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看著鬱旭,無奈的搖頭,到底還是年輕。


    太後覺得人教人教不會,可是事教人很快就教會了。你是鬱家小公子不假,可是平日裏碰見跟那些人打交道,跟到了人家手底下辦差是不一樣的。


    也別說鬱旭被慣壞了,人家誰家的孩子誰不寵著,都是一樣的。


    等到了衛所,你就知道想闖禍也沒那麽容易。


    終有一日,鬱旭會知道念書有多重要。


    你說人要熱血是對的,你要是就衝著等死的話,熱血完全夠了,可你想要活,就不能隻有熱血。


    正好年關將近,將鬱謹一塊接迴家去。


    本來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太後今日氣的厲害也沒心情留著他們在這用午膳。


    大家都準備告退了,隻有鬱旭跪著還不動,“那個,侄兒想將葉小將軍接迴去養著。”


    畢竟受了刑,傷了元氣。


    你在宮裏待著,萬一那個陰晴不定的皇帝,再做出什麽事呢?


    還是領在宮外,好生的養的緊。


    鬱旭的提起不錯,太後想著也是這麽個理,葉鐸現在不能留在皇宮。


    就今日看到的,葉晨正在摸索著想著怎麽哄皇帝,能不能哄住還不好說。不管怎麽樣,也得保住他這一條命。


    隻是,鬱旭還是少讓他跟葉鐸接觸,別倆熱血少年一合計,又偷摸得跑入宮裏找死來。


    “若是娘娘信任。”魏伊人這個時候站出來了,她跟葉家之前就有交情,這放假了鬱方也都在家,也沒什麽太大的顧及。


    再則,將葉鐸一個人放迴葉家老宅子也是不放心,倒不如放到鬱方這邊。


    太後思量一二,最後還是點頭了。


    主要是,是誰將葉鐸放進來的,這事肯定要查。


    可按照葉鐸的脾氣,肯定不會對外的說的,這個時候就要想旁的法子了。


    他們還要去接鬱謹,葉鐸就由太後安排,讓太醫跟著先一步送過去。


    出了院子,國舅幾次張嘴,想要跟鬱方說點什麽。他總是覺得,鬱方跟太後的脾氣太激進太冒險了,可是這宮外到底不是說話的地方,這種事隱晦的提,怕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早就聽聞兄長厲害,今日一見果真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在場的人,最歡實的莫過於鬱旭,他之前因為楊氏的緣故,跟鬱方也不親近。


    今個鬱方護著他的那個畫麵,怎地是一個震撼?


    鬱方還沒說什麽,國舅在後麵照著鬱旭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這個不孝子也好意思提,他知不知道,鬱方那麽說話會給鬱家帶來什麽?


    在太後跟前楊氏一直沒敢多說話,這會兒個看見兒子挨打,到底忍不住,“爺,孩子今個受了大罪了,您就饒了他這一次吧。”


    上去拉著鬱旭的手讓國舅看,也不知道是誰下手這麽重,手腕上都是傷。


    想起來楊氏就掉眼淚,“你不是說遍地是兄弟?”


    怎麽都是兄弟還能下這麽重的手?


    國舅雖然不喜歡哭哭啼啼的楊氏了,可瞧見兒子受傷也還是會心疼,“他就是該,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東西!”話說的硬,心卻是軟的。


    隻有鬱旭,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皮外傷,皮外傷。”


    有娘在跟前就是不一樣,就算不得寵怎麽了,人家娘還是能想法子讓爹心疼。


    鬱方懶的看他們一家三口,領著魏伊人,他倆先去接鬱謹。


    “可想好怎麽問話了嗎?”路上,鬱方不由的問了魏伊人一句正話。


    那個將葉鐸放進來的人,你若是隻單純的義氣也就算了,要是存了旁的心思,怕是會後患無窮。


    隻是現在葉鐸受了傷,問話也不好開口。


    “等過了年,看看能不能見到葉娘娘。”魏伊人思量著,暫且沒有別的更好的法子。


    隻是擔心,見了今個的皇帝,魏伊人更想象不到,葉晨每日裏都遭了那些罪。


    為君不仁,以百姓當芻狗。


    說話的功夫,已經到了鬱謹這。


    太傅已經離開,隻剩下鬱謹自己在這,聽見有人進來的動靜,他隨即抬頭,“兄長,嫂嫂。”聲音一如從前的謙遜有禮。


    隻是想起來的時候,看著身子晃了一下。


    魏伊人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一位身形消瘦的少年,孤獨的坐在桌案前寫著什麽,抬頭的時候他臉色蒼白,唇上沒有一點血色,看著嘴唇還幹涸的破皮了。


    因為他突然說話,唇角的紋理裂開,滲出點點血色,給唇上了顏色,可顯得更憔悴。


    “怎,將自己弄成這般樣子?”鬱方眉頭不自覺的緊鎖。


    看鬱方走近,鬱謹將手快速的背在身後,似是在隱瞞什麽,“這幾日受了風寒,身子尚未大好。”


    迴話的功夫,鬱方已經看到了桌案上的字,那並不鮮豔的紅色,寫著是祈福的經文。


    “聽聞五弟出事,我,我在這為他祈福。”希望鬱旭,莫要受難。


    鬱謹低聲說著,聽聞鬧的事情很大。鬱謹作為兄長本該去給鬱旭求情,隻是平日裏的禦林軍都過分的嚴肅,“我不敢。”


    他不敢跑去皇帝跟前說什麽同死的話。


    或說著說,鬱謹怕死。


    鬱旭是從小被慣著長大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鬱謹不是,他從小謹小慎微,更是懂事早,知道人死後就什麽都沒有了。


    “沒人怪你。”怕死,本來就沒有錯。鬱方趁著他不防備,直接拉出了鬱謹的手,看著一雙手傷痕累累,似都沒個好地方。


    鬱謹在這一刻突然落淚,“兄長我怕,我其實這是在為姨娘,為我自己祈福。”


    他像是在陰溝裏長大的一般,小心翼翼的守護他的東西。


    鬱謹清楚,他跟鬱旭同在宮裏,若是鬱旭真的出了什麽事,楊氏肯定會將氣灑在鬱謹身上。


    鬱謹年輕還經得住折騰,可憐了姨娘,身子本就養的不好,再被牽連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問題。


    鬱謹好像是被鬱方拆出謊言後的無助,他抽抽嗒嗒的,似乎不敢想象他會麵對什麽。


    甚至不敢去問,鬱旭現在如何了?


    鬱方看著這個庶弟,心中不忍,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沒事了,都沒事了。”


    一家人都好好的,誰都沒有出事。


    鬱謹愣愣的抬頭,再三確定鬱方沒有騙自己,這才破涕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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