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總旗使顯然是沒吃飽的。


    但看著一張大黑臉,大概胃口不是很好。


    所以韓總旗使順手接過林焰手裏的名單紙條,塞進懷裏,便起身離開了。


    “把他的藥浴材料,先借你用一副。”


    就在這時,陸公指向了黑臉男子,然後緩緩開口,說道:“你這些藥材留下,等午後來取,到時還他一副藥就是了。”


    黑臉男子點了點頭,轉身入屋,取出了一個紙包,放在邊上。


    而陸公則指著韓總旗使帶來的藥材,解釋道:“這些藥材,利於五髒六腑,對於內壯武者,有不小的效用。”


    “但是對於煉精境來說,效用雖然也有,可相對來說,藥效太弱。”


    “到了煉精境,每一絲提升,就相當於皮、肉、筋、骨、血、髓、五髒六腑,盡數得到提升。”


    “所以,僅僅對五髒六腑有益的藥浴,已經不夠效用了。”


    “另外,這枚增元丹,能夠增益氣血,但對你來說,效用也不夠,得換成大增元丹。”


    隨著陸公的話,林焰點了點頭,站起身,便要道謝。


    然而卻見陸公抬起手來。


    “不要急著道謝,給你換藥材,添新藥,至少要多花三兩銀子。”


    “增元丹換成大增元丹,兩枚丹藥之間的差價,約莫七兩銀子。”


    “總計十兩銀子的成本。”


    陸公語氣平常,說道:“老夫不掙你錢,但總不能讓老夫替你給錢罷?”


    林焰立即拆開包袱,裏邊有十二兩銀子,是本月的俸祿。


    合著一個月到頭,就剩二兩銀子。


    過日子倒是夠了,攢錢買地建房子,遙遙無期。


    他歎了一聲,心道:“都說窮文富武,隻因習武之人,消耗著實太大。”


    練武耗費體力,便吃得多。


    想要增厚自身底蘊,愈發強壯,更是要吃得好。


    再加上內服外用,諸般藥材,確實不是尋常人家能夠頂得住的。


    所以林焰這些年來,白日當屠夫,夜晚扮無常,日夜無休,也沒攢下多少銀兩來。


    這還是因為他具備食煞神通的緣故,可以吞食煞氣而增益修為。


    所以,他對於外物“進補”的需求,不是太強,才能攢下銀兩來。


    而他還沒開口,又聽得陸公笑了一聲。


    “其實正常來說,這三包藥材,應該是針對‘煉血、洗髓’這個層次的。”


    “因為各坊掌旗使的藥浴規格,就是這個層次。”


    “例如青山坊的梁虎,他其實已經達到了內壯境界,但是每個月領取的‘內壯藥浴材料’,都是他主動扣除了銀兩的。”


    “伱這十二兩,之所以沒有扣除掉,則是因為韓征,他自己貼了錢,幫你換了藥材。”


    “他待你確實不錯。”


    陸公笑著說道:“你得盡快攢些功勳,繼任他總旗使的位置。”


    如若林焰功勳足夠,可以繼任總旗使。


    那麽憑著韓征的功勳,便可以升任內城鎮守使之一。


    這麽些年來,他坐在外南司總旗使的位置上,沒有辦法升任,有很多的原因。


    最大一部分原因,來自於棲鳳府城的仇家,明裏暗裏進行打壓。


    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外城正南區域,沒有足以繼任總旗使職位的合適人選!


    以林焰當前煉精境的修為,若是展露出來,倒是足以擔任“總旗使”的位置。


    但是他的功勞,遠遠不夠,實在資曆太淺。


    “如果滅掉幾個‘劫燼’的高層,就差不多了。”


    陸公這樣說來,笑了聲,說道:“繼任總旗使,每月修煉所需的藥材與丹丸,便也足夠了。”


    “多謝陸公指點。”


    林焰起身來,施了一禮,旋即告辭,準備離去。


    而陸公卻忽然說道:“聽說你給外南城守衙門,寫了一封信件,要求他們,重視守城之人死後,其家眷親屬的處境?”


    “確有此事。”


    “你初到臨江坊,就向外南衙門施壓,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


    林焰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才說道:“前夜裏,有一名巡夜使,名為周集,守城而死!”


    “在昨日午時,青天白日,有人闖進他家,欺淩祖孫二人,打算吃空其家中所有,並且霸占巡夜使名額,更打算吞下撫恤金。”


    “我二哥林磊,讀書不多,勉強識字,但昨日卻禁不住挺身而出,仗義執言。”


    “他不是習武之人,險些遭人毆打一頓,卻還是沒有後退。”


    “其實他這種人,平日裏老實沉穩,容忍退讓,甚至顯得有些懦弱,所以很少會招惹麻煩。”


    “但昨日的他,卻沒有怕麻煩了。”


    林焰笑著說道:“有此榜樣在前,我作為臨江司掌旗使,職權範圍所屬,而且還是當夜共同守城之人!若是因懼怕麻煩,惜身而沉默,豈不可笑?”


    他吐出口氣,低聲道:“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啊……”


    隨後他朝陸公二人,施了一禮,朝著院外走去。


    “近期行事,留個心眼。”


    陸公看著他的背影,露出笑容,道:“小心謹慎些。”


    等到林焰走出院門之外,才見那個臉龐黝黑的中年人,終於忍不住開口。


    “陸公,他剛才說的,什麽‘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是什麽意思來著?”這憨厚男子摸著腦袋,道:“昨兒也沒下雪呀?也沒人凍死吧?”


    “你記性倒好,一字不漏,就把這句話念出來了。”


    陸公笑了一聲,低語道:“這句話細細念來,頗有韻味……隻是,念出來簡單,能真正挺身而出的,又有幾個呢?”


    這般說來,他老人家取過了那放著藥材的包袱,緩緩起身來。


    “午後,他來取藥時,替老夫問他一聲,若不介意的話,老夫想要見一見林磊。”


    “內城各方,想要求見陸公而不得,他兄長有此等榮幸,還介意個什麽?”黝黑的臉龐上,頗是茫然。


    “不!”


    陸公搖頭說道:“老夫要見的,不是他兄長,而是林家二郎,林磊!”


    憨厚中年男子更是茫然。


    林磊不就是林焰的二哥?


    陸公沒有解釋,隻是淡淡道:“雖然老夫沒有惡意,但也不好瞞著林焰,貿然結識他的家人。”


    “要有長久的交情,就要有基本的尊重。”


    “當然,老夫收他這十兩銀子的成本,同樣也是對他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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