我。”


    白弼與黑衣二人對視,各自暗鬆一口氣。


    白弼道:“三天來,來的人越來越多了,小單間隻剩下四分之一。”


    風銘輕一點頭,又一次叮囑二人不用緊張,將劍收起來。


    他身形如風,飄然禦空,踏入這片幽暗的夜色之中,隨即消失在空氣的輕吟中,直撲向那座盆地。


    一越過銅橡樹的邊界,一股強大的陰煞驟然湧來,宛如黑潮般向他襲來,欲將這具最佳的宿主吞噬。


    銅橡樹在夜色中若隱若現,仿佛是屹立在荒蕪大地上的忠實守護者,守望這方天地。


    然而,風銘的臉上沒有絲毫畏懼之色,隻有一抹決然和不屈。


    天空中,繁星點點,星河如絲織,奔流不息。


    星空璀璨,猶如一條螺旋的彩繩橫跨蒼穹,婉如仙女的微笑,光輝閃爍。


    夜幕中,星辰仿佛聞者有情,留下柔美的光痕,勾勒出神秘而夢幻的畫卷。


    風銘深吸一口氣,丹田間聚集的紫府真靈閃爍不定。


    他凝視著星空,一種深邃的凝視,仿佛能透過時間的隧道,看到遙遠的蒼穹深處。


    他的鼻尖傳來一陣輕哼聲,如寒風吹過。


    風銘一揮手,周身環繞的陰煞猶如黑霧被吸引,飄散而去。


    骷髏經煉就的筋骨中,神秘符文隨即亮起,如金色火焰一般燃燒。


    風銘催動經文,將陰煞一一煉化,轉化為太玄真靈。


    丹田紫府中的太玄真靈在這一刻充盈,如潮水般湧動。


    風銘深吸一口氣,感受到丹田內湧動的力量,他的身軀散發著星光,宛如星空中的一顆明珠。


    夜幕深沉,星光閃爍。


    遠處的銅橡樹下,樹葉沙沙作響,仿佛是自然界對這一刻的慶賀。


    這方天地間宛如一個神聖的祭壇,星辰之力在這裏流淌,陰煞邪力不斷潰散。


    風銘悠然迴神,周圍的一切已然平息,但他的內心已經煥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繼續向盆地方向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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