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的眼眸裏含著諷刺的笑意:“鬱景延你說什麽呢?這麽搞笑的話是從你嘴裏說出來的嗎?再說了,我們倆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什麽都已經攤開了,也不需要再裝了吧?


    你愛我?


    這就好比你跟我說你看到老母豬會爬樹了,有什麽區別嗎?”


    鬱景延:“……”


    從未想過蘇禾會這樣尖酸刻薄伶牙俐齒。


    她以前隻會笑。


    無論什麽時候,哪怕他夜裏弄疼她了,她也是笑。


    鬱景延還是習慣她婉婉輕笑的樣子。


    以至於,他的語氣裏,便帶出來些些的委屈和埋怨:“蘇禾!五年了,我從未在外麵有過除了你之外的第二個女人!我一個星期至少要對你繳六次公糧,其中一次是你受不了了!


    一個月裏麵,我隻有在你例假的時候,才停過!


    難道你就一點點都感受不到我對你的愛?


    還是


    你也冷血,壓根就不把我對你的愛,當迴事兒?”


    蘇禾:“……”


    她張口舌半天說不出話來。


    “景延……”


    隔了半天,蘇禾才平複了心境。


    她的聲音很平靜,卻也沙啞:“本來我不想和你說這些,因為我覺得,我在你麵前就是個弱勢,弱勢通常都是沒有話語權的,即便是給自己爭得了辯解和訴說委屈的機會,所辯解和訴說出來的,也隻是讓自己顯得更弱勢,更可憐罷了。”


    鬱景延:“……”


    “但是,你非要對我說你愛我,我就是想問一下,你對我的愛,體現在哪裏?


    體現在,你每個周六日,帶著鬱米去老宅和你父母團聚,卻從來不帶我?每次都跟我說,我沒有資格去老宅吃飯?


    你對我的愛,體現在,你父母,你奶奶,從來都不把我當你的妻子看?


    從來不讓我進鬱家老宅的門?


    哪怕是你們鬱家的家傭,也從來不喊我鬱太太,而是喊我蘇小姐。


    尤其鬱家資深家傭,他們甚至直接在我頭上拉屎,你都是視而不見的。


    你家的那位司機老鍾和他女兒聯合起來欺負我,侮辱我,老鍾一度地想把我弄迴家做他的續弦,做他的續弦還不夠,還得給他成年的女兒洗內褲。


    即便這樣,他女兒依然利用鬱家的身份,把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都給弄沒了。


    這就是你對我的愛?


    還有你們鬱家的真正的大小姐關月馨。


    五年了,我隻被你們家老祖宗叫過去老宅一次,到了地方就栽贓我偷了關月馨的珠寶。


    景延!


    我是你拿了結婚證的合法妻子。


    你是鬱家的男主人,那我應該是鬱家的女主人吧?


    可事實上,一個外姓女人說我在鬱家偷了她的珠寶,讓鬱家的家傭把我脫光了搜我的身。


    這就是,你對我的愛?”


    鬱景延:“蘇禾,我……”


    蘇禾搖搖頭,輕笑,製止了他的辯駁。


    “景延,如果你愛我。但凡有一點點的愛我!


    你又怎麽可能當著我的麵,毫無顧忌的邀請封璐璐吃飯?


    你要是真愛我,你難道絲毫不考慮我的感受?不知道我會難受,會心痛?會吃醋?


    如果你愛我,但凡有那麽一丁點的愛我,你會當著我的麵,毫不猶豫的給封璐璐一千萬。


    一千萬!


    景延!


    你知道你口中的所謂你的愛人,我!


    你知道我為了一萬塊錢!


    我為了能賺一萬塊,我去給人家往六樓背冰箱,那麽重的冰箱,綁在我的背上,我一步步抗上去,那一天往六樓抗了六趟。


    不僅冰箱,還有純淨水,一箱子一箱子往上搬。


    不僅純淨水,還有裝修用的水泥,我也背。


    就這樣,我一個星期勉強賺了一萬塊。


    如果你愛我,你能毫不猶豫的給封璐璐一千萬,卻連一萬塊都不願意給我?


    你已經把我的身份證,我的所有證件都沒收了,叫我去哪裏找體麵又不出力的工作?


    景延?


    你是要告訴我,我們的愛情是純粹的,不摻雜任何金錢的,所以你的錢一分都不能給我,哪怕給我一分錢,都是玷汙了你對我的愛?


    所以全安城首富鬱景延的妻子,要做外來務工人員,成年壯勞力大老爺們都不願與做的,往六樓背冰箱的活兒。


    這就是,你對我的愛?


    無比純粹,不摻雜任何金錢的愛?”


    說到最後,蘇禾的聲音枯啞的,就像一個徒步於沙漠,很多天都沒喝到水的人的聲音。


    但她的麵色卻很平靜。


    沒有恨。


    亦無愛。


    她隻是在理性的申訴一件無奈,又渴望得到公平待遇,甚至於,僅僅隻是渴望得到一個活著的機會而已。


    “景延,如果你愛我,你又怎麽可能連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把你全部的財產送給蘇蓁,你全部的財產,其中有四年,都得分我一半吧?


    你跟我商量過嗎?


    如果但凡能愛我那麽一丟丟,你都會問我一下,我不給你錢,你吃喝用,靠什麽?


    我不是仙女。


    我需要一日三餐。


    冷了需要添衣服,病了需要就醫。


    你愛我,你不知道活著的,喘氣兒的人,都需要這些的麽?”


    鬱景延:“……”


    蘇禾的每一句話,都像電鑽在絞擰他的心髒一般,讓他的大血泵四散橫飛,疼的他全部的髒器一起痙攣。


    他連一句話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蘇禾卻抿了抿唇,平靜又包容的笑了:“沒關係的景延,都過去了,我知道你不愛我。我也沒有要指責你的意思。


    我找你談,就是想求你給鬱米一條生路。


    就按照我上次說的行嗎?


    我給你的遊樂園當工程師,作為交易,你放鬱米一條生路,讓她平安長大,千萬不要像我這樣飽受原生家庭飽受我親生父母的欺淩,可以嗎?”


    “你不是說,我們四年夫妻,有你四年的共同財產嗎?”鬱景延突然問道。


    蘇禾又是歎息一笑:“景延,我有那麽傻的嗎?明知道在你這裏要不到半毛錢,我還在跟你要?放心吧,我淨身出戶。


    隻要鬱米能夠平安長大,你讓我做什麽都是可以的。


    包括……給你家的司機老鍾,做續弦。


    都可以,都沒問題的。”


    鬱景延隻覺得心髒一陣巨疼:“蘇禾,求……求你別再說了,噗……”


    口中驟然噴出一大口暗紅色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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