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本著興師問罪的心態來的,他是誠心想為柳君乾討迴公道的。


    即便是打不過柳易,他也可以站在親情的製高點上逼一逼柳易。


    可卻沒想到柳易直接給了他當頭一棒。


    他不由地迴想起當年,為了一個佛骨胎的降生,他們做了多少努力。


    或許……真的是他們做錯了吧?


    這一刻,大長老開始有些後悔衝動之下站到了這裏。


    柳易卻冷笑著說道:“別忘了,每年二月二要做什麽,沒有我,整個族群都得散,你比誰心裏都再清楚不過,滾吧!”


    大長老灰突突地離開。


    好在柳君乾沒有昏迷太久就醒了過來。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他醒來的時候,十七就守在床邊,滿眼血絲地守著他。


    柳君乾動了一下,十七立刻察覺到了,趕緊起身撐著他的上半身,將他扶坐了起來。


    柳君乾盯著十七看。


    她身上有很多傷,嘴唇沒什麽血色,眼睛裏卻布滿了血絲,這段時間她必然遭了大罪了。


    “柳易放你迴來的?”


    柳君乾有些不解:“他怎麽會放你迴來?”


    十七搖頭:“我不知道,我也以為這次我不可能活下去了,可忽然就被放出來了。”


    柳君乾眉頭皺得更深。


    十七努力地找理由:“或許是你一直昏迷不醒,他良心發現了吧?”


    “他會良心發現?”柳君乾嗤笑一聲。


    這天底下誰都有可能會有良心,唯獨柳易不可能有。


    他早就喪心病狂了!


    “不過,你能被放出來就好。”


    柳君乾覺得,鬧這一場,跟柳易撕破臉皮,能換十七平安,總是值得的。


    十七用力點頭:“我去給你端點吃的過來,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竟然已經三天三夜了嗎?


    柳君乾點點頭,十七站起來,他叮囑道:“多拿一些,我們一起吃。”


    十七連聲應著出去了。


    柳君乾盤腿坐了起來,運氣,發現自身的修為沒有問題。


    柳易似乎真的什麽都沒對他做。


    可越是這樣,他心裏就越是不安。


    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不過很快,他便發現了端倪。


    大概是半個月後的夜裏。


    這半個月,柳君乾的日子過得風平浪靜。


    柳易似乎閉關了,族裏的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可能是他在病中,族裏的事務,大長老沒有像以前那樣處處來叨擾他。


    隻是柳君乾每次再去找大長老議事的時候,大長老總是一個勁兒地讓他迴去養著,不著急之類的。


    一開始幾天,柳君乾還不覺得怎樣。


    可半個月過去了,仍然是這樣,就算再後知後覺,也反應過來了。


    他這才審視起這個族群成員起來。


    這才發現,不僅僅是大長老,身邊所有人似乎對他都沒有以前那麽看重了。


    都在有意無意地避著他。


    是因為柳易的原因嗎?


    那一戰,他沒能打敗柳易,所以族裏的風向就這樣變了?


    柳君乾隻覺得悲涼。


    但更糟糕的事情在等著他。


    半個月後的夜裏,他從睡夢中被驚醒。


    黑暗中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夢中的情景讓他感到窒息。


    他夢到自己的蛇尾斷掉了!


    他的蛇尾怎麽可能斷掉!


    柳君乾伸手點了燈。


    燈光亮起來的那一刻,柳君乾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他一把掀開被子,看到自己兩條腿好端端地在那兒。


    他動了動,兩條腿立刻幻化成蛇尾狀態,正常的很。


    柳君乾立刻笑了,自嘲地搖了搖頭。


    他真是被柳易嚇怕了,竟然會因為一個噩夢就被嚇成這樣。


    蛇尾搖了搖,活動自如得很。


    可就在柳君乾準備收起蛇尾,重新幻化成人腿的時候,他發現床單上落著幾片蛇鱗。


    大拇指指甲蓋大小的蛇鱗黯淡無光,跟他尾巴上的那些相比……簡直不像是同一樣東西。


    但如果不是他的鱗片,又怎麽會出現在他的床上?


    柳君乾將油燈端過來,朝著蛇尾上照過去。


    這一看,他的手猛地一抖。


    他蛇尾之上,真的少了幾片鱗甲。


    並且少了幾片鱗甲周圍的鱗甲,顏色也開始變得暗淡無光起來,隱隱之中,一股淡淡的黑氣縈繞在周圍,很是詭異。


    柳君乾立刻掐算了一下時間,距離他下一次蛻皮,至少還得兩年時間。


    他近期修為也沒有突飛猛進,換鱗也不存在。


    那到底是怎麽迴事?


    他沒有聲張,接連觀察著。


    被窩裏掉落的鱗甲越來越多,柳君乾的蛇尾尖端有一大塊已經禿了。


    更讓他害怕的是,禿掉的那一截蛇尾,幾乎要被那股黑氣吞噬掉。


    是柳易。


    一定是柳易!


    否則他找不到任何問題所在。


    一開始,柳君乾偷偷去找了巫醫。


    如今他已經信不過大族長,更信不過族群裏的每一個成員。


    但有病還是得治。


    巫醫看完之後,還是搖頭,說道:“當初你與你父親過招,昏迷不醒時,我就跟大族長說過,你的病症,不似邪煞,也不似中毒,我治不了,你能自己醒來,個中原因,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那就是因為柳易了。


    柳易不想他死。


    但讓他活著,必定是要付出代價的。


    就像是當年,他被當做柳易的藥引子一般,苟延殘喘。


    從巫醫那兒出來,柳君乾沒有立刻迴自己的院子。


    他一個人在天池邊坐了很久很久。


    有那麽一刻,他是想一頭栽向天池,一了百了的。


    可不遠處,十七靜靜地站在那兒。


    她在那兒已經站了很久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柳君乾知道,十七害怕自己做傻事。


    他前腳投入天池之中,後腳,十七就必定會跟著他一頭紮下去。


    柳君乾從來不會懷疑十七對自己的執著。


    更何況,天池也不一定能真的淹死他。


    柳君乾隻是覺得挫敗。


    難道他,以及整個族群,真的逃不出柳易這個魔爪了嗎?


    那個他一直在等待著的女人,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出現?


    她……真的存在嗎?


    柳君乾第一次對母親那封信上的內容產生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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