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原本是槐尊所在的地界。


    但現在槐尊不見了,隻剩下一個巨大的土坑。


    林焰神色凝重,左右看了一眼,沒有察覺到太多的痕跡。


    倒也不像是被人強行連根拔起的樣子。


    沉默了一下,林焰繼續往前看去。


    發現了一行泥土痕跡,兩側還有殘枝落葉。


    就像是拖著一行血跡般,顯得極為悲涼淒慘。


    他蹲下身子,發現這些泥土痕跡,外層幹透了,但稍大的凝塊,裏頭還是濕潤的。


    “……”


    林焰再次陷入了沉思當中。


    從這些泥土的痕跡來看,大概是中午之前發生的事情。


    他今日晨時,命小暉來報槐尊,言明自己下午,將會到此拜祭。


    所以中午的時候,是槐尊自己跑了?


    刹那之間,在林焰的腦海當中,浮現出這樣一幕。


    ——


    上午時分,臨江司的小旗,前來報知槐尊。


    “無常掌旗使,將於今日下午,前來進行拜祭。”


    聽得這話,槐尊整個樹身瑟瑟發抖,枝丫搖曳,顫動不已。


    等到小暉離開之後,經過了片刻思索的槐尊,作出了重大的決定。


    兩根枝條,如同雙手,垂落在地,撐住兩邊。


    然後,它用這兩根枝條,撐在地上,把自己整個身子,連根拔起。


    帶出了大量的泥土,宛如大量的鮮血,嘩啦啦掉下來。


    然後,大量樹根,如同無數腿腳,劈裏啪啦,便是一頓奔跑。


    這一株大樹,就朝著山的深處,疾弛奔逃而去。


    途中許多泥土都隨著抖落下來,仿佛拖行了一路的血跡。


    “……”


    林焰揉了揉眉宇,神色間滿是複雜。


    都說樹挪死,人挪活。


    就算是槐尊這等成精的樹妖,強行拔地而起,另換一處,不免也是元氣大傷。


    他分明已經讓小暉,詳細轉達給槐尊,言明此行前來的本意,並且展現了對槐尊的善意。


    他這一次來,是獻上祭品,敬奉上香,報答前夜指路之恩。


    也是因為前夜那一次拔刀相向,所以對槐尊進行賠禮道歉的。


    怎麽槐尊就逃命去了呢?


    “不對!”


    林焰低語道:“我已讓小暉轉達善意,況且我一向是行事端正,大公無私,名聲在外,讚譽無數,連仇家都沒有!”


    “按道理說,槐尊不至於如此懼我!”


    “定然有其他的原因,讓槐尊心生懼怕,逃離此處!”


    “如此說來,未必是因為我的緣故,待明日之後,我再尋一尋槐尊的去向。”


    他這樣想著,朝著高柳城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


    之所以不是今日,就尋槐尊的去向。


    一來,是即將入夜,除非藏身淨地,否則,即便煉精境的修為,在黑暗之中,也未必就能自保。


    二來,則是他今夜,還有其他事情要辦!


    ——


    高柳城,正南門。


    時已傍晚,即將入夜。


    夜間守城,危險極大。


    今夜負責守城的,是周副統領。


    此刻顧副統領,正在與他進行交接之事。


    期間不免談起了臨江司的事情。


    今天下午這件事情,在高柳城當中,可謂是鬧得沸沸揚揚,甚至都傳到了內城。


    “無常已經出城了。”


    顧副統領神色嚴肅,說道:“他在下午出城的,至今未歸。”


    周副統領的神情,變得極為嚴肅。


    即將入夜,正常來說,城門即將關閉。


    一旦關閉,便不允許出入。


    尤其是不準入城!


    “如果他打算在今日迴城,那麽距離高柳城,必然在三五裏範圍內。”


    周副統領皺眉道:“隻有這樣,才能趕得及迴城。”


    顧副統領說道:“半刻鍾前,已經查看過了,城外三裏範圍之內,沒有他的蹤跡。”


    周副統領思索著說道:“那他是定好了‘淨地’的位置,才出城的?”


    城外有些特殊的地方,被譽為“淨地”。


    在高柳城尚未建立之前,曆代人族祖輩,便是流亡於“淨地”當中,苟延殘喘,存活下來的。


    下午出城,今夜未歸,十有八九,便是在傍晚之前,寄身於淨地當中。


    而上一次,無常是半夜出城,各方都認為,他到不了淨地,就會在途中,被妖邪吃盡。


    後來無常歸城,並且被任命為臨江司掌旗使,確實讓各方極為驚訝。


    “上次他在城外,得以安然無恙,大概便是棲身於淨地內。”


    顧副統領這樣說來,又神色凝重,說道:“但如果是這樣,倒也還好。”


    “你是覺得,他可能會半夜迴城?”


    周副統領頓時明朗,旋即沉聲道:“半夜時分,無論是誰,都不能入城!”


    “就怕這個!”


    顧副統領揉了揉眉宇,說道:“這位五爺,兇名顯赫,若是不講規矩,執意半夜迴城,必然要起衝突的。”


    周副統領眉宇緊皺,眼神略顯沉重。


    若是今日之前,區區一個臨江司掌旗使,他也不放在眼中。


    但今日下午之後,這位掌旗使展露了內壯巔峰的修為。


    年紀輕輕,此等修為,堪稱驚才絕豔,未來不可限量。


    而且,此人性情霸烈,一言不合,便是拔刀相向,實在讓人頭疼。


    “這倒不至於。”


    就在這時,校尉孟爐,在旁開口,認真說道:“五爺還是很好說話的,而且上一次出城,他也沒讓咱們為難。”


    “在出城之前,他就告訴當值的校尉,等天亮之後才迴城,不讓咱們為難。”


    “其實如今各方都認為,五爺不講規矩,一言不合,就要拔刀。”


    “屬下倒是認為,恰恰是五爺最講規矩,所以今日下午的不平之事,他才會悍然拔刀。”


    他這樣說來,兩名副統領,都紛紛朝著他看了一眼。


    隨後便聽得一名城防士兵來報。


    “臨江司的馬車,出現在三裏處,正在迴城途中。”


    “行車速度頗快,在咱們關閉城門之前,應該能到。”


    “好!”


    兩位副統領都鬆了口氣,沒有出現最惡劣的局麵。


    或許真如孟爐所言,這位臨江司的掌旗使,還是守規矩的。


    “城守府有命,今日天色不佳,必提早入夜,城門提前半刻鍾關閉,不得任何人進出。”


    就在這時,卻聽得城門之下,傳來了一個聲音,手中持著令牌,高高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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