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律自內比都迴來的時候,南溪正坐在客廳裏安靜的畫畫。


    她總是這樣,安安靜靜的坐著,自成一道風景,白色的窗紗在她身後搖曳,長發被她編成鬆鬆垮垮的一個辮子,垂落在胸前,上麵紮了朵山茶花的發圈。


    南南懶洋洋趴在她腿邊打著瞌睡,白色的毛發和她白色的蕾絲裙邊反射著柔和的光,給她整個人打上了一層濾鏡,像是不惹塵埃的仙女。


    門口攜風疾步而來的男人,腳步慢了下來,斜倚著門框,取下嘴裏的煙頭掐滅,就那麽靜靜的,隔著幾米遠的距離看著她,連唿吸都帶著平緩。


    南溪抬頭,看見他連軍裝都沒換,整個人挺拔如劍,剛毅如刀,帥氣又硬朗,就那麽癡癡的看著自己,莞爾一笑,


    “你迴來了?”


    “嗯。”巴律憨笑,闊步走了過去,“老婆,我好想你。”


    他不太擅長說好聽的情話,就連表達這濃烈的思念,也隻是一句想你,可是南溪從他大掌下的溫度和撲麵而來的冷風中,分明感受了屬於這個男人無法言明的濃烈情緒。


    她伸手抱著他的勁腰,將側臉貼在他的心口位置,黏黏膩膩的撒嬌,“我也好想你,巴小律,我想你想的都瘦了。”


    巴律根本招架不住她的這音調,一股酥麻從腳底板直竄天靈蓋,抬手抱著她往樓上走,


    “是麽,那我量量。”


    “大白天的你幹什麽?”南溪伸手去打他。


    真的是,正經不了一秒鍾。


    “還能幹什麽?”他一腳將房間門踹開,抱著人就壓到了床上。


    “巴小律,你能不能要點臉?”


    “要什麽臉,要老婆。”


    南溪根本拿他沒辦法,最後的掙紮也隻是嫌棄他身上有汗味,讓他去洗澡,結果被他抱到了浴室,兩個人一起洗,等洗完出來時人已經窩在他懷裏動都懶得動一下。


    晚飯是巴律抱著人去了餐廳吃的,南溪生氣拿指甲摳他的手臂,


    “占蓬給我發圖片了,說他胳膊差點被你揪下一塊肉來,感情都是在我身上練的手?”巴律好笑將她吃剩的碗端了過來,風卷殘雲吃完,開玩笑道。


    “那是他活該,掐他一塊肉都算輕的,我恨不得閹了他。”南溪翻了個白眼,似乎還有餘氣未消。


    “嗯,行,我到時候替你閹。”男人邪笑,喝了口水,摸出根煙叼進嘴裏。


    “你倆穿一條褲子,少糊弄我。”南溪將他的煙從嘴裏抽了出來,扔進了垃圾桶,


    “我後天迴華國哈,跟我哥一起,你就別送了。”她拿起桌上的西瓜,自己吃了一塊,喂給巴律一塊,漫不經心的說。


    “你那個哥消失了一年,又莫名其妙的迴來,而且是在這個時候,他肯定憋著什麽壞呢,又不是親哥,你給我離他遠點兒。”


    巴律心裏隱隱不安,拉著她坐到了自己腿上,大手在她腰間摩挲。


    南溪點了點他額頭,“什麽飛醋都吃。放心吧,我哥比我爸還古板,他從小連我房間都很少進,就是個克己複禮的大家長,性格寡淡到連這麽大人了,連女朋友都沒談過。


    他跟我說了,消失了一年是因為遇到了汽車炸彈,被炸傷昏迷了一年,最近才剛好。”她歎了口氣,


    “哎,也不知道我哥這一年是怎麽過的,身邊連個親人都沒有,他醒來過來找我,我還衝他發脾氣,以後我可得懂點事,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欺負他了。”


    巴律眼中黑氣凜然,“汽車炸彈?”


    誰家好人會被人裝炸彈炸?恐怕隻有自己這個傻媳婦才會心疼他的傷,從不懷疑他幹什麽事。


    “寶貝兒,我問你,你哥做什麽生意,你知不知道?”他問的漫不經心,但是眼中的冷氣已經鋪陳開來。


    “知道啊,我哥搞科技公司和新能源,還有醫藥,不過最賺錢的,還是他在東南亞搞的遠洋運輸,他名下有好幾個私人碼頭和島嶼。”


    巴律俊穠的臉上漫出了然,難怪當初謹哥和謙哥不讓他纏著南小溪,且不說她那個深不可測的老子,就南肅之這實力,真論起來,自己全部身家加起來都趕不上。


    “南小溪,你哥這麽有錢,我以後可得多賺點錢,不然讓人家笑話我吃軟飯。”


    南溪好笑,“你想什麽呢,我哥的錢跟南家沒關係,跟我就更沒關係了,那都是他自己賺的,我爸都管不著。


    雖然我哥總給我錢花,但是我所有的身家加起來都不及你的十分之一,誰會說你吃軟飯?”


    “可我想吃軟飯,老婆,我就想讓你養我。”他賤兮兮的往老婆身上貼,像個粘人的大狗子。


    “行,等姐賺大錢了,就養你哈。”南溪揪著他的耳朵開玩笑。


    “南小溪,你什麽惡趣味?嗯?這麽喜歡當我姐姐?”


    “你本來就比我小。”


    “老子早就是男人了,不許拿年齡說事,不然我收拾你。”他大手鉗著她的下巴,抬頭吻了上去。


    “老婆,突然不想讓你迴去了,怎麽辦?”一吻畢,男人的眼神微微起了變化,帶著濃濃的不舍。


    “那你就好好的,等你忙完,過來接我,正好,我也要迴去把畫廊的事處理一下,咖啡店也沒有營業了,我想把它賣了。”


    “好。”巴律捏了捏她掌心,“想不想出去散散心?”


    ……


    茵雅湖畔,太陽要落不落的,撒下一湖的碎金色,極目遠眺,遠處是層層疊疊的蔥綠,暮色四合,群山蒼茫,天地之間浩渺一片,靜謐幽遠,讓人浮躁的心裏生出幾分寧靜來。


    木質長椅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緊緊依偎,南溪小小一隻,靠在巴律寬闊的懷裏,望著遠處闊葉棕櫚林,心情說不出的放鬆愉悅,哼著好聽的小調。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她慢慢的唱,他靜靜的聽。


    他的南小溪,說最浪漫的事,就是和自己一起慢慢變老。


    巴律抿唇,低頭,自上而下,看著她光滑白皙的額頭,濃密如蝶翼的睫毛,小巧精致的鼻子,癡纏迷戀。


    南小溪,我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順利活到老,畢竟那太過遙遠,我從小養成的習慣,連明天的事都不去想。


    但是,我活著一天,就會愛你一天。


    我這一生,發過兩次誓,一次對著緬北的群山,獻出了我的忠誠,一次對著你,獻出了我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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