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屋外就響起一道聲音,“劉醫官,衛將軍喝藥的時間到了。”


    劉子尋連忙應了聲,放下手中的醫書,心裏已然做出了決定。


    與其擔心徐長利會不會供出他,他不如今日就加大藥量,讓衛靖海徹底醒不過來,當一個活死人,再慢慢在睡夢中死去。


    沒人會發現是他所為,畢竟,一碗藥經過的手可不隻是他。


    而且,那藥沒人會發現異常。


    打開門的一瞬間,他眼中的殺意消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臉溫和。


    他對著門外的士兵笑了笑,才跟著對方去了衛靖海的院子。


    這會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衛靖海的院子裏卻依舊有不少士兵把守著。


    張山剛從屋裏出來,見劉子尋來了,隻笑著道:“劉醫官,我瞧著衛將軍身上的傷好了不少,但怎麽就是不見清醒,都昏迷好些日子了。”


    以前衛將軍不是沒受過傷,但像這次昏迷七八日還沒有半分清醒跡象的情況卻是從未有過,實在奇怪。


    劉子尋隻恭敬道:“張都尉放心,衛將軍此次受傷太過嚴重,再加上上了年紀,身體沒有以前那樣康健,如此是正常情況。


    許是再過幾日,衛將軍就會醒了。”


    張山一聽這話,神色間頓時流露出幾分哀傷,歎了口氣才道:“也是,將軍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上幾次戰場。”


    衛靖海這個年紀,放在其他武將身上早就不上戰場,待在府邸頤養天年了。


    可偏偏衛將軍卻不能,身為大晉護國大將軍,身上背負太多,再加上年輕一代的武將沒太多出色的。


    他就是想退也不可能。


    全因為當今陛下成元帝的父皇宣武帝重文輕武,導致大晉武將斷了代。


    等到成元帝登基開始重新重視武將時,卻有些來不及。


    這八年的時間太短,那些有天賦的武將也還沒成長起來,就導致如今大晉唯一一個可以依靠的將軍,還是衛靖海。


    好在如今衛將軍身邊有了江副將,以後應該是能接起衛將軍的大旗的。


    再加上江副將也跟著衛將軍在邊境和吐穀渾交手多次,如今除了衛靖海,最熟悉吐穀渾的就是此人了。


    有江副將在,對吐穀渾那些人應當也是有威懾力的。


    這樣想著,他心情反倒是沒那麽沉重了,隻跟著一旁的士兵聊了起來。


    劉子尋則是在一旁熬藥。


    藥罐裏的藥材早就有醫官撿好送來,他隻用在院子裏耐心熬煮就成。


    耳邊是那些官兵的說話聲,他心裏反倒是越發平靜,今日過後,世上就再無衛將軍這個名號了。


    這人永遠醒不過來,永遠不可能再上戰場。


    他也終於能給自己的家人報仇雪恨。


    心裏痛快地想著,卻驀地聽見張山的話題不知道為何歪到了徐長利那,他頓時心頭一跳。


    “你們聽說沒,那個工部的徐長利,聽說被抓迴來了,也不知是死是活,我剛才沒看清。


    聽說這家夥勾結周是文私藏兵器,這可是重罪。”


    “可不,周是文一個小小的知府,居然敢藏那麽多兵器,怕不是瘋了,也不知道要做什麽,想造反不成?”


    “哎,你不知道,我聽說那些兵器都是不能用的,說是用力掰幾下就會斷,壓根上不了戰場。”


    “啊?那這樣的兵器藏著做甚,又用不了,周是文這家夥還真是奇怪。”


    “誰知道呢。”


    幾人正說得熱火朝天,張山卻聽見藥罐裏“咕嘟嘟”冒氣的水泡,一迴頭就見劉子尋不知道在想什麽,完全沒注意已經要被湯藥頂開的蓋子。


    他連忙提醒道:“劉醫官,藥煮開了。”


    劉子尋一愣,這才迴過神來,連忙拿起一旁的布帛覆在陶罐蓋上,揭開蓋子,又退了些火。


    張山笑嗬嗬地調侃道:“劉醫官,你想什麽呢,我若是不提醒,你這罐子裏的藥可要煮沒了。


    真是難得見你如此心不在焉的情況。”


    這幾日相處下來,他也知道眼前這人是個極為認真的人,做事也麻利,不像是會心不在焉熬藥的。


    劉子尋隻無奈笑了笑,“想到剛才醫書裏看見的方子,一時入了神,沒注意。”


    徐長利居然這麽快就被抓迴來了,也不知道死沒死,有沒有把他的事說出去。


    想著,他隻狀似無意地道:“那個徐大人是怎麽迴事?”


    張山隻隨口道:“和周是文勾結,估計是想跑,已經被陸大人和江姑娘抓迴來了,劉醫官不用擔心。”


    說罷,視線卻落在劉子尋手腕上那一閃而過的東西上。


    他隻笑著打趣道:“劉醫官手上那是鐲子嗎?你一個堂堂男子漢,怎的還戴著女兒家的東西。”


    他向來隻在女兒家或者小娃娃手腕上見過鐲子,倒是沒想到劉子尋一個大男人,手腕上還戴著鐲子,實在是新鮮。


    劉子尋一愣,隻低下頭失落道:“家人留下的,子尋戴著當個念想罷了,讓張都尉見笑了。”


    說著,下意識捋了捋袖子,原本能看見一點弧度的木鐲徹底被袖子掩蓋住。


    也掩蓋住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狠戾。


    張山一聽這話,當即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沒再好意思開口。


    這幾日他從陳院使那聽說了不少劉子尋的家事。


    聽說家人都不在了,孤身一人進了太醫院,每到節日或者休沐,醫官都各自迴家、或是去探親,隻有劉子尋一個人在太醫院,實在是淒慘可憐。


    陳院使還特意囑咐過他不要觸人黴頭,沒想到他今日倒是忘記這茬了。


    弄得這氣氛實在尷尬,他都有些無所適從。


    好在這尷尬沒持續太久,陶罐裏的藥已經熬好,劉子尋正端起碗要拿進屋內。


    張山連忙上前,接過藥碗,笑著道:“我來,我來,劉醫官先迴去休息吧。”


    劉子尋隻道:“無礙,等衛將軍喝了藥,我再給他把把脈。”


    他得親眼看著衛靖海喝了藥才能安心。


    張山這才應了聲,端著藥就進了屋子。


    劉子尋也跟了進去,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躺在床上的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逃荒被棄,我進深山吃喝不愁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江久久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江久久鴨並收藏逃荒被棄,我進深山吃喝不愁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