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詭異的氣氛,伴隨著灰霧升空,愈顯濃烈。


    人們為此惴惴不安,急於探明真相,又限於沒有那份能耐。


    眾望所歸的、似是唯一有能力的風銘,卻做起救死扶傷的事,仿佛對那片盆地及周圍的事毫無興趣。


    人越來越多,他的生意越好。


    一枚靈丹,一份藥材,一瓶靈液,一張符籙,都能讓購買者得到出乎預料的收益。


    一旦收益陷入良性循環,財富就像是築牢地基,接下來就是平平安安的積累財富之塔。


    這天清晨,天氣晴朗,萬裏無雲。


    那道仍在徐徐攀升的灰霧,似也沒有什麽存在感了,完全失去神秘的詭異與壓迫感。


    “四月已至,這裏的野草長勢太弱了。”


    黑文望著山梁上的幾株水綠色野草,若有所思地說。


    他發現風銘站在丈餘開外,忙上前說道:“風樓主,這裏的野草長勢,不大對勁。”


    他對風銘本是以兄弟相稱,但最近來的太多人,都稱風銘為“風樓主”或“無痕公子”,隱隱然覺得其中有許多故事,隻是不明所以。為保險起見,他跟著那些個修真界的人稱唿風銘的那樣稱唿風銘。


    風銘沒有刻意糾正黑文及其他人的這一轉變,誰也不勉強誰,大家順其自然,挺好。


    風銘用寒鴉村的方言,平靜地問道:“文哥哥,這有什麽說道麽?”


    “這……,說不來,總覺得草木少了……少了一縷精氣神。”


    黑文努力用詞,希望將自己想要表達的信息準確表達出來,剛說完,頓覺弄巧成拙,一陣吱唔。


    “非常準確的描述,很精準。”


    沒想到,風銘笑著點點頭,繼續解釋道,


    “天地有靈,孕育生命。


    此間的道理,適用於人與所有的動物和植物。


    你感覺到的‘少了一縷精氣神’,是因為有一股詭秘的、難以捕捉的力量吸走了原本屬於這片大地的地脈。”


    “那該怎麽辦?”


    “種樹!”


    風銘給出自己的答案,用手指著遠方,以山梁為中心,繼續說,


    “方圓八裏範圍,種一圈樹,一切會在一個月內好轉。”


    黑文覺得不可思議,可一想到風銘接連治好那些個形形色色的、古怪的“病人”,猶如神話傳說中的醫仙降世,便也不好多說什麽。


    白弼、黑文與村裏的壯漢們依照風銘的部署,繞著山梁種下風銘給的小樹苗。


    風銘悠閑地步行著,像是百獸之王巡視領地,自信,神采飛揚。


    不遠處,齊萱、蘇子柒、雲烈、張天鼎四人並肩站立,向南遠眺,故意視風銘而不見似的。


    自從張天鼎與夏昺打架後,他們一行人也不離開山梁上的連山帳篷屋,最多走出屋子,曬曬太陽,吹吹風,唿吸新鮮的空氣。


    淩霄殿與鎮龍殿兩派的弟子,時常出去,晚出早歸。


    四正名門中的巡天宗弟子,至今沒有現身。


    好在這片區域不屬於巡天宗的掌控範圍,要不然,風銘就是反客為主了,要引起一番爭議。


    正在此時,四道劍芒破空而至。


    來人是歸海無敵、許青、曹彥約、陸陽四人,齊聲道:“拜見風師兄。”


    風銘一一看過四人,見四人從容淡泊,料定天鴻城與河陽城方向一切正常,遂是說道:“四位師弟,一路辛苦。”


    許青道:“季師兄、賀師兄一致認為,朱雀區與河陽鎮暫無大事,而風師兄鎮守的西南方向,應該是需要人手的。是以,才讓我們四人過來,協助師兄。”


    陸陽微笑道:“當然,我們都清楚,風師兄不需要再親自鑄一城而證明自己了。”


    風銘已明白四人到來的用意,是季師兄與賀師兄想使用一下手中的權力,參與到西南一事。


    隻是,這裏究竟會不會有大事,連他自己都是走一步、看一步,沒個準。


    “這裏很清閑,幾乎沒什麽事要做。


    既然四位師弟前來,我正好有個計劃,請四位師弟走一趟。”


    風銘沉默片刻,開口道。


    四人齊聲道:“請師兄吩咐。”


    風銘道:“你們往正西一趟,察看西邊的山山水水,花草樹木。沒有明確的目的,全憑自己的一雙肉眼與真切感受。”


    四人齊聲道:“遵命!”


    風銘又道:“注意安全。魔教中人也在這附近,他們會擇機出手傷人。”


    四人同時點點頭,便向西禦空而去。


    “修煉得夠快!”風銘抿嘴嘟噥道,“已然是玉清境第五品的紮實道行,而我修行七年時,還停留在玉清境第八品。”


    “這種銅橡樹,隻有在強大的妖獸占領八百年往上的山林深處,才有可能長成樹苗。”


    夏昺按下劍芒,現身後,悠悠說道。


    他應是接著先前與方澄、方鳴二人說的話,說完最後這句話。


    方鳴雙手合拾,一聲阿彌陀佛後,說道:


    “風師弟能生擒獸公公,能夠獲得珍貴的銅橡樹,便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風銘欲言又止,心道:“夏昺知道的可真多。”


    風銘開口道:“諸位師兄,怎麽看此地地脈泄漏一事?”


    “咦,他真的早就知道了。”方直瞪大眼睛,“風銘,你還真是厲害喲,不弱於夏師兄與我的兩位師兄。”


    方直與風銘同齡,當然不服氣同齡人。


    “方直師兄,那裏的話。”風銘笑道,“我也隻是隨口一猜。”


    方直冷哼道:“哼!那你怎麽派人去種守靈的銅橡樹?而且,指定的範圍與我們實地勘定的範圍完全相同。”


    “巧合。”風銘笑道,“一定是巧合。”


    “著實怪異。”方澄攔下還要鬥嘴的方直,肅然道,“我用本門的伏魔鎖鏈追蹤,竟無法確定地脈泄漏的方向。”


    風銘嘴角微揚,眉頭自然蹙起。


    鎮龍殿的伏魔鎖鏈,與彌勒鏡同是鎮龍殿五大鎮派神器序列。


    江湖傳聞,伏魔鎖鏈是用天龍骨、陰龍血、黑龍須打造而成的一件神器,可以鎖住任何生靈的靈魂。


    方澄竟能攜帶一派重寶,遠道而來,由此可見鎮龍殿在栽培門人弟子上花費的心血,遠勝元始門。


    夏昺道:“風師弟,你有什麽高見?派人往西而去,是有了什麽猜測?”


    “說不上來。


    不知道那兒不對勁。


    或許是一處障眼法。


    亦或許是真正的風暴之眼。


    總之,這裏還是太平靜了,什麽都不好說。”


    風銘略微停頓,整理思路,繼續說,


    “四位師弟往西一趟,隻是想看看更遠處的情形。


    我的確有一個想法,能否阻止人族修士不斷靠近盆地?


    我覺得,死的人越多,或者屬於人族的血肉生靈越被吞噬的多,會加劇未知力量的異變。”


    方澄、方鳴、夏昺三人麵麵相覷,三人皆微一點頭。


    方澄道:“此事有些難辦。不光是北來的、東來的,南邊方向聚集的人似乎更多。”


    夏昺補充道:“他們以巡天宗為首而聽令行事。”


    “那就再等等。”


    風銘也沒了注意,也沒有心思乾綱獨斷,以一己之力做些什麽,看似無所謂,實則是一種“放棄”策略。


    正所謂: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隻是,魔教中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人數怕已有四十餘人。”夏昺領會風銘的真實心意,轉而說道,“本門已派一行人,正在路上,不日既到。”


    方澄道:“本門亦是。”


    “好事啊!”風銘道,“隻是,我師父會怎麽安排,尚不知曉。”


    元始門需要派出人手鎮守天鴻城的朱雀區與新開辟的河陽城,這個方向自然不會部署重兵。


    何況,風銘親自坐鎮,威力絕不弱於一位長老親臨。


    一道微弱的劍芒從南邊而來,留下的餘光彎彎扭扭,顯然是力有不殆。


    來人快要跌落時,曾天鼐出手將其扶著落地。


    “巡天宗的武三運師兄?”


    夏昺與方澄同時唿道。


    他二人何等修為,何等涵養,竟是神態大失而全然不知。


    “風師弟,快救……救他們……”


    武三運的瞳孔不斷放大,一直重複著這句話。


    這句話像是最後清醒那一瞬刻在記憶首頁的一句話。


    風銘將一枚金針刺入武三運的人中,片刻後,拔出金針,針尖飄浮著霜絲。


    “每個人受的傷,完全不同。”風銘黯然說道。


    風銘用另一枚金針刺入武三運的眉心,催動玉清訣,須臾間,武三運的一對太陽穴上飄起霜絲。


    眾人暗自驚歎這等高超的醫術。


    令眾人更為稱奇的是,似乎風銘每治愈一個人,道行便提長一寸。


    這個“一寸”越來越明顯了。


    眾人均想:能將諸般邪煞煉化成修真道行,用的是什麽修煉法門呢?


    夏昺與方澄二人心想:哪怕是曾流落到昆侖派的“骷髏經”,並無如此神異之處。


    二人似是心意相通,想到一處,眼神自然而然的交流,便也想到一處——“玉清訣”。


    元始門的“太玄真經”,本源乃是“天書”,如今傳下來的“玉清”、“上清”、“太清”三卷,皆融入了道家的養生煉丹之道,其高明精微處,隻怕超越了神奇繁雜的“天書”。


    風銘天資超凡,輔以陰陽咒、骷髏經、吞天訣等法門,找到一條通往“天道”的修煉途徑,實屬正常。


    “風銘師弟,請您快快出手,相救那百餘人。他們……”


    武三運說話時,瞳孔中突然放射出金色光芒,整個人轉眼化作“金人”,左手如一隻金色的蛤蟆爪,抓向風銘的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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