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魏伊人還沒說話,一旁的永安侯就投來了警告的目光。


    大概是覺得,魏伊人這是來尋公道來了,一開口必然能刺激他這原本就柔弱單純的阿姐無地自容。


    魏伊人迴頭看了一眼,“我原本早該過來的,阿姐帶個孩子不容易,也不知道有沒有缺什麽。”


    “勞弟妹費心,我原是歸家女,有一處遮風避雨的地方便足夠了,哪裏敢奢求旁的?”鄭婉眉目低垂,好一朵可憐兮兮的小白花。


    魏伊人重新轉身將視線放在鄭婉身上,看著滿屋的婢女,這叫隻是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阿姐在自己家還客氣什麽?一會兒我再撥幾個婢子過來,阿姐若不好意思同我開口,自己有使喚的人,做事也方便。”


    而後微微挑眉,“侯爺覺得呢?”


    “你處事仔細周到,自是極好的。”永安侯讚許的點了點頭,側頭看鄭婉,“阿姐放心,這個家沒人給阿姐臉子的。”


    隻是他是跟在魏伊人話後說的,明明是在偏袒鄭婉,可在鄭婉耳朵裏,那就是人家夫妻一心,她是個外人。


    這讓她的心,更是慌的厲害。


    魏伊人今日本就心情不錯,再加上一切都在掌握中,眼睛愈發的明亮。


    鄭婉保養得當,這幾年未操過心,可到底孕過一子,年歲在那放著呢,跟人家年輕的比,總也會自卑。


    魏伊人將該說的話都說了,“如此,我先迴去了,便不叨擾阿姐了。”


    轉身,飄飄然離開。


    自始自終,大度得體。


    走出院子,太陽徹底下山,風吹去了白日裏的燥熱,好似這腳步也比尋常的時候輕快。


    昨個魏伊人跟鄭婉過招,她沒占到便宜,今個永安侯去禮部,趁著他不在鄭婉肯定會作妖。果不其然,鄭婉白日裏就過來尋自己了。


    魏伊人已經交代下頭人了,若是鄭婉過來,她隻讓人傳話,說是讓鄭婉改日再來。故意沒說自己出門的事,果真鄭婉入自己所是料想的那般,不死心的一趟趟過來,好在永安侯跟前賣可憐。


    迴到自己院子裏,晚膳的味道也是香甜。


    因為魏伊人身子於堵不通,用完膳食後,魏伊人總是會出去轉轉。平時裏都是走上三圈的,今個少走了一圈,早些歇息。


    永安侯是陪著鄭攀跟鄭婉一起用的晚膳,可是心中還是想著魏伊人,今個到底委屈魏伊人,想著怎麽補償補償她。


    鄭婉看出永安侯的心不在焉,更加賣力的哭泣,一直快到子時永安侯才脫身。


    他沒迴書房歇息,直接到了魏伊人院子,可是魏伊人早就歇息了,他也隻能搖頭離開。


    次日一早,下頭的人就給抱了兩個青花瓷的瓶子過來,這瓶子模樣做的好,看著要比魏伊人的貴些。


    “侯爺今個這是怎麽了?”香附抱著瓶子,問魏伊人安置在什麽地方。


    “既要又要罷了。”魏伊人淡淡的說了句,從前說的好好的,等著侯府翻身,會給自己買這買那,這些日子總算記得給自己屋子裏添東西。


    隻是,魏伊人的瓶子雖比不得這倆,可是花紋顏色與屋子合適。而永安侯這倆瓶子若是放在裏屋,總會給人一副不倫不類的樣子。


    “放在堂屋吧。”魏伊人隨意的擺了擺手,到底應付跟用心是有區別的。她瞧著鄭婉的屋子,處處都是用心。


    鋪子那邊不用魏伊人去盯著,有香附一個人足夠。


    魏伊人就想起鄭婉院內的那兩珠海棠來,侯府的花房沒有那麽鮮豔的顏色,魏伊人差人去外頭買上幾珠。


    嬌豔的海棠,讓人看了就心裏舒暢。


    等著海棠到了後,魏伊人親自拿了鏟子栽種到自己喜歡的位置。帶著攀脖,做的起勁。她沒讓人幫忙,全都是自己完成的。


    挖坑埋土,身體是累的,可是心是舒坦的。


    難得什麽都不用想,一心隻忙自己喜歡的事。


    這兩天,魏伊人的胃口極好,之前每次用晚膳總是覺得心口堵的慌,現在好像全身上下都通了。


    黃昏的時候,香附剛迴來瞧著魏伊人就愣了一下,隨即驚唿一聲,“夫人,您今一日都做什麽了?怎麽瞧著都黑了?”


    因為做活的時候確實是累,若是戴帷帽礙事的很,她就那麽堪堪的直接在太陽下曬著。


    魏伊人連忙坐在銅鏡前,左右看了看,“似有些黑了。”


    沒有哪個姑娘家能不在乎這些,魏伊人原還想著做粗活能讓人痛快自在,不若從後院開上一畝地,用不著吃藥光做活病就好了,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這隻做了一天活,就就曬黑了,要真種一畝地,那豈不是黑的不能看了?


    魏伊人好生的洗了手,等著一會兒用鋪子裏的養顏膏抹一抹。莫要看著自家鋪子做這東西,魏伊人平日裏還真的用的少。省來省去的,也不知道都給誰省了。


    說起鋪子的事,香附一臉惆悵,“那邊給送話了,要壓價,您看這鋪子咱們還能賣嗎?”


    因為是周氏要買,魏伊人就已經將價格壓到最低了,這要是不同意,再給下一家要價,價格總也不會高過這個數。


    明明兩邊已經簽了契約了,這事就已經定了八成了,誰人知道她會反悔?


    尚書府那邊管著永安侯,他們又不敢得罪。


    魏伊人揉著眉心,雖說心裏有數那邊次子貪財,可到底是高門夫人,你不能吃相太難看了。


    這中間定然是發生了什麽事。


    你說不賣吧,再等合適的買家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鄭婉那樣子,遲早得盯上掌家權。


    手一下下的敲著桌麵,若是直接按照周氏那邊給的數,價格確實是太低了。


    魏伊人正在考量的時候,永安侯穿著官服匆匆而來,看樣子該是從禮部迴來,“侯爺。”魏伊人起身迎接。


    永安侯一進門就瞧見自己送魏伊人的瓶子擺在最顯眼的地方,本來還沉著臉這會兒緩和了許多,“隨手送你的,用不著這般在乎,原想著讓你擺在內屋的。”


    因為魏伊人嫌著屋裏的藥味,窗戶一直開著,裏屋門上的珠簾輕晃,能看得見檀木色的妝奩盒子。


    永安侯的這對瓶子花色太淺花紋太亂,明顯是不搭的。


    正好香附奉了茶水過來,魏伊人抿了一口,沒理會永安侯的話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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