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行兆聽見這話隻覺得心裏咯噔一下。


    如今朝中勢力本就多雜,謝景軒更是不喜官員私下往來走得太近,陸成淵剛才那句話可是害慘了他。


    如今這時節,正是多事之秋,他可不敢冒險惹皇帝生疑。


    他隻連忙跪在地上道:“陛下,臣願意將女兒許配給陸家二公子。


    陸大人既然有了心愛之人,小女嫁過去怕也不妥,還是陛下聖明,不做那棒打鴛鴦的事。”


    謝景軒聽了這話才哈哈笑了起來,隻是這笑意卻沒達眼底,“朕最喜歡成人之美了,既然薛大人同意,此事就這樣定下了。


    如此,今日可不單單是為了清南之行的官員慶賀,還為這兩對新人。”


    這話一出,殿內又重新熱鬧起來,隻是和先前的熱鬧卻有些不大相同。


    薛靈玉隻覺得渾身都失去了力氣,癱坐在地,滿臉都是不敢置信,她是要嫁給陸辭簡,怎麽會是陸林。


    那個廢物,她才不嫁。


    直到宴會結束,她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尤其在聽見幾人對她的恭喜後,徹底崩潰了。


    “喲,這不是要嫁進侯府的人嗎?恭喜啊,薛姐姐可真是好福氣,馬上就要嫁給京城有名的紈絝子弟了。”


    “對呀,薛小姐這次可是如願嫁進侯府了,隻是嫁的卻不是那陸大人,哎喲,薛小姐的好福氣,我們幾個確實享受不來。”


    幾人一邊說,還一邊笑了起來。


    這幾個都是在平日的宴會中被薛靈玉明裏暗裏嘲諷的人,如今看見薛靈玉要嫁給陸林,心裏別提有多解恨了。


    京城誰不知,陸林這紈絝,日日流連花樓不說,還經常和一些公子哥因為爭搶花魁打架。


    十足十的不學無術、遊手好閑之人,京中門當戶對的小姐無一人願意嫁給這樣的人。


    如今薛靈玉嫁給陸林,她們別提有多開心了。


    等薛靈玉真的進了侯府,以後可有的好戲看了。


    薛靈玉被這幾人的嘲諷氣得不輕,死死抓緊手中帕子,對著她們尖聲道:“我嫁給誰,關你們什麽事,少多管閑事。”


    那幾人卻隻是斂住了臉上的笑意,正要再諷刺幾句,一看見江意綿從殿內出來,紛紛迎了上去。


    耳邊都是恭喜江意綿的聲音,薛靈玉隻恨得咬牙切齒,再也沒有端莊大小姐的模樣,看起來十足十的猙獰。


    她死死瞪了江意綿一眼才腳步匆匆離開。


    一上馬車,她就氣得一把揮落小桌上的茶盞和糕點,隻把馬車外的丫鬟和車夫嚇了一跳,但卻沒一人敢來觸黴頭。


    白氏一上馬車就看見車內的狼藉,隻無奈道:“靈玉,別生氣,你爹也沒想到今日會出這樣的事。


    他若是不同意,定會被陛下懷疑和陸侯爺私下往來密切。


    如今正是準備秋闈之際,禮部全權負責,不能出差錯。”


    薛靈玉卻瞬間紅了眼睛,“娘,我不嫁陸林,憑什麽江意綿那個賤人能嫁給陸辭簡,我卻隻能嫁陸林那個廢物。


    我不嫁,死也不嫁。”


    一想到江意綿那得意的嘴臉,她就恨不得現在就去弄死對方。


    那賤人害得她們母女被謝鈺厭棄不說,如今更是害得她沒了好親事,以後出去,她怎麽能抬得起頭,怕是要被那些夫人小姐在暗地裏笑死。


    白氏看著女兒傷心,心裏一時也有些心疼,但聖旨已下,如今說再多也不可能改變。


    她隻道:“靈玉,陸林就是再不好也是侯府的少爺,如今陸辭簡和陸侯爺明顯不和,陳漱玉又被關進祠堂,你現在進了侯府就是當家主母,以後說不定還是侯夫人。


    這是好事,你別看江意綿現在開心,陸辭簡如今剛入朝為官不久,根基尚淺,又沒有陸侯爺幫助,想讓他死的人太多了。


    他能活多久都不好說。


    可陸林不一樣,有陸侯爺護著,他又不入仕,你成了他的夫人,自能在侯府橫著走,無人敢對你不敬。


    外麵那些人再怎麽嘲笑你嫁給一個紈絝,心裏指不定還是羨慕的。


    再不濟那也是侯府的二少爺。”


    她心裏雖也不滿女兒嫁的人是這樣一個紈絝,但細細想來,如今女兒嫁進侯府,好處隻多不少。


    陳漱玉現在不能掌家,自己女兒一進侯府就能掌家,這是別家女兒求都求不來的好事。


    薛靈玉這會卻聽不進這些話,隻氣得在一旁哭鬧,滿心滿眼都是對江意綿的恨意。


    若不是她,陸辭簡怎麽會退了這門婚事。


    白氏被吵得頭疼,最後隻能讓侍衛打暈了薛靈玉。


    這邊重新安靜下來,江意綿那邊卻是依舊熱鬧。


    應付完那些道喜的人,江意綿終於鬆了口氣,一旁的陳飛燕卻滿臉喜色地看著她,“江姑娘,我真是沒想到啊,陸大人那樣清冷寡言的人,居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你是她心愛之人,實在太讓人意外了。


    江姑娘,你和陸大人是怎麽認識的?是在清南時,陸大人對你一見鍾情嗎?”


    若非如此,這兩人怎麽會從清南迴來就讓陛下賜婚,實在是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


    她向來喜歡看話本子,如今瞧著兩位如此優秀、又如此相配的人被賜婚,心裏隻有些激動。


    江意綿聽著她的這些提問一時隻覺得頭疼,無奈道:“這又不是話本子,哪來的一見鍾情。”


    說起來,她見到陸辭簡的第一麵其實是充滿了戒備的。


    若非當初對方提醒了她一句,她指不定會和他打起來。


    陳飛燕卻還有些不依不饒,又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後才滿意離開。


    謝鈺瞧著江意綿那副頭疼的樣子,隻覺得好笑,打趣道:“我倒是不知道,原來今日陸辭簡是想求娶你,怪不得讓我來接你進宮。”


    雖然和陸辭簡多年未見,但對於自己這個表弟,她是最清楚對方的性格的,性子冷淡,壓根不會做出當眾表白這種事。


    這次能在這麽多人麵前說出,江意綿是他心愛之人,定然想了很久,用了十分的勇氣。


    江意綿隻有些無奈,她也沒想到陸辭簡會忽然求皇上賜婚,原本隻想著讓陳漱玉和陸成淵離心。


    沒料到,陸辭簡居然當眾表白,讓她都愣住了。


    但不得不說,聽見那句話時,她心裏是開心的,心跳也下意識加快了。


    尤其是在看見陸辭簡那副認真的神情時,她才覺得這人似乎是真的很想娶她。


    在清南時,聽見陸辭簡說迴京就來江家提親,她其實是當玩笑的,可現在卻成了真。


    正想著,就聽見謝鈺笑著道:“行了,看來,是不用我送你了。”


    說罷,就無奈搖了搖頭帶著人離開了。


    江意綿愣了愣,一抬頭,就見禦花園盡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朝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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