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行稍微頓了一下,急忙解釋道:“沒有,爸,您想多了,就是有感而發而已。”


    他的聲音在電話這端略微顫抖,試圖掩蓋內心的波瀾。


    張行給父親張明打這通電話的原因,除了想念父母之外,其實也想從父母這裏得到一點安慰。


    此刻的他,正置身於失落和失意的旋渦之中,然而,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來,因為他更擔心自己說出來了,父母會更加擔心自己。


    他深知父母為他操勞了大半輩子,如今他們的身體已不如從前,他不想再給他們增添一絲一毫的煩惱。


    張行沒有多說,父親張明也就沒有多問了。


    或許是多年的父子默契,讓張明察覺到了兒子的欲言又止,但他選擇了尊重兒子的沉默。


    張行本想掛斷電話,再給母親打個電話,但父親張明說母親的手機不好用,讓她買一個,她又不舍得,張明說他要拿著手機迴家,到了家裏,再把手機給母親通話。


    張行聽到這件事,心裏更加的慚愧。


    他想起自己用著最新款的智能手機,追逐著各種時尚的電子產品,卻從未留意過母親還在用著老舊卡頓的手機。他這時也意識到,其實這些年他對父母的虧欠很多。


    小的時候,張行就是村裏出了名的調皮鬼,到處闖禍。


    張行記得有一次他調皮搗蛋,把鄰居家的窗戶玻璃打破了。


    那是一個炎熱的午後,小夥伴們在村子裏四處奔跑嬉戲。張行一時興起,撿起一塊石頭就朝鄰居家的窗戶扔去,隻聽“嘩啦”一聲,玻璃瞬間破碎。


    鄰居聞聲趕來,一臉憤怒地質問是誰幹的。


    父母隻能低聲下氣地賠禮道歉,還拿出家裏本就不多的積蓄賠償人家。


    而他當時卻躲在角落裏,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給父母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看著父母那卑微的姿態,他的心裏沒有絲毫的愧疚,反而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上學之後,他更是不省心,不好好學習,整天和一群不良少年混在一起,有一天晚上,張行跟著那群所謂的“朋友”,悄悄地靠近了一家小賣部。


    正當他們準備動手時,母親如同天降一般出現在他們麵前,母親的眼神中充滿了失望和憤怒,她緊緊地抓住張行的手,將他帶迴家。


    一路上,母親沒有打罵他,隻是默默地流淚,迴到家後,母親坐在他的麵前,語重心長地說:“孩子,咱們家雖然窮,但要有骨氣,不能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


    然而,那時的張行,根本沒有把母親的話放在心上,他覺得母親太過嘮叨,限製了他的自由。


    為了讓他走上正道,母親毅然放棄了家裏的農活,到學校附近租房子陪讀了整整三年。


    那三年裏,母親每天起早貪黑地照顧他的生活,監督他的學習。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還未照進窗戶,母親就已經起床為他準備早餐。然後,她會送他去學校,再匆忙趕去菜市場買菜,為中午的飯菜做準備。中午放學後,張行總能吃到熱氣騰騰、營養豐富的飯菜。


    下午,母親又會在家裏打掃衛生、洗衣服,準備晚餐。


    晚上,她會坐在張行身邊,陪他一起做作業,直到他上床睡覺。而他卻還經常嫌母親管得太多,發脾氣。他會大聲地抱怨母親不給他自由,不理解他的想法。他甚至會故意和母親作對,不認真學習,偷偷跑出去玩。


    後來上了大學,盡管家裏經濟條件並不富裕,父母每個月還是給他兩三千的生活費。他們自己在家省吃儉用,連件新衣服都不舍得買。


    父親經常出海打魚,累得腰都直不起來,母親為了省錢經常生病也不去醫院。而他在大學裏卻經常和同學吃喝玩樂,花錢大手大腳,從來沒有想過父母的辛苦和不易。


    而如今參加工作這麽久了,母親連一個像樣的手機都沒有,這件事張行至今都沒發現,想到這些,張行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他望著窗外繁華的城市,心中充滿了自責和悔恨。


    他想起自己曾經對父母的種種不孝行為,想起自己曾經的自私和任性,他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孝的兒子。


    父親張明從海灘到家裏,一共走了十多分鍾。


    在這十多分鍾裏,張明的心情也是複雜的。他知道兒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但作為父親,他還是忍不住關心。


    雖然工作上的事情不便多問,但父親張明也沒閑著,一直都在詢問著張行生活上的事情,另外就是對於張行感情這件事的重視了。


    “阿行啊,雖然我知道你不愛聽,但爸還是得說,不管工作再忙,也得抓緊時間找個女朋友了,別看你現在還年輕,但談戀愛結婚最好的時間點就在這幾年,千萬不要聽網上說的那些晚婚晚育有利家國的毒雞湯,事實上,男人上了28歲,找對象就是變的困難了,女人上了三十歲,大概率都要孤獨終老的。”


    “我跟你媽,現在別的都不求,隻求你能早點談個戀愛,早點結婚生子,你工作忙,沒時間帶孩子,我們可以幫你帶,我們現在年紀也都大了,很多事情也做不了了,早就屬於是半退休的狀態了,幫著你們帶帶孩子,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以前張行聽到這些話,多半心裏會有些無奈,但此刻再聽這些話,心裏並沒有抵觸了,更多的還是愧疚。


    雖然感情是自己的事情,結婚生子也要遵循自己的想法,可體會到了父母這輩子的艱辛,張行逐漸的意識到,人不能活的太自私,你生來這個世界上,有的時候,注定不能隻為自己一個人而活。


    “爸,我會的,等手頭的任務結束了,我會認真考慮這件事。”


    張行迴答的很中肯,也是他的心裏話,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堅定,在這一刻,他已經做好了決定,要為了父母的期望,也為了自己的未來,認真對待感情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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