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正豪抓握酒杯的手微微用力,他在盡量的掩飾自己的失態,可體內的血液卻是一陣忽冷忽熱,胸間的怒火更是‘蹭’的一下熊熊燃起。


    “那內鬼,到底是誰?”


    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根據此前的談話,以及這場聚會的目的,風正豪的心中已有答案,但還想親耳聽到王藹的指認。


    “張懷義。”


    “這在圈裏不是什麽秘密,我們這些老人還不至於謊騙你這個後輩。”


    王藹從容答道,風正豪一改先前的冷靜、溫和,臉色都陰沉了下來。


    枉他還想以懷柔的手段,去拉攏張楚嵐,現在看來何其可笑。


    “風會長,容我插嘴一句,老胖子的話,我給他做擔保,你若不信,找陸瑾老兒問問也成,張懷義最先送信的,就是他們陸家。”


    呂慈笑得越發歡愉,照目前的情況,拉攏風正豪加入,已是十拿九穩。


    “.”


    短暫的沉默後,風正豪微歎一口氣,眸底的恨意轉瞬即逝,被他隱藏至更深處。


    “何須行事這般躊躇?既然今日兩位前輩約我赴會,想必也是覺得晚輩值得信任的地方,待人以誠,禮尚往來,您二位說的,我信。”


    他的表態,深得王藹認可。


    “風會長,既然你如此坦蕩,老頭子我對伱也很欣賞,不妨再告訴你一事。”


    “王老,您請講,無須客氣,唉,直至今日晚輩才知您的家族對我們這一脈有如此大恩,我卻幾十年來不聞不問,實在是蒙羞慚愧,賠罪賠罪。”


    風正豪又是倒了幾杯酒,一個勁的灌入口中。


    “若我猜的不錯,在你們逃難之前,你祖父就暗中把拘靈遣將傳給你們了吧?”


    王藹要印證某個猜想,從風正豪的反應來看,對方還真不知當年的秘密。


    “對”


    風正豪倒也不藏著掩著,讓他意外、失神的是,他從來不知道王家擁有拘靈遣將,祖父所做的一切,他無法評判對錯,卻明白如果當年沒有老人家處心積慮的蔭蔽,自己怕是活不到現在。


    “風會長,讓我瞧瞧?”王藹輕笑施壓。


    “那恕晚輩獻醜。”


    風正豪掌心當即浮現一抹黑霧,轉瞬化作猙獰的陰魂。


    “嗬,有意思。”


    在這時,王藹直接出手,同樣催動拘靈遣將,他的黑霧比起風正豪的恐怖無數倍,瞬間奪取那道猙獰的陰魂。


    “什什麽?!”


    風正豪驚懼不已,他知道王老鬼大概率也會這門絕技,卻沒想過對方的拘靈遣將,如此可怕,輕易切斷他與禦魂的聯係。


    “嗬嗬,正豪,老頭子我逗你玩的。”


    王藹解除奴役,把陰魂還給了風正豪,事實如他猜想的一致,風家的奇技存在缺陷。


    “王老.您這是何意?”


    風正豪急忙把陰魂納入體內,一陣後怕,寒意爬上了整條後背脊椎。


    “看來你祖父沒跟你們這些小輩說清楚?”


    “當年他為答謝我王家的救命之恩,你祖父親口立下重誓,今後傳給家眷的拘靈遣將,始終少一部分,以便我王家永遠壓你們一頭。”


    “順提一句,你祖父那會兒可是恨透了內鬼張懷義,還托我爹搭把手,要是逮住那畜生,非得把他剝皮了不可。”


    這一刹,風天養如遭五雷轟頂,接二連三的真相,讓他有點緩不過來。


    “.”


    “啊”


    風正豪深深唿吸了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道:


    “既然.那是先輩的決定,我這做晚輩的,自然不敢有所不滿。”


    “王老爺子,謝謝您跟我吐露的這些秘密,風某感激不盡。”


    “好了,風會長,都是自家人,今日叫你來,到底為了什麽,還不清楚麽?”


    王藹拍了拍風正豪的肩膀,一邊安撫,一邊說道:


    “給個表態吧,我們兩老頭可不含糊,炁體源流要定了,張楚嵐我也要他死,風會長,你呢?”


    “兩位前輩願邀我入局,實是榮幸,若是再推脫,就是風某不識抬舉了。”


    風正豪正視那兩道質疑的目光,逐字逐句道:“願全力配合。”


    “好好好!!!”


    “風會長,夠痛快。”


    王藹成功拉攏風正豪加入,至此,羅天大醮還未開始之前,三方勢力結盟,欲要殺人奪技。


    距離羅天大醮開始的前兩天,黃昏,三一門外,薑漠閑庭信步走出,遠望起伏的遠山和傾墜大地的斜陽,享受這難得的閑逸時光。


    他負手而立,霜發被晚風吹起肆意激揚,諸葛煜陪伴在身側,神色恭敬,正手握一輪奇門羅盤,指著眼前的大好河山,宛如乖巧的學生向老師請功,期待表揚。


    “師叔,您瞧,這就是我二十年來的心血。”


    “了不起。”


    薑漠順著他指示的方向,眸光剖開虛空,看到無數抹隱匿的炁息,勾連萬物,化作奇局,籠罩整座山門。


    “怎麽想到打造這護山大陣的?”


    炁局分為內外兩層,內層覆蓋石階在內的所有宗門地帶,外層是周邊的山林,而且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效果。


    “弟子效仿師叔當年的手段罷了。”


    諸葛煜甚是感慨,他永遠記得是師叔鎮壓全性妖人的那個夜晚,爍耀黑夜的炁芒,籠罩千餘石階,再到其他妖人闖山,又有天雷匯聚,降惶惶天威,劃玄門重地為邪祟禁區。


    曆經七十年光陰的苦修,他風後、神機皆大成,又念念不忘迴報宗門,故而耗費漫長光陰,同樣打造了一座護山的奇門法陣。


    “喏,那兒是外域,我門地處荒僻,平日若有誤入的旅客,柴夫,獵人,炁局不會傷他們的性命,會自行根據局內人的走向,變化方位,扭轉地勢,任他們怎麽走,都可輕易離開。”


    諸葛煜喋喋不休地介紹著,他尤為激動,七十年來向道之心未曾有過動搖。


    無妻無子無父無母,斷絕紅塵束縛,門內除了澄真師兄還能壓他一頭以外,他的修為位列所有人之上,與似衝師叔隱約齊驅。


    “至於內域,就是從五府寶地起,途經您閉關的水潭,再到整座宗門,蔓延到石階的盡頭。”


    “它的作用可遠比外域可怕,弟子參考您所授的先天一炁火,又因風後在奇門法陣內,可以隨意控製空間、時間;”


    “弟子把它的覆蓋範圍,擴張到整座山體,若有擅闖山門者,無論是人還是物,僅需一瞬,他的肉身就會遭受百年光陰的衝刷,化作枯骨灰燼,越是待得久,衝刷的時間就越漫長,我加速了物質的變化,算是取巧了。”


    “同時,您記得先前在藏經閣四樓靜坐時,與南側牆體完美鑲嵌的那麵水鏡麽?那是我以神機之法鍛造出來的法器,任何接近炁局的人,隻要出現在外域,就會呈現蹤跡在其中。”


    “另外,還不止如此喔,水鏡能與內外兩域的闖入者隔空對話。”


    諸葛煜詳細地把自己畢生以來最偉大的創造,講給他最為仰慕的師叔聽,他等這一刻等了二十年。


    無數個晝夜的煎熬,嘔心瀝血。


    他要證明,他從來就沒有辜負師叔的信任,他也一樣可以成為宗門的支柱。


    “.”


    薑漠不語,嘴角泛起一抹溫柔的笑意,他看了很久的炁局布置,在諸葛煜緊張、期待的等候中,客觀地給出極高評價。


    “很厲害喔,小諸葛,你這方麵的造詣要比師叔了不起。”


    薑漠倍感愉悅,他伸手揉了揉諸葛的腦袋,替師侄感到驕傲。


    記憶瞬間迴到遙遠的歲月之前,諸葛煜夜晚在後山苦修的身影,還曆曆在目,一分耕耘一分收獲,七十年的苦修,一朝厚積薄發。


    “師叔.”


    得到稱讚的諸葛煜,激動得渾身微微發顫,眼角濕潤,他連忙收起失態,道:“弟子帶您過去看看?”


    “好。”


    薑漠話音剛落,諸葛煜猝地麵露窘色,他方才試圖讓身在炁局內的兩人,跨越空間,直接挪移到山階盡頭,也就是內外兩域的間隙處,卻發現師叔的存在,過於龐大,恍若山嶽般,他根本無法施以影響。


    就在他正慌的時候,薑漠看著諸葛煜似有些尷尬,不由地問:“怎麽了?”


    “您有點兒特殊,恕弟子能力有限,無法將您瞬移過去。”


    諸葛煜感到汗流浹背,剛剛自己還誇得神乎其神,這就遇到難題露餡了。


    “無妨,你過去,我隨後就到。”


    薑漠不以為然地笑著,他逆生修到逆生三重·玄命六階的層次,腳下的炁局縱然神妙,但想影響他,火候遠遠不夠。


    “好,那弟子先行一步。”諸葛煜的身影轉瞬消失,出現在千米外。


    “咻!”


    薑漠後發先至,他邁步前往,速度之快竟在弟子的瞬移之上。


    對於這堪稱奇跡的一幕,諸葛煜隻覺得理所當然,沒有多少意外,他從隨身攜帶的透明方塊裏取出一枚鑄器材料用的獸骨棒,遞給薑漠。


    “師叔,喏,給您試試。”


    “成。”


    薑漠接過骨棒,望著眼前一層薄如蟬翼的無形炁紗,道:“我放了?”


    “昂,炁局全天候保持運轉,您快瞅瞅。”諸葛煜點頭。


    “嘩!”


    薑漠依照他的指示,進行檢驗,將手中的獸骨朝前遞去,越過那層禁製的防線。


    接觸的刹那間,堅硬的獸棒,遭遇百年光陰衝刷,彈指化作漫天飛灰飄灑。


    神跡·光陰。


    赤子無瑕,獨屬於諸葛煜的偉大傑作,基於宗門安全考慮,所設立的根本性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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