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新婚丈夫是青梅竹馬,我們兩家還是鄰居,因此我們一起長大,相伴十幾年。


    高中畢業時他發現了我的心思,而非常幸運的是他也喜歡我,十幾歲的我們偷偷相戀,半年前,我們結婚了。


    他溫柔浪漫,性格寬容和善,我們很恩愛。


    而就在前幾天我覺得他不太對勁。


    家中貓眼變得一片漆黑疑似有人在外麵偷窺我,指紋鎖接連發出警報不允許我的先生進門。


    他告訴我指紋鎖不夠安全,所以采用鑰匙開門,而貓眼是他當著我的麵換的。


    雖然從換上的那天開始我就發現它看不清楚,但是不妨礙我看到光線,所以我隻當它是在地下室放了太長時間出現問題了,比如沿海城市東西容易受潮。


    而如今我學生的話卻將我狠狠嚇了一跳。


    房門的貓眼是反著安裝的。


    隻能從外麵看到裏麵,不能從裏麵看到外麵。


    如果這個貓眼是反的,那我在家的這些日子……


    而我的先生又為什麽要把貓眼反著安裝?


    小皮也發現了我的異樣,他圓白的臉上神色難得嚴肅了幾分,走迴來拉著我一起走到房門外,先是自己閉著一隻眼睛趴上去看,又讓我也看看,“真的是反的啊老師,幸虧你家裏還有院門,是不是裝修公司的問題啊,沒想到這麽好的房子也會有這種問題,這是房子自帶的嗎?”


    我被他拉扯著也俯身上去看了看。


    我現在站在房門外,而室內的一切都從這個小小的貓眼展現在我的眼中,清晰可見,一覽無餘。


    我的心涼了半截,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仿佛陰冷的影子從地麵爬上我的小腿直到脊背,又貼上我的側臉,我感到脖子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不禁開始迴憶這些日子。


    第一天,我發現明承有些異樣,他站在客廳中央背對著我,我打開房門都沒有引起他的注意,直到我的鬧鍾發出聲音……


    中午我們一起吃飯時,他對食物難以下咽的樣子引起我的誤會,我試圖解開他的襯衫領口,鮮血噴湧的場景將我嚇了一跳。


    當天下午我發現貓眼中門外是一片漆黑的,而晚上他迴家時,指紋鎖先是沒有檢測到指紋,第二次明明檢測通過卻沒有給他放行。


    我知道那是活體檢測失敗的原因。


    我提出我的質疑,他當著我的麵換了貓眼,打消了我的懷疑,我感到愧疚,轉而懷疑自己有病。


    第二天,我聽了明儀的話想起了國外旅行時明承帶迴來的黑金人偶,聽從神侍的建議將它請出了家門安置在了地下室,當天晚上明承迴家很晚,迴來時身上粘了灰塵,看起來有些狼狽,並在門口詢問了我兩次可不可以讓他進門……


    我讓他吃飯,但是他拿起了最喜歡的橙汁,卻沒有喝,而是喂給了我,他的言論他的性格和以前有些不同,這些我不是沒有注意到,但我盡量去忽視。


    第三天,小皮給我帶來了一個可怕的故事,並且發現我家貓眼是反著安裝的……


    這些我一直以來努力不去想的事情,再也沒有辦法無視了。


    我的眼皮開始不受控製地亂跳,一種不祥的預感生出了爪牙,一點點爬上我的心髒,啃噬我的血肉。


    如果……我是說如果,隻是猜測。


    如果第一天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有看錯,而指紋鎖也沒有出錯,那個貓眼是明承故意安裝的,他甚至大膽地讓我檢查了一遍,因為他知道我有病但我實在愛明承,隻要他解釋我就會懷疑自己不會懷疑明承。


    如果我發現他性情上的種種異樣都是真的。


    如果他真的和那種東西有什麽關係,那我那天讓他進了家門……


    仿佛閃電在眼前炸開,我的腦海中瞬間出現一個極為可怕的猜想。


    “老師!你怎麽了……你看看我老師!老師——”學生在我耳邊焦急地唿喊我,我感覺到自己身體下墜。


    我的學生嚇壞了,半抱半托著我,焦急而驚恐地喊我:“老師——”


    這一聲唿喊將我驟然叫醒,我忽然想起我好像之前聽到過這樣的唿喊聲,其中包含的情緒也是極為相似的。


    “阿臻——”


    這聲半夢半醒時聽到的唿喊再次鑽進我的腦子,我猛地睜開眼睛,撐著牆壁大口喘息,冷汗從頭皮流到耳前,按著胸膛的手在發抖。


    皮高不知所措地拿出手機,我看到他似乎打算打急救電話,他可能以為我有什麽急病。


    我咽了口唾沫,努力平複心情,強撐著牆直起身來,奪過他的手機塞進他的上衣口袋裏,嚴肅而歉意地對他說:“小皮,你現在立刻迴家,沒有我通知千萬不要過來,老師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如果……我很長時間沒有通知你,你就去學校申請更換導師,我會提前告訴學校,你的新老師隻會比我更有建樹……”


    我的表情大概非常不好看,男孩子似乎嚇到了,眼睛有些濕漉漉地發紅:“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麽了,但我會等你的老師,如果你有什麽困擾,要不……我們報警吧,警察會保護我們的。”


    我笑了笑,我懷疑的事情過於玄幻又沒有證據,也沒有實質性損害,還有精神疾病,隻怕報警警方也沒有辦法。


    但是這也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我向他表示感謝。


    送他到院門時,我看著他愧疚而迷茫的臉,心中說不出的酸澀難受,於是在他踏出院子的時候我忍不住叫住他:“小皮。”


    “老師?”他迴頭看過來。


    我猶豫再三還是說:“你……迴去以後去廟裏拜拜吧。”


    “啊?”他呆了呆。


    “……就當是求學業。”


    “好的老師!”


    *


    把學生送走之後,我看了眼時間,現在是下午十六點,距離明承下班還有一小時二十五分。


    我不能不斷在懷疑中度過了,我必須做點什麽去驗證我的猜想,或者打消我的顧慮。


    首先是我的猜想:明承不對勁,雖然冒然猜測自己愛人很不好,但是我和他一起長大,對他的外貌性情一舉一動都最為熟悉,可是現在我覺得他好像換了個人一樣。


    這個人和他很像,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但是他的身上卻有說不出的違和感。


    溫家家境優渥,明承作為家中長子,一直接受繼承人教育,從小飽讀詩書擅長各種樂器,喜歡中國戲曲、西方油畫、各種鮮花和一切美好的事物,成年後將家裏的產業打理的井井有條,他看人的眼神是溫柔堅定的。


    而現在的明承仍然是溫柔的,但是他偶爾出現的目光詭麗森寒,眼睛深不見底,仿佛看不到盡頭的黑夜,又像讓人不敢直視的深淵。


    曾經的明承和我相處時喜歡淺嚐輒止的親密,他喜歡淡淡地親吻嘴唇和臉頰,喜歡含情脈脈地和我對視,對於身體的親密很克製。


    而現在的他喜歡和我的一切親密接觸,他喜歡接吻喜歡擁抱喜歡和我肌膚相貼……過去的三天裏我們隻要相處就有一半的時間消磨在床上。


    他果然不對勁。


    但是我該從哪裏開始驗證?


    玄而又玄的東西讓我畏懼的同時想要逃避,眼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忽然想到一個人。


    “明儀……”


    電話那頭的女人不知在做什麽,大概不是在體育館,因為我聽到了類似紙張翻閱的聲音,她接過我的電話聽到我叫她,似乎沉默了一瞬,問我:“怎麽了?”


    我想了又想不知道該怎麽說。


    告訴她我懷疑你哥哥被人替換了,雖然這個人和你哥哥長得完全一樣,甚至指紋都是一樣的,哦,對了,他有可能還不是人。


    大概我立刻就會被她打電話送去精神鑒定。


    “阿臻?”我一直沒說話,她有些疑惑地問我。


    我猶豫再三,選擇了一個嚴格來說最現實的問題:“你說明承有沒有可能是雙胞胎?我的意思是說,你還有一個哥哥,長得……和明承一樣。”


    “嗬嗬。”


    她發出了嘲諷的聲音,“是嗎?我媽怎麽不知道?”


    我沉默了。


    我們彼此沉默良久。


    “你……”她似乎忍不了我了,情緒有些激動,“我說,你真是愛我哥愛瘋了,我也是跟你一起長大的啊,我小時候你最喜歡我,你說我漂亮可愛,說我哥死板隻知道學習,可是長大了以後你怎麽就這麽偏心呢?說什麽擔心我,結果給我打電話說的還是我哥!”


    她突如其來的情緒失控讓我手足無措,小時候那些話我大概真的說過,但是那不是哄孩子的話嗎?而且我覺得我沒有偏心,明明是明儀不要我關愛她了不是嗎?


    另外,我最近好像沒說過擔心她?最近唯一的接觸是出去玩。


    不管怎麽樣,我連忙向她道歉:“對不起明儀,隻是最近有些事……”


    “閉嘴!”她暴躁地罵了我一句,“我不想聽到你說話。”


    她掛斷了電話。


    我不明白她為什麽發脾氣,她的指責讓本就處在驚慌中的我越發感到痛苦,但是留給我的時間不夠讓我沉浸在失落情緒中。


    我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至少我現在得到一條信息,明承沒有雙胞胎兄弟。


    那麽還剩下兩個可能性。


    一:我的精神病變得更加嚴重了。


    二:他不是人。


    因為他不是人,所以他的偽裝無懈可擊,指紋可以通過驗證卻過不了活體檢測,又因為他不是人所以他來到我家需要得到我的同意。


    我不敢想如果第二種猜測是真的將代表什麽,所以我實際上更希望第一種是真的,但是心中驚慌和不適感讓我沒辦法無視這一切。


    那麽我需要好好想想,他如果不是人,他會是什麽呢?


    是怪物?是惡魔?是鬼?


    他又是怎麽出現在我家的呢?真正的明承去了哪裏?


    明承……我感到好痛苦。


    我向窗外望去,家裏的後院裏他種植的花已經開了,開得很美很繁盛,我們的臥室掛著結婚照,照片上他的笑容溫雅,我的左手無名指還有他給我帶上去的鑽戒,當時他向我許諾一生。


    我前半生每一個角落都有他的痕跡。


    我們才剛結婚半年……


    前麵二十多年將近三十年裏,他是我心中最美麗的少年,最英俊的青年,最體貼的愛人,他寬容溫柔,事事由著著我來,要做什麽必然和我商量,唯一做過的不尋常的事無非就是執意要去東南亞一個奇怪的小國度蜜月。


    等等!


    我的腦子忽然一亮。


    會不會和那趟旅行有關?


    那樣一個宗教小國和他一個溫家的大公子沒有任何聯係,他為什麽執意要去那樣一個小國?為什麽對那尊神像那麽向往?又為什麽帶迴來一個小人偶?


    我將這些信息串聯起來,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皮高帶給我的恐怖故事。


    或許皮高是上天冥冥之中給我的指引。


    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確的,這一切不是我精神病的緣故,那麽“明承”一定和那個黑金小人有脫不開的關係,所以我將那個人偶送出去的那天夜裏他才難以進門。


    我要再去把它找出來!


    一不做二不休,我找出地下室的鑰匙,並拿出一個手電去往地下室。


    這個地下室是買房子贈送的,因為不怎麽用所以沒有通電,之前我心裏沒那麽多想法所以進出這裏沒有任何心理障礙,但是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覺得這個黑暗的空間陰森可怕。


    裝修剩下的材料被胡亂地扔在這裏,角落裏還結了蜘蛛網,房間的最裏麵是一個被我淘汰的儲物櫃,以前用來放我的畫具,現在落了很多灰塵。


    而最中間的這個格子,就是我放那個人偶的格子。


    我本能地有些畏懼這些非人的東西,心跳有些加速,但是我不能怕,我舉起手電,正對著這個小格子門,另一隻手摸了摸胸我媽給我求來的小貔貅。


    幾分鍾之後,我狠下心來一把拉開了格子門。


    下一刻我倏地睜大雙眼。


    裏麵是空的。


    人偶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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