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柳易、陳英和唐仁之流得到唐老留下的這些東西之後,三月初一我與唐言蹊的行動,就不會如此順利。


    一步錯滿盤皆輸。


    胡雲璽也間接幫了我和唐言蹊。


    而當時,胡雲璽又是在怎樣兇險的情境下突出重圍,一路逃竄至那個山洞之中的呢?


    而他,又為此付出了怎樣慘痛的代價呢?


    胡雲璽衝青銅獸女孩和兩隻陰狐招招手,他們便乖巧地圍到他身邊去。


    “蓁蓁,伸出手來。”


    我不解,但依然將右手伸了過去。


    胡雲璽捏住我的中指用力一掐,中指破了,沁出血珠來,血珠滴在青銅獸女孩的眉心、兩隻陰狐的腦袋上,立刻被他們吸收了。


    “這是血契,從此以後,他們真正歸你所有,你可以為他們取名,號令他們。”


    胡雲璽鬆開我的手,鄭重道:“蓁蓁,你應該已經知道,青銅獸女孩是青銅鈴鐺化形,她本與幽冥燈一體,隻有她與幽冥燈重新合體,幽冥燈才能脫離長明小店,迴到你的手中,為你所用。”


    原來是這樣。


    我趕緊問道:“那怎樣才能讓她們重新合體呢?”


    胡雲璽搖頭:“我也不知道,但青銅獸本就是靈物,時機到了,她便能感應到了吧?”


    好吧,這就是一切隨緣的意思了。


    胡雲璽交代了這麽多,樁樁件件,事無巨細,像是要跟我訣別一般。


    我心裏沒來由地慌亂,下意識地問道:“胡大哥,你……你以後不在長明小店了嗎?城隍殿的陰官也不做了嗎?”


    “長明小店暫時關店。”胡雲璽眼神晦暗不明,“至於城隍殿的陰官……我鬧出那麽大的紕漏,也被剝奪官職了。”


    我急道:“那以後呢?你修為到底損失了多少?之後在哪閉關修煉?要不要來沉水村?我們隨時歡迎你。”


    胡雲璽笑著摸了摸我的頭,說道:“蓁蓁,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嚴重。”


    “受損的修為,假以時日我能修煉迴來,但我私用陰狐令,消耗了太多功德,必須想辦法將功德掙迴來,才有臉迴來麵對陰狐一族的列祖列宗。”


    “再者,我答應幫唐老善後的事情,我得先完成,所以,蓁蓁,你該迴去了,而我也得先去一趟京都。”


    胡雲璽要去找唐言蹊,將唐老留下的東西、交代的事情,親自跟唐言蹊交接一下。


    他衝我擺擺手,跟我告別。


    我的身形晃動起來,雖然知道他未來的動向,但我心裏卻很慌。


    因為這一趟京都之行之後,胡雲璽會去哪兒閉關修煉,到哪兒去掙功德,都是未知數,我們或許很久很久都聯係不上了。


    但胡雲璽去意已決,我也不能強求。


    在他轉身要離開的那一刻,我的腦海裏不知道為什麽,忽然閃現出山洞裏他迷迷糊糊時叫出的那個名字:“蹊鷂……”


    我心頭猛地一跳,幾乎是脫口而出:“胡大哥,你……你若心中無她,就不要給她任何希望,好嗎?”


    胡雲璽身形猛地一頓,但他沒有迴頭看我,也沒有迴答我的話。


    整個空間動蕩了起來,我的身體不停地下墜,眼前重歸黑暗。


    直到我長吸一口氣,驟然從睡夢中驚醒,翻身坐了起來。


    天已經蒙蒙亮了。


    這一覺我睡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柳璟琛不在身邊。


    而我的枕頭邊上赫然擺著唐老留下的那個裝著舍利的盒子。


    我將盒子握在手中,迴想著睡夢中發生的一切,心裏揪揪的痛。


    我不後悔最後提醒胡雲璽的那句話,無論是唐言蹊,還是胡雲璽,自此便都是在我生命中無可替代的存在。


    他們都那樣好,我不忍心他們其中任何一個受傷害。


    唐老應劫失敗之後,唐言蹊突襲唐門,即使成功拿迴唐門的掌控權,接下來她要麵對的,是唐仁的反攻,是族內各方勢力的挑釁,她的處境可謂四麵楚歌。


    唐言蹊肩上沉重的擔子,不允許她在兒女私情中彷徨、摔跟頭。


    而胡雲璽心裏藏著人,他便更不可以去幹擾唐言蹊。


    否則,東窗事發之後,他們要如何自處?


    ·


    我枯坐在床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之中,久久迴不過神來。


    柳璟琛什麽時候進來的,什麽時候坐到我身邊的,我都毫無知覺。


    直到他握著我的肩膀晃了晃,我才猛地驚醒過來,他擔憂道:“蓁蓁,你怎麽了?”


    我一下子撲到柳璟琛懷裏,嗚嗚哭了起來。


    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這一切。


    該先說誰呢?又該先從哪一件事情說起呢?


    柳璟琛慌了,抱著我一個勁兒地哄:“是不是做噩夢了?夢都是反的,別怕,別怕。”


    直到他發現我手裏握著的盒子,才驚詫地問道:“蓁蓁,這是什麽?”


    “這是唐老留給十五的舍利……”


    話題找到了突破口,好一會兒,我才顛三倒四地將那些事情描述了出來,柳璟琛聽後,喃喃道:“胡雲璽去了也好。”


    “京都傳來消息,昨夜唐言蹊不負眾望,成功突圍進唐家,暫時掌控了話語權,但唐仁隨後便趕了迴去,接下來,唐言蹊的日子不會好過,即使有書禾、大力他們在,唐言蹊終究缺少一個可靠的主心骨支撐。”


    “胡雲璽他……或許合適。”


    我皺著眉頭看向柳璟琛,不解:“我怎麽有些聽不懂你說的話呢?”


    柳璟琛迴道:“他們一個需要積攢功德,一個需要可靠的主心骨坐鎮,也算一拍即合,不是嗎?”


    我還沒來得及細想柳璟琛話裏的意思,鹿唯心推門進來了。


    昨夜鹿唯心追著鹿湘的蹤跡離開,我們又全都等著京都那邊的消息,竟都沒想起來她一夜未歸。


    這會兒她跌跌撞撞地走進來,一臉的失魂落魄。


    我趕緊迎上去扶她,愧疚道:“堂姐,你怎麽了?是不是被鹿湘算計了?”


    “沒有。”鹿唯心搖搖頭,“我沒有追上鹿湘,迴來的路上卻發現了另一條線索,被人引導著發現了這個。”


    她將手裏緊握的那張紙條遞給我。


    我接過來一看,臉色頓時大變,紙條上寫著:天骨為燭,燭盡香成,陰陽顛倒,香禍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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