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了小白猿,出門時換個身份,不要用林小旗的身份。


    因為他準備以林焰的身份,迴家一趟,但還沒換迴真容,走出臨江司,便見楊主簿送來了一封請柬。


    “五爺,李公子送來的。”


    “哪個李公子?”


    “棲鳳府,大城守之子,李玄同。”


    “有事?”


    “他設了一場酒宴。”


    “喝酒?沒其他事?”


    “他強調了,隻是喝酒,風雪月,還特地請了您最喜歡的魁‘格妹兒’!”


    “不喝!”


    “五爺,他可不一樣!”楊主簿低聲說道:“您可知曉,近些時日,高柳城各方勢力,以及其他各方權貴,多少人邀他赴宴,都被拒絕了?他隻去過城守府的宴席……這次是主動設宴!”


    “那就更不能去了。”林焰忽然笑了聲,說道:“監天司,監察全城,將來我若升至棲鳳府城,就是監看他爹的!現在結交,宴上還有他送來的魁,這不是權色來往,不是落人口實嘛?”


    “據傳他有可能,繼任下一任的大城守,整個棲鳳府的最高掌權者。”楊主簿低聲道。


    “那就等他成了棲鳳府最高掌權者再說。”


    林焰擺了擺手,笑了一聲。


    早不來,晚不來,偏是剛接迴了季薄昌,他就來了。


    十有八九,想探聽古跡之事。


    他換迴真容,走出門外,便聽得韓總旗使的聲音傳來。


    “人家畢竟出身尊貴,他爹是大城守,此次古跡謀劃的重要人物,告訴他也無妨的。”


    “那就問他爹去,既然他爹沒告訴他,我憑什麽得為他解釋?”


    林焰語氣平淡,緩緩說道:“照夜人,拿命辦事,傳迴來的消息,是監天司的機密!”


    “進一步說,我屬於監天司麾下,不受城守府轄製,他就算成了大城守,也得經過監天司總部,前來了解此事!”


    說著,林焰略微偏頭,問道:“倒是您老,不是迴去閉關了,怎麽又出來了?”


    韓總旗使歎了聲,說道:“讓你別摻和這件事,看來你完全沒聽進去。”


    “最近兩天忙著臨江坊的雜事,壓製那些權貴子弟,算下來,我該有四五天沒殺人了。”


    林焰感慨說道:“臨江坊內,安穩無比,秩序維持,也是好事……不過,耽擱幾天,進展慢了。”


    “進展慢了,什麽意思?”


    “心裏鬱悶,不見血,念頭不通達,煉氣境修為進展慢了。”


    “……”韓總旗使怔了下,呐呐道:“你殺人還真上癮啊?”


    “殺敵!”林焰神色認真,強調著道。


    “伱應該靜一下心的,沒有吞納外界異氣,純粹依靠自身煉精化氣,雖有鳳血古玉,確實會比較緩慢。”


    韓總旗使勸慰了一番,又道:“我鑽研三源納氣五行萬煉寶錄,已經十餘年了,造詣不淺,至今也才煉成了三道真氣……”


    他拍了拍林焰的肩膀,說道:“你接觸煉氣境功法不久,短短幾日,能煉多一兩道真氣,就已經是驚世駭俗了。”


    林焰神色如常,微微點頭。


    “你這兩天,進境緩慢在哪裏?我來替你參考一番……”


    “其實也還好。”


    “煉了一道?”


    “……”林焰微微搖頭。


    “兩道?”韓總旗使有些詫異。


    “您這非要問嗎?”林焰無奈道。


    “看來跟上本座了。”韓總旗使聞言,感慨道:“不用老想著顧我的顏麵,為師何等氣度,怎麽會被你打擊到?再說了,你都打擊多少迴了,我早都麻木了……大膽告訴我……”


    “現在修成十九道真氣。”


    林焰聞言,便出聲說道:“中丹田也填滿了……我打算把下丹田,也給填滿!”


    “總共二十七次煉精化氣,以自身最為純粹的真氣,來填滿三大丹田。”


    “往後吞納外界異氣,想必穩固無比!”


    “總旗使,你怎麽走了?迴外南司也不在那個方向,你這是去哪兒?”


    “去死!”韓總旗使頭也不迴,怒道:“以後叫老韓!還進展太慢,心下鬱悶,念頭不通……我呸!以後再勸解你,老子是狗!”


    “……”


    林焰張了張口,揉了揉眉頭,咕噥著道:“非要問,還非要我說明白,現在又跟呂堂學得一個模樣……至於嗎?”


    ——


    林家院中,二哥林磊正在編製風車。


    粗糙的手掌,布滿了沉厚的繭子。


    老繭上麵,有著眾多細微的痕跡。


    這些細微痕跡,若是換成個細皮嫩肉的,就成了密密麻麻的小傷口。


    而在他身後,小女娃兒正拿著一根竹簽,啪嗒一聲,拍在小男孩的手上。


    “瞧你這腦子,這都記不住?”


    近些時日來,林小月的聲音,比前些天清晰了不少,盯著弟弟,脆生生道:“兩個順口溜,都記不住……下一句是低頭思姑娘!”


    誤人子弟啊!


    林焰連忙跑進去,喊道:“低頭思故鄉,你別教錯了小年。”


    “啊?”


    二哥怔了下,茫然說道:“你教的,不一直都是低頭思姑娘嗎?”


    小女娃兒先是怔了下,有些自我懷疑,聽得老爹發話,才憤怒道:“就是思姑娘!小豬好久不迴家,自己都忘咯!”


    “……”


    林焰臉上有些茫然。


    林磊臉上有些為難,低聲道:“姑娘的事,不如迴頭再說?之前攢了好久,準備給你娶媳婦兒的錢,給賭輸了……”


    “迴頭再說,迴頭再說。”林焰連忙點頭應是,說道:“都怪那小神宗,名聲那麽大,本事那麽差,害咱家輸錢了。”


    “確實有些名不副實。”林磊點了點頭。


    “這個點了,二嫂還沒迴來做飯,我都餓了。”林焰左右瞧了眼。


    “先前錢不是賭輸了嘛,又擺攤賣風車去了。”林磊歎了一聲:“錢輸光了,你嫂子都哭了兩天了都……”


    “這不是最近生意好,幾天就賺來的嘛,本來就是發的一筆橫財,看開些,我不是還留下錢了?”林焰勸說道。


    “你嫂子說,你的錢以後得建宅子用,娶媳婦兒的錢,我們來湊一湊。”


    林磊終於編製好了一架風車,放在桌上,笑著說道:“不過還好啦,最近不知怎的,臨江坊裏,人比之前更多了,生意還更好了……”


    “本來都以為,小神宗跟無常巡察使,打完這一架,城外的來客,都要迴家去了。”


    “沒想到又留在城中遊玩,還都來臨江坊的多。”“最近我還按著你之前教的,做了些糕點小吃,賣得還挺好,也賺了不少。”


    “如果照這個樣子下去,再過些天,指不定又能賺個二十兩銀子,娶媳婦兒是夠了。”


    說到這裏,林磊笑著道:“也還得謝謝這小神宗,雖然前次輸了錢,但這不是還有得賺嘛?”


    林焰想了想,又道:“賺錢的事,可以往後再說,我最近得了一筆賞錢,家裏夠用了。”


    他伸手入懷,道:“我記錄了一些適合二哥的詩詞,還有些文章,你抽時間,要多讀一讀,明心定誌,增長心氣。”


    林磊聞言,笑著說道:“你怕二哥心氣不夠壯,膽魄不夠好,鎮壓不住邪祟?”


    “二哥心正,有浩然正氣,自然鎮得住邪祟!”


    林焰說道:“但心氣更壯,膽魄更足,不是更好嘛。”


    林磊將冊子接過,說道:“你說得對,從小就比我聰明,這幾年就更聰明了,不但學了武,書也讀得多,陸公都誇你文采出眾。”


    林焰又道:“對了,陸公已經打算接下城守府的書院,到時候二哥指不定就是教習先生了,得多讀書。”


    “教習先生?我也要當教習先生!”


    小女娃眼前一亮,一鞭子抽在林小年身上。


    小男娃嗷得就哭了,哭得萬般淒涼。


    “你就別誤人子弟了,一個女娃兒,天天喊什麽低頭思姑娘!”


    林焰惱怒道:“自己都不學好,還亂教人……安心當你的母學奇才去!”


    二哥聞言,笑著說道:“你還別說,陸公前些天見了她,說她根骨不錯,可惜就是年紀小,等明年就可以給她安排藥浴。”


    “藥浴?”


    林焰自然知道,侄女兒根骨不差,也打算等她稍微大些,傳授一些武藝,以求自保。


    但畢竟是個小女娃兒,要是今後跟自己一樣,整天提著刀,砍人的腦袋,跟人家拚殺,想一想那個場麵,就不由得讓林焰感是頭疼。


    況且,武者藥浴,相對霸道,年齡太小,反而容易出問題。


    看來陸公已經配備出了有助於稚齡孩童的藥浴。


    他不由得吐出了口氣,不由得心緒有些複雜。


    充滿隱患的古法在改進,變成新法。


    就連藥浴也在改進。


    人族曆代以來,都不缺乏陸公這樣的人,在各個方麵,為人族文明搭建更進一步的階梯。


    就連二哥這樣的普通人,都在盡自己的力量,在改變著一些東西。


    例如不遠處,那一架木製的推車,便與外邊所見,大不相同。


    “這又是二哥的奇思妙想?”


    “先前在陸公那裏,有本書記錄了棲鳳府匠人,對諸般木製物品的製作經驗,所以搭建了一些粗淺的東西,讓這推車,也方便了些。”林磊笑著說道。


    “那二哥先忙著,既然嫂子沒迴來,我親自下廚,給你們做一頓飯。”


    林焰看向兩個小娃兒,問道:“想吃什麽?”


    兩個小娃兒異口同聲道:“吃肉!”


    看來是賭輸了之後,家裏已經節省好些天的夥食,不敢吃肉了。


    林焰哈哈一笑,道:“我去肉鋪,買些迴來。”


    林磊頓時搖頭,說道:“最近臨江坊人多,肉價也貴,省一省吧……過些天肉價降了,我掏點兒私房錢,買半隻燒雞迴來。”


    ——


    等林焰做好飯,二嫂也推著車迴來了。


    這頓飯,吃得相對比較素。


    但比較安靜,讓林焰心下頗感安寧。


    “走了。”


    “不在家裏住一晚上?”


    “臨江司那邊還有事,近來比較忙。”


    “小心些,聽說近來臨江坊這些人,都是大人物,可不敢得罪。”


    “知道了。”


    林焰走出了家門,卻發現滿麵複雜的呂堂,在街巷口。


    一雙粗糙的大手正抓著衣擺,似乎有些赧然。


    黝黑的大臉,欲言又止,又漲紅了些。


    活脫脫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


    “有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林焰上前說道。


    “陸公說了,九大淨地,差不多要凝合了,古跡很快會出現征兆。”呂堂搓了搓手,神色尷尬。


    “然後呢?”林焰問道。


    “陸公讓你帶上我。”呂堂低下頭,悶聲道。


    “行。”林焰點了點頭。


    “你答應了?”呂堂怔了下:“不生我的氣?”


    “生你氣幹嘛?”林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主要是陸公的手段,否則以你的氣度,不至於因為我過於出色,而心生挫敗,從而對我深感嫉妒……”


    “這倒也是。”呂堂連忙點頭:“都是陸公的錯。”


    “再者說了,就算沒有陸公的手段,你充其量也就是小氣了點兒。”林焰笑著說道:“過往你幫我不少,總的來說,你是個好人……”


    “你還罵我小氣?”呂堂頓時怒道:“你害我沒了媳婦兒,我都忍了,這還說我小氣?”


    “我怎麽害你媳婦兒了?不對,你不是沒成親嘛?”林焰錯愕道。


    “……”


    呂堂憤憤不已,轉身就走。


    他走了好幾步,又折返迴來,說道:“不過陸公也說了,成個家也挺好,你有家人,就很好。”


    “陸公說的?”


    “對,陸公說,你殺人過多,牽扯太重,在這個世道,容易被殺戮衝昏頭腦。”


    “還說了什麽?”


    “就算沒有古法隱患,殺人過多,看輕人命,久而久之,也就容易瘋了,在這個世道,就容易成禍害。”


    呂堂想了想,出聲說道:“你有家人,心有歸處,定了心誌,在高柳城有著安心之處……這也是他老人家,認為你將來不會失控,而願意跟你結交的一大原因。”


    林焰迴望了一眼,笑著說道:“安心之處?陸公深明我意!”


    隨後,又聽得林焰說道:“陸公特別提及這一點,莫非跟古跡有關?”


    未等呂堂開口,就見北邊方向,一縷光芒,緩緩升空。


    觀天樓示警!


    古跡出現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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