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選魏伊人,自然是僅僅因為魏伊人的能力,若是有人提出質疑,沈大人拍著胸脯保證,沒人比魏伊人更有資格。


    太後想,今個沒見京兆府的折子,怕是中間會有什麽岔子。


    “所以,哀家想親自問問你如何想的?”太後身子微微往後靠了靠,大概有一種要跟魏伊人聊聊的架勢。


    魏伊人卻將身子往前挪了挪,“家中公爹婆母身子硬朗,所以臣想趁著年歲算不得大,多出去走走。”


    魏伊人猜測太後該是更看重朝堂的事,可是迴答的時候,還是小心謹慎,不露一點錯處。


    太後聽了魏伊人的話,連連點頭,“甚好。如此,倒是哀家多想了。”


    她還以為魏伊人有所顧慮,想著親自勸一勸,女子為官不容易,切莫因為兒女私情耽誤了自己的前程。


    “等去了海京,多看多記,這其中的好處哀家不必多言,你該也清楚。”人總要往前看,魏伊人不可能永遠做一個從五品道令,等著你爬到高處,所思所想肯定跟現在不一樣。


    人都說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你隻有將所有的機會都把握住,以後想要提拔人的時候,自己才能從容的接受。


    不過人既然已經入宮了,太後讓嬤嬤拿了她的令牌,“正好跑這一趟,去見見想見的人吧。”


    話既然已經說完,太後娘娘直接就放人離開。


    什麽閑聊家長,東家長李家短的事,太後娘娘自也沒興趣。


    魏伊人隨即起身告退,有了太後的令牌,魏伊人肯定是要去看葉晨的,現在也不到就寢的時候,想來聖上還沒過去。


    葉晨住的宮殿,奢華程度甚至都不亞於太後娘娘的寢宮。金碧輝煌,富麗堂皇。


    魏伊人是被直接領到葉晨的寢宮,這會兒葉晨已經開始為接駕準備了。


    若非有太後的令牌,肯定是進不來的。


    “娘娘。”魏伊人對著坐在主位上穿著錦緞寢衣的葉晨見禮。


    而今的她與從前大不相同,看著膚色細膩光滑,便是發絲也沒以前粗糙。什麽都很好,隻一雙眼睛空洞無神。


    她明明是看著魏伊人的,卻總覺得她在透過魏伊人看的沙場上自由奔跑的馬,“快些免禮。”她勾起嘴角,看著想要抬手示意。


    隻是手一動,卻被旁邊的宮人給壓下去了。


    葉晨坐在椅子上,雙手雙腳自有宮人伺候,她們也不知道在葉晨的手腳上摸什麽東西,看著濕潤的。


    而葉晨的雙手也開始留指甲了,精致,每一處都是精致。


    葉晨注意到魏伊人的視線,她笑容裏明明更多的是苦澀,“聖上說本宮的身子太粗糙了。”所以,每一處都要精心養護。


    聖上想要的是叫什麽吹彈可破的肌膚,葉晨沒有,皇帝就尋了方子,勢必要養出來。


    現在的葉晨,就像是被人砍斷翅膀的傀儡,做什麽都要被人擺布。


    魏伊人還沒答話,又有宮人進來,她手裏捧著一個小壇子,隻瞧見她跪在葉晨跟前,葉晨熟練的張開了嘴,所謂的養護,就用在了葉晨的牙上。


    葉晨在下頭的村莊長大,自小就沒人細心照看,牙齒肯定沒有深閨女子的白。


    看見這一幕,魏伊人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


    皇帝非要強迫葉晨進宮,可是進宮後他將葉晨當作什麽了?可以隨意處置的牲口?還是需要打磨的花瓶?等著打磨好了,便可以擺出來賞心悅目?


    無論宮人怎麽小心,那到底是嘴巴,沒一會兒葉晨便難受的雙眼含淚。


    葉晨不想讓魏伊人看到自己狼狽的一幕,突然轉頭避開了宮人的動作,“本宮無礙。”


    含糊不清的說了這四個字。


    這是她的寢衣鬆鬆垮垮,這麽一動,衣領散開,露出裏麵斑駁的青紫色。可見,聖上對她沒有半分憐惜。


    “娘娘。”被打斷的宮人,不滿的皺眉。


    聖上要求嚴格,若是今日沒處理好,挨罰的就是下頭的人了。


    “太後娘娘有令,本官要單獨跟娘娘說話。”魏伊人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拿起令牌,對著下頭的人叱喝。


    宮人有些猶豫,可是太後的命令,她們不敢不從。


    待那些人一退下,葉晨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魏伊人心疼的將葉晨攬在懷中,雙手顫抖幾度哽咽卻說不出話來。


    她真恨不得殺了皇帝,可是她不能。


    也沒這個能力,去造反。


    葉晨靠在魏伊人的身上,可是她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若是兄長來信問你,你便說我很好。”


    葉家肯定記掛宮裏的葉晨,葉晨自己說自己千好萬好,家中未必相信,隻有讓魏伊人寫了她們才相信。


    “就說,就說聖上對本宮千嬌萬寵,本宮的日子過的舒心。”葉晨強壓著心中的痛楚,說著違心的話。


    沒看見葉晨這般模樣,魏伊人不定能寫出去來,可如今瞧見了,讓她如何下筆?


    看魏伊人遲遲不應聲,葉晨掙紮著坐直了身子,“魏大人,大局為重。”


    父親穩重她是不擔心的,可是兄長的性子,葉晨總是放心不下,若讓兄長知道了自己現下的處境,萬一做出違背聖意的事來,平白的給葉家遭難。


    她大約是命不好,生來就不該享福的。


    魏伊人不知道如何安慰葉晨,為了所謂的大局,就將人生生的當成物件,供皇帝玩樂?


    葉晨緩了一下心緒,強稱著露出笑臉,“這天下,哪個皇帝沒有任性的時候?不過是要上兩個女人,於這江山社稷而言,無足輕重。”


    隻是,這個女人落在自己身上罷了。


    “等著高立公主進宮,這日子大約就能好過些了。”聖上喜好新鮮的東西,高立女子定然不同。


    到時候皇帝常去她那,自己也就不用在侍君。


    日子,好似有了盼頭。


    魏伊人還沒說上話,下頭的人就來稟報,說是皇帝要來了。


    人家皇帝要寵幸妃嬪,即便是太後親自來了,也沒有說杵這的道理。


    縱然心中帶有千般不舍,魏伊人隻能離開。


    隻是快出門的時候,葉晨突然跑著追了過來,“看見你,便就能想起我從前的樣子,真好。”


    她突然間就害怕了,這深宮內自己會頹然的消失,被人遺忘。


    在沙場那段時間,是她這不長的人生裏最快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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