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西域大捷的消息傳到樓觀學。


    年輕的學子沸騰了。


    書院的匠人開始刻碑立傳。


    先生把紅底黑字的大字報直接張貼在文廟前。


    一個叫做李小二的書院學子突然間成了書院裏耀眼的人物。


    這也是繼前幾位大師兄之後。


    又一個能讓書院貼大字報的厲害人物。


    望著書院大字報講述的內容。


    高年級學子開始瘋狂的拍大腿,無數人發出哀嚎聲。


    “我就知道,我當初就應該入伍的啊!”


    “悔啊,我真的是後悔啊,這怎麽讓中年級給拿走了,今後我可怎麽活啊!”


    “悲乎矣,心碎矣,悔不當初矣!”


    他們知道,新的大師兄出來了,他們再也沒有希望了。


    除非有人能比他厲害。


    除非有人能在明年的科舉中考中秀才。


    或許還有那麽一丁點的希望。


    今年春闈開了秀才科,考場空蕩蕩的。


    沒有一個學子願意去考這一科,連先生都不推薦這一科。


    這一科已經成為虛設,無人報考。


    在讀書人的圈子裏,秀才就是最高等級的稱號。


    那是可以膜拜的大佬。


    比如書院的顏第二先生。


    當年他都險些考不上,可想這一科的難度有多大。


    如今這一科要取消了。


    太難了,沒有人去考了。


    如今,一個小小的人,參軍入伍。


    在西域苦熬兩年,陣斬一千六百餘人。


    從一名府兵直接策勳四轉。


    這還不算完。


    這個李小二還完成了陷陣,奪旗幟兩大功勳。


    中年級的學子瘋了。


    李小二他們都認識,老跟李敬業打架還打不贏的那位。


    大家都想不到平日文縐縐的一個人。


    到了戰場會這麽的厲害。


    “我同桌誒,李小二是我同桌呢。”


    “老天爺啊,這還是人麽,他這迴來書院不得重新分班。


    自此後他就是九班的人了,我和他成了陌路啊!”


    書院有分班製度,且格外的殘忍。


    從一到九共九個級別。


    學習最差,武藝最差,騎射最差的在一班。


    一班的學子畢業大概率是迴鄉當鄉老。


    開個小私塾,幫書院舉薦人才。


    九班就是樓觀學最好的班。


    因為“九”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數字。


    它既為“陽數”,又為“極數”。


    天之高為“九重”,地之極為“九泉”。


    而且,九這個數字還是太上皇欽定的。


    九班的學子不一定是學習最好的。


    但一定君子六藝中有一科一定是別人比不上的。


    一定是出類拔萃的。


    九班畢業的學子可以不用參加科舉。


    年紀到了可以直接入仕。


    名單直接呈在皇帝的案桌上,也不會在吏部那裏“侯官”!


    兵部大換血,大唐這麽多折衝府。


    皇帝會把所有有能力的學子全部安排到折衝府裏麵去當長史。


    李小二原先是中年級五班的人。


    如今怕是要到九班了。


    分班的這個製度雖然很殘忍。


    但在書院裏,低年級是不會分班的,中年級才開始。


    也就是說,低年級的三年中所有人都是在一個起跑線。


    書院是不會把不努力的人分到和努力的人一起。


    所以才分班。


    學習好,不代表一切。


    但學習好能代表你比別人努力。


    分班就是最快速分辨智商高低的方法,沒有之一。


    分班就是為了挑出高智商的人。


    這就是現實,沒有什麽同樣是人,這樣做不公平等亂七八糟的。


    (ps:唉,當初沒聽老師的,現在後悔都來不及!)


    李泰望著看紅榜不願離開的書院學子。


    李恪同樣也如此。


    如此大的場麵,要說不羨慕,那是自欺欺人。


    “你兩個別看了,看了也沒用!”


    李泰和李恪兄弟兩人幽怨的迴頭。


    望著笑嗬嗬的父皇,兩人齊齊歎了口氣。


    兩人搞怪的模樣逗得李二得意的哈哈大笑。


    他是真的為李厥開心。


    身為帝王,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跟著自己一路走來的人才。


    比從世家,從科舉考試中挑出來的人才要可靠的多。


    因為了解,所以拳頭才能握在一起。


    拍了拍屁股,李二從躺椅子上站起身,對這兩人說道:


    “走,陪我去顏家一躺,既然知道了,不去恭喜一下不算個樣子。


    我要不去,晉陽定會埋怨!”


    李泰聞言趕緊道:“父皇,今日怕有些不妥!”


    “咋了?我去還不妥,我還沒死呢!”


    李恪見狀趕緊道:


    “父皇,誤會了,今日一大早顏家就忙碌了起來。


    穩婆來了十多個,孫神仙也被人從深山裏抬了出來。


    你的身份高,你去了,怕是讓顏家更忙!”


    李二聞言瞬間明白怎麽迴事,驚訝道:


    “昭甫這個小人要當父親了?”


    “嗯,昭甫是要當父親了。


    昨日西域的喜報傳來,家裏人大喜,動了胎氣,今日一大早就去了醫署!”


    李二聞言咬著牙恨恨道:


    “昭甫都有了子嗣,這顏韻和晉陽屁大個動靜都沒有。


    這是顏白不在家。


    他要在家我定要好好地問問他這個父親怎麽當的!”


    “想當年,我十六歲就完親。


    這顏白倒好,非要定個什麽家規。


    非要什麽十八歲才能完親,搞的亂七八糟……”


    “你們兩個狗東西也是的,非要學他!


    別家子嗣跟你們這麽大的時候孩子都七八個了......”


    聽著父皇的念叨,兩個人都不敢說話。


    更不敢提孫神仙說的那些話。


    這個時候誰開口誰挨打。


    誰強嘴誰罰跪。


    李二年紀大了,雖是帝王,但老了也跟其他老人沒有多大區別。


    一憶往昔就停不住。


    一看現在的年輕人是怎麽看都不順眼。


    “走,不帶護衛,你們兩個跟我一起去看看!”


    “喏!”


    今日的顏師古最開心了。


    從昨日到現在臉上的笑就沒有落下過。


    西域的戰事結束,顏白不日就要歸來。


    家裏的侄兒馬上就要當父親,家裏又要添人。


    這喜事一件接著一件。


    孫神仙剛才也說了,雖然是動了胎氣。


    但也是到了孩子要出來的時候。


    殷氏身子好,等著就行。


    說完這些孫神仙就走了,連茶水都懶得喝。


    因為他走了,顏家人才開心。


    他要喝著茶候著,那才是嚇人。


    李二帶著李恪和李泰偷偷的去了醫署。


    在長安得到風聲的尉遲家,程家,還有兩個李家已經派人來了。


    顏韻一個人陪著,已經喝了好多茶。


    李二想偷偷摸摸的來,奈何他實在太耀眼。


    才來就被眼尖的晉陽的發現了,硬是拉著他往裏走。


    這一下就熱鬧了,全是各種見禮聲。


    好多身份不夠格的也趁著這個機會麵見了太上皇。


    開心的走路都在晃蕩。


    “師古,我這是惡客上門!”


    望著有些不好意思的太上皇,顏師古笑著擺擺手連忙道:


    “無論任何時候,陛下都是臣這裏最尊貴的客人!”


    李二嘿嘿的笑了笑。


    能從古板的顏師古嘴裏聽到這樣的話。


    怕也就是自己不是皇帝的時候了。


    自己若是皇帝,顏師古絕對不會這麽說話。


    “孫神仙咋說的?”


    顏師古看著醫署的水漏,輕輕歎了口氣:


    “那會看的時候說得等兩個時辰。


    如今兩個時辰快到了,咋還沒動靜呢?”


    李二扭頭望著顏勤禮笑道:


    “勤禮,一轉眼你都要當祖父了。


    聽說還是雙生子,孩子的名字想好了沒有?”


    顏勤禮正準備說話。


    醫署裏突然傳來穩婆變了調子的唿喊聲:


    “見頂了,快,快,熱水準備。”


    產婆說罷,雙手叉腰,望著眾人道:


    “產婦要生了,你們這群男人快些離開,莫要在這裏吵了,出去說話!”


    “啊~~~”


    殷氏開始使勁了。


    原本壓抑的低唿聲陡然拔高。


    像是突然繃緊了琴弦。


    聽的顏昭甫心裏一顫,額頭的汗刷的一下就出來了。


    昭甫她娘聞聲也是膝蓋一軟。


    她跑到祖祠前,跪在門檻前,嘴裏不停地念叨著。


    低聲祈求著祖宗庇佑。


    時間走的很慢,西方的那一抹落日餘暉越來越淡。


    穩婆滿袖血汙地衝了出來。


    抬頭挺胸的像是一隻驕傲的大公雞。


    “大郎君出來,大郎君出來了!”


    她把包裹好的孩子放到顏昭甫的手裏後又衝了進去。


    顏昭甫望著懷裏的繈褓,胳膊抖個不停。


    能把馬槊揮舞的虎虎生風的手。


    卻好像抱不住懷裏的這個肉團。


    望著懷裏的那張又皺又紅的醜臉。


    顏昭甫發現懷裏的兒子竟然和祖祠裏的高祖畫像有幾分相似。


    眉眼裏透出的骨相和祖父顏思魯一樣。


    “來了,來了,二郎出來了,出來了,哎呀,大喜啊,又是一個帶把的……”


    顏勤禮慌忙衝了過去,把孩子抱在懷裏。


    小小的人忽然睜開眼,咧著嘴好似在笑。


    純淨的烏瞳映著廊簷下高高掛起的紅燈籠。


    顏勤禮看的癡了。


    顏勤禮輕輕碰了碰小人的近乎透明的鼻翼,笑道:


    “顏惟貞,記住了,今後你的名字叫做顏惟貞。


    比你跑得快是你的大兄,他的名字叫顏元孫!”


    孔惠元走了過來。


    將準備好的論語放到顏元孫的繈褓上。


    隨後將長命鎖放到老二顏惟貞的繈褓上!


    賀喜聲傳來。


    賓客們還是進來賀喜,賀喜顏家得子,賀喜顏家得子,賀喜


    莊子裏的婦人笑著走出家門。


    把精心準備的賀喜禮悄悄地放到了顏家。


    晚風吹拂著仙遊。


    院子裏的石榴樹抖落了數朵鮮紅的石榴花。


    正好落在下麵的長椅上和案桌上。


    案桌上。


    老爺子生前刻下的“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迴也不改其樂”二十個字熠熠生輝。


    小龜像是看到了什麽猛然迴頭。


    揉了揉眼睛。


    石桌還是石桌。


    躺椅還是那個躺椅。


    (ps,麻煩看一下作者說,一點小小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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