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沒多久就接通了,電話裏麵傳來張明有些氣喘籲籲的聲音:“誰啊?”


    張行好笑的道:“我說爸,這才多久,您老人家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再說不是有來電顯示嗎?”


    張行的語氣裏帶著一絲親昵的埋怨,仿佛又迴到了在家時與父親相處的輕鬆氛圍中。


    父親張明那邊稍微停頓了一下,緊接著傳來張明激動的迴應聲:


    “阿行啊,我剛到海邊,正準備出海呢,剛才一直在整理漁具,沒仔細看手機,我說你這孩子,還好意思說我聽不出來你的聲音,你也不想想你都多久沒往家裏打過電話了?”


    張明的聲音在海風中顯得有些飄忽,帶著些許的嗔怪和滿滿的思念。


    他身旁的海浪拍打著海岸,發出陣陣轟鳴聲。海風肆意地吹著,將他的衣角掀起,可他緊緊握著手機,仿佛那是他與兒子之間最緊密的連接。


    “你媽昨天還在家裏嘮叨,說給你打了四五個電話,你都沒接,我就安慰她,說你現在是國安隊員了,現在咱們整個國家的安全形勢十分複雜,所以你們國安隊的工作肯定十分忙碌。”


    “不過你媽一個婦道人家,哪裏聽的進我說的這些客觀事實,她還是天天的念叨著你,我瞅她都快得思孩病了。”


    聽到父親的這些話,張行的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愧疚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甚至眼眶都有些濕潤,聲音也不禁有了一絲哽咽。


    父親張明又道:“阿行啊,今天怎麽突然打電話給我了?這個點不應該是正要上班的點嗎?”


    張行深吸一口氣,努力忍住哽咽,語氣平緩地說道:“哦,今天我休息。”


    父親張明的語氣有些狐疑:“今天不是周三嗎?再說你們國安隊這麽忙,平時也沒有周六日,怎麽突然就休息了?不是發生什麽事了吧?”


    張行知道父親的擔心,他趕忙解釋道:“前幾天隊裏破獲了一樁大案子,所有人前段時間都太辛苦了,這不,局裏就安排大家輪流休息了,我正好輪到今天休息,隻不過隻有一天的休息時間,所以……沒辦法迴家看望您和媽了。”


    張行的話語中帶著些許的遺憾和無奈。


    父親張明欣慰地說道:“可以啊兒子,這才進國安隊大半年,就參與破獲了大案了啊,對了,你們國安隊破獲的是什麽大案子啊?電視上怎麽沒放呢?”


    張行苦笑著說道:“爸,您看您又來了,這件案子比較機密,新聞報紙是不會報道的,至於到底是什麽案子,我……”


    張行有些為難,他深知工作的保密性,可又不想讓父親失望。


    父親張明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哈哈,怪我,我這好奇心太重了,我明白的,你們國安隊講究紀律,雖然我是國安隊員的家屬,但這種涉密性質的事情,還是不能打聽,不過你放心,我就是隨口一問,其實你爸這人嘴巴很嚴,關於你在國安隊工作的事情,我在村裏從來沒對外人說過。”


    張行笑著迴應了一句:“爸,您的人品我還是放心的。”


    父親張行哈哈笑了笑,又道:“阿行啊,看來你在國安隊這大半年的時間應該幹得不錯,而且你這孩子辦事沉穩,又有福祿相,最重要的是,你跟你們大隊長江宇的關係還這麽鐵,所以我敢預言,你明年鐵定能升組長,後年升小隊長,五年之後升大隊長,十年之後,至少也是個副局了。”


    張行聽了父親的這番預判,心裏不由得哭笑不得。


    他想起當初考公的時候,父親也是這般滿懷期待,憧憬著他能在仕途上平步青雲。


    自己沒什麽官癮,可架不住有個官迷老爸,本以為進了國安局這種特殊機構,就斷了父親張明的執念了,結果沒想到他老人家還惦記著升官發財的事情。


    當然,張行也理解父親張明的想法,這恐怕是天底下普通父親對於孩子未來最大的展望了,一個普通底層人,對於權力和金錢的渴望總是極致的,這不是貪得無厭,這隻是普通人出人頭地的最好方式罷了。


    為了不讓張明失望,張行在電話裏也沒針對他老人家的夢想提出任何反駁,隻是關心地問道:“對了爸,你不是還要出去趕海嗎?我這電話耽誤你了吧,要不你先出海,我再給媽打個電話。”


    父親張明笑了笑道:“兒子打電話來了,還出什麽海啊,今天高興,不出海了。”


    張行一聽這話,不由得一怔,心中感慨萬千。


    他想起自己如今麵臨的種種困境和壓力,對比父親此刻的灑脫,心中不禁有些迷茫。


    他心想當初自己如果沒有選擇加入國安,如果真的當了一個漁民,又或者是做著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那麽現在或許也會像父親這樣,不必承受如此沉重的負擔,能夠隨心所欲地生活。


    張行沉默了片刻,說道:“爸,您不出海可就少了一天的收成,我心裏會過意不去的。”


    張明爽朗地笑了起來:“傻孩子,和你通電話可比一天的收成重要多了。再說了,這海又跑不了,明天再去也不遲。”


    張行心中一陣溫暖,卻又忍不住歎了口氣:“爸,其實我有時候挺羨慕您的生活,簡單又自在。”


    張明愣了一下:“為什麽這麽說?”


    張行笑了笑道:“沒什麽,就是有時候覺得做個漁民也挺瀟灑的,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歸,雖說累了一些,但起碼心裏能落個平靜。”


    張明輕輕歎了口氣,電話裏迴應道:


    “阿行啊,所謂的內心的平靜,還有外在的瀟灑,那都是相對的,對從事其他工作的人來說,我們出海打魚的漁民,或許是瀟灑的,但對我們漁民自己來說,打魚並不是什麽輕鬆的工作,而且常年從事打魚的工作,難免也會枯燥乏味,不管是做什麽事情,時間長了,都難免會心累。”


    “我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是工作上遇到困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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