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大小寶都老實了下來,每日乖乖去學堂上課,散學後,兩人去到東山大院跟著段一刀學武。


    大寶跟趙鐵娘,馬虎二人練招式,小寶跟小翠每日跑跑步,練練拳法強身健體。


    宋月華又琢磨著準備去青州時,收到了小玉的來信。


    信是從鶴雲縣寄迴來的,小玉說自己每到一處地方就往家中寄信,也不知道阿姐收到了沒。


    現在她與燕雨久剛到了鶴雲縣,準備過幾日便返程迴去青州,到時候先迴一趟繡坊,再隨著燕雨久一同迴來。


    收到這封信宋月華才打消了去青州的主意。


    既然小玉自己都安排好了,身邊又有王大跟王小,她也沒什麽不放心的。


    好些天沒去看周爺爺,宋月華吃過早食後就出門。


    在路上正好遇到趙豆豆胳膊下夾著醫書往周家去。


    “趙豆豆!”


    宋月華把人喊住,問他在做什麽。


    趙豆豆揮了揮手上的醫書道,“胡大夫說了,隻要我能把這本書全背下,就同意收我為徒。”


    啊!對了,還有個胡大夫。


    “能背下嗎?”宋月華問道。


    “能。”


    “這麽厲害,”宋月華接過醫書翻了翻道,“這麽多能全背下也挺厲害的。”


    隨即又感覺不對勁,問道,“胡大夫才來了多久,你怎麽就能背下這麽厚一本書了?”


    趙豆豆接過醫書道,“這些書是十天前給的。”


    “十天!”宋月華驚住了,趙豆豆要有是這能耐,去甲班不是綽綽有餘嘛。


    到了周家後,胡大夫剛好給周爺爺施完針,兩人有說有笑的。


    接過趙豆豆遞過來的醫書,胡大夫也不翻看,拔著針就開始提問,從藥性問到經絡穴位,從方子問到草藥。


    兩人之間一問一答,宋月華在旁邊把醫書翻得飛起都找不到答案。


    這小子當真深藏不露啊!


    半個時辰後,胡大夫站起身,重重地歎了口氣道,“叫你爹娘準備準備,擇日行拜師禮。”


    “多謝師傅!”趙豆豆高興地磕了個頭。


    宋月華問了胡大夫關於周爺爺的病情。


    胡大夫道,“按我開的方子溫養著,少思少慮,便可。”


    意思就是說,以後斷不得藥。


    “這麽嚴重嗎?”宋月華喉嚨如同被塞了一樣。


    胡大夫皺眉道,“年輕大了操心多了,大都會有些病痛,就是王公貴族也隻能養著,哪有什麽嚴不嚴重的。”


    宋月華張了張嘴,是這樣嗎?


    “那胡大夫的歸期作何打算?”宋月華問道。


    “先收了我這徒弟,我再留些時日。”


    胡大夫說著轉向趙豆豆道,“讓你父母盡快準備,我也不能總待在這邊。”


    宋月華叫上趙豆豆一同離開,出來之後問道,“你有這本事,怎麽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隻要你稍微盡些心,明年升到甲班想來也是沒有問題的。”


    “我入學堂隻想識得字,辯得理,明了智,這不是夫子開學同我們說的話嘛,”趙豆豆道,“看病救人也不見得低人一等啊。”


    宋月華道,“我也不是這意思。”


    學堂辦了這麽些年,升到甲班的學生還不足一掌之數。


    最有希望的張如山如今當了?師,明年連個參加縣試的人都沒有,宋月華自然心急。


    既然趙豆豆誌不在此,宋月華自然不會強求,隻道,“胡大夫在青州開了醫館,到時候你若是跟了過去,可去尋謝文武,他也在青州,異地他鄉的有個同窗總歸是好的。”


    趙豆豆笑道,“宋姐姐,多謝。”


    迴到家,宋月華琢磨起了棋館的生意。


    過完今年,棋館的生意也算站穩了腳步了,但目前隻有項辰一個棋師,底子過於薄弱還是有些撐不住的。


    當天晚上,宋月華剛把大小寶弄上床,自己準備收拾收拾也睡覺的時候,季明找到了過來。


    “這麽晚才迴來,找我有什麽事?”宋月華提著油燈開門,讓人進來。


    季明也沒進去,站在門口說道,“再過幾天我去邊州,可有什麽要帶的嗎?”


    邊州這一塊,宋月華也不熟,沒什麽想讓他帶的,隻道,“遇到好的棋譜幫我帶幾本迴來。”


    “可以,”季明點了點頭道,“我這一去估計得大半年,過年隻怕也迴不來,如果商鋪那裏有什麽事,你幫我照看照看。”


    宋月華點頭道,“有什麽事情,盡管叫他們來尋我。”


    季明想了想,抬起眼看著她道,“別把張蛋蛋給我撬走了。”


    宋月華無語了。


    “哈哈哈,”季明大笑了兩聲,而後道,“說笑而已,你的為人,我還是信得過的。”


    宋月華,“……”


    次日一早,宋月華帶著小寶來到棋館,徐吉換了身新衣裳掃著店門口的街道。


    見到宋月華笑著上來打招唿,“宋姐姐。”


    “做得可還習慣?”宋月華問道。


    徐吉用力地點頭道,“托宋姐姐跟周大哥的福,餓不著肚子了,每月還有工錢領。”


    “那便好。”


    宋月華進到裏麵,項辰,項小雨在忙著燒水煮茶,趙小福在櫃台後麵擦拭收拾。


    “宋姐姐,你今天怎麽來這麽早?”趙小福笑問道。


    宋月華拿出趙鐵娘迴的信道,“今天出發得早了些。”


    接過信,趙小福拆開看了起來,宋月華則翻了翻這幾日店裏的帳目。


    小寶剛過來,齊俊才也來了,他笑著道,“我可是算好了日子來的。”


    “我不在,你也可以來棋館找人下棋呀。”小寶道。


    齊俊才嗯嗯道,“平日裏也有來的,隻是你的棋路最對我的胃口,同你下最有意思。”


    這會兒來的人不多,小寶同他擺了棋,正欲抓子的時候,小寶道,“還是同上次一樣,誰輸了誰付棋盤茶水錢。”


    “好哇,”齊俊才說著,又道,“要不,咱們也定個彩頭吧。”


    小寶把棋子又放了迴去,問道,“你想要什麽彩頭。”


    齊俊才往後一靠,想了片刻後才道,“我近來得了一副暖玉棋,握在手中能生溫,落子成音,很是稀奇,你若是贏了,我就請你去家中見識見識這暖玉棋,我若是贏了,你這兩日隻許同我一人下棋。”


    “你這人可真有意思,”小寶道,“贏了輸了都歸你說了算,我可沒說想不想見識你那玉棋。”


    齊俊才一下子懵了,“那棋子我都舍不得用,你怎麽會不想見呢。”


    見小寶沒說話,齊俊才才道,“那你贏了,想要什麽。”


    其實小寶確實有些想見識見識這個入手生溫,落子成音的棋子,隻是她不想讓齊俊才自作主張就定下了。


    “這次且按你說的來,下次按我說的來。”小寶道。


    齊俊才應下了。


    這邊,宋月華正翻看著帳本,就見周小虎跑了過來,急吼吼道,“出事了,朱文言兩兄弟跟張蛋蛋還有湯圓打起來了。”


    “怎麽迴事?”宋月華立馬站起身問道。


    周小虎帶著宋月華往北城門去,一邊走他一邊解釋道。


    “季明跟二鍋頭帶著李嬸去了邊州,三人出發的時候把朱文言跟朱平安給綁了,張蛋蛋跟湯圓剛剛才給他們解了綁,然後……”


    昨天晚上才同她打了招唿,今早就走了?


    “不是說過兩天嗎?怎麽今天就走了……”


    宋月華不解道,“上次在豬市的時候,李嬸子還跟我說要帶朱文言跟朱平安一起去邊州,這是改主意了?”


    周小虎道,“前天季明在尤府吃飯,聽他的意思,李嬸可能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帶文言平安倆兄弟。”


    “她在教高娃子的同時,也在教朱文言跟朱平安,李嬸打算讓兄弟二人支起朱家,就算她在路上遭遇什麽不測,也不至於叫朱家斷了後。”


    說到這裏,宋月華立馬反應過來。


    “所以,朱家的房子也沒有賣,這段時間,李嬸跟季明一直在做戲給兩兄弟看。”


    等到宋月華趕到時,四人還在掐架。


    張蛋蛋跟湯圓從小當乞丐幹架是家常便飯,真要打起來,朱家兄弟肯定不是對手,


    隻是這次麵對失控的兩兄弟,張蛋蛋跟湯圓明顯也是留了手的,所以四人才僵持不下。


    宋月華看到高娃子坐在旁邊一臉淡定的模樣,問道,“你就這樣看著?”


    “他倆連我也騙,確實該打。”高娃子淡淡道。


    宋月華,“……”


    “高娃子,這你怎麽好怪到我頭上,”張蛋蛋扯著嗓子道,“這都是大哥的主意,你找大哥去。”


    高娃子道,“大哥走了,我隻能找你。”


    “怎麽就要找我們。”湯圓也不服氣。


    高娃子又道,“放心,不差你。”


    湯圓,“……”


    宋月華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手拎一個人,把人給分開道,“打了這麽久,也夠了。”


    朱平安臉上淚水巴巴的,他猛地站起身道,“我要去找阿娘。”


    “站住。”


    宋月華一隻手就把朱平安舉過頭頂,抬頭看著他道,“你是準備去送死嗎?”


    “我要尋我阿娘……”朱平安的表情倔強不已。


    宋月華把人扔在路邊,“你本事不行,尋不得人,要麽磨煉本事,要麽等自己長大了再去,不然,你一個小兒,是覺得人販子都改吃素了不成?”


    朱文言過來扶起朱平安,抬頭看著宋月華道,“宋姑娘,我同堂弟一時惱暈了頭才動起手來,雖然我們本事不大,但隻要好好謀劃,也不是出不得門。”


    “李嬸不願帶你們,是有她的道理,你們怎麽就這麽強!”張蛋蛋捂著臉上的牙印子氣罵道。


    朱文言一聽到他的話就氣得不行,要不是張蛋蛋跟湯圓現在才過來給他們解綁,何至於趕不上。


    眼看雙方又要掐起來,宋月華把四人帶了到了朱家。


    這還是宋月華第一次來到朱家。


    原本一個小院被分成了兩半,倒是與她在青州花林巷的那套房子有些像。


    不過這裏一眼便望得到頭,兩間住房,一間灶房。


    張蛋蛋跟湯圓正要進來,朱平安就擋在了門口。


    “放他們進來,”宋月華道,“聽聽他們怎麽說。”


    朱平安還是不願離走開,朱文言上去勸說了幾句,才讓兩人進來的。


    宋月華從附近買來些酒給幾人塗了些,暫時處理好後,又道,“等下迴去就弄些藥膏塗上,要是嚴重了可是會死人的。”


    看著這幾個小子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宋月華數出50個銅板,叫周小虎去買瓶藥膏迴來。


    “我們家有錢。”朱平安說話硬梆梆的,說完跑到房裏,拿出一串銅板遞給了宋月華。


    宋月華把銅板收下後,問張蛋蛋道,“說說看,到底是怎麽個事?”


    當初通過候五知道李紅霞要賣房屋時,季明當天晚上就找朱家,同她商量,隻要她把手藝跟本事都教給高娃子,季明可以帶著她去邊州尋人。


    李紅霞原本是打算把房屋賣了之後,把朱平安跟朱文言兩兄弟送去學堂,然後自己一個人去尋夫的。


    季明聽說後,不想給學堂招兩大麻煩,於是出主意,留下房屋。


    朱平安念書也就這樣,再讀下去也讀不出名堂。


    朱文言過了年就15歲,到了要成家立業的年紀了,還往學堂裏塞也沒啥意思。


    不如叫人守著房子,學些本事,把豬肉攤子守著,把朱家的人脈關係都攏到手裏,也別白費了。


    李紅霞覺得有道理,至少兩人能養活得了自己。


    接下來的事情,正如幾人計劃中的一樣。


    出發之前,季明跟李紅霞把三人給綁了,等時辰一到,張蛋蛋跟湯圓就去解綁,接下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宋月華看向朱家兄弟道,“這事跟他倆也沒關係啊,你們這不是遷怒嗎?”


    “他們攔我。”朱平安道。


    張蛋蛋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就你這小板丁能幹啥,抱著兩塊破布就往城外走,是想找死嗎?要不是李嬸同我千叮嚀萬囑咐,老子管你去死!”


    “李嬸還找了你?”宋月華道。


    張蛋蛋悶悶地嗯了一聲道,“他倆這塊臭石頭,李嬸怎麽會不清楚,所以才叫我盯住他們。”


    宋月華看向兩人道,“你們好好守著朱家的房子,活計,等你們爹娘迴來不好嗎?”


    看著兩人垂頭喪氣的模樣,宋月華蹙眉道,“你們不會覺得你們的爹娘都不會迴來吧。”


    “胡說!”


    朱平安吼道,“我爹還活著,阿娘也一定會活著迴來的。”


    “季明的功夫好,狗娃子也不差,”宋月華道,“有他們在,你娘一定無事,反倒是你們,不要丟了房子,失了活計,還沒了性命,那你爹娘要是迴到家裏,你叫他們怎麽活得下去。”


    看兩人又不吭聲,宋月華勸道,“莫要被衝動衝昏了頭腦,好好聽娘親的話,”


    等到周小虎買了藥膏迴來,宋月華又看著幾人上了藥才走的。


    臨走時,宋月華跟朱文言說道,“我原本還準備從李嬸這裏買些豬崽的,現在她走了,你們三個替我尋吧,你知道在哪裏能找得著我的。”


    朱文言欲言又止,宋月華繼續道,“你們已經開攤賣豬肉了,就繼續幹下去,總之,先把家當支撐起來,還有朱文言,你的年紀大些,得顧著些堂弟,替他存些銀子,過兩年說一門親,別衝動行事,叫他丟了性命?”


    “宋姑娘,不必再說了,我懂你的意思。”朱文言拱手重重地行了個禮。


    這邊,張蛋蛋把高娃子拉到一邊,小聲同他說,“你替我看住了他們,我答應過李嬸的,一定不讓他們犯傻。”


    高娃子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欸……”


    張蛋蛋連忙追了過去,跟在後麵好話說盡,才換得高娃子嗯了一聲。


    “高二哥也太較真了。”湯圓同張蛋蛋說道。


    宋月華正好與兩人同道,聽了這話,開口道,“高娃子這脾氣也不是沒由來,你們三人本是一塊的,現在你們幹啥都不同他說,他跟你們越走越遠,心中肯定有不自在的。”


    張蛋蛋聽到後,也點了點頭道,“往後咱們還是得多顧著點高娃子,別叫他多想了。”


    “改天同他說開了唄。”湯圓抱著後腦勺,走得搖搖晃晃的,“高二哥話不多,咱們沒事同他掏掏心窩子,肯定不會有什麽隔閡的。”


    “有道理。”


    宋月華笑著道,“昨天晚上你們大哥來找我,生怕我把你們給撬了。”


    “昨天大哥也給我下馬威了,”張蛋蛋抱著後腦勺道,“他說,等他迴來後,要是瞧見我被人給撬了,他就打斷我兩條狗腿。”


    宋月華,“……”


    昨天晚上還說什麽相信她的為人,盡會胡扯。


    看兩人慢悠悠的樣子,宋月華問道,“今天商鋪不開門嗎?”


    “啊,該開店了。”


    張蛋蛋跟湯圓說完就跑了。


    宋月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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