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一定要好奇呢。”


    顧朝夕帶著笑,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自己一定要刨根問底,會是怎麽樣的。


    沈寥迴了頭來,眼睛睜大了一些,好像有點兒不太明白顧朝夕的意思。


    “你一個外鄉人,知道這些做什麽?”


    “嗯,或許你知道一句話嗎?”


    “什麽?”沈寥有點兒莫名其妙了。


    顧朝夕端著杯子抿了一口咖啡,輕笑出聲:“人類的本質,其實就是八卦。”


    嗯,這句話是她胡謅的,當然沒有這迴事了。


    不過聽到答案的沈寥看起來像是受到了什麽啟發,眉頭皺了皺,稍許又鬆開,像是在思考什麽。


    “你想知道什麽呢,關於周界嗎?”


    沈寥問她。


    顧朝夕挑了挑眉頭,看來,從沈寥的嘴裏問事情,也不是全無可能的嘛。


    “嗯,就說周界吧,當然,如果你有其他的八卦,我也不介意的。”


    齊楚昭轉頭,朝著吧台那邊看了一眼,周界在吧台後麵忙著自己的事情,似乎並不怎麽關注這邊。


    不過,真的是完全不關注的嗎?看上去有點兒心不在焉的樣子呢。


    裴宴側目朝著那邊看了一眼,很快就把視線收了迴來,隻是瞧著此時低頭喝咖啡的沈寥,她看上去像是在迴憶一樣。


    “周界啊,雖然這個人在這個鎮上存在的也挺久了,看上去好像服務大家,其實他們家就是忘恩負義的一家人罷了。”


    周界的祖籍,往上追論的話,其實不是這裏的人。


    知道這個對於沈寥來說,不算什麽難事。


    至於為什麽說他忘恩負義呢,就要提到近年來才到這個鎮上的人了,周作然。


    “周作然,你們應該不太認識吧,算得上一個小畫家,雖然沒什麽名氣。”


    她說著,轉頭朝著對麵的美術館看了過去:“但是你們知道嗎?對麵的美術館裏,是有周作然的畫作的,盡管在那之後他再也沒有畫出來過好的畫作。”


    周作然剛來的時候,不是自己一個人,是和家裏人一起來的。


    他們本來並不是來投奔誰的,隻是在這裏有相熟的人,就想過來發展,而且這邊有一個美術館,對於周作然這樣的藝術家來說,確實有吸引力。


    一切的變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大概是從周界發現周作然和自己是本家開始。


    老實說,自己的家族裏麵出了一個畫家,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周界並不這麽想。


    憑什麽自己在這個地方呆了那麽多年,都沒有什麽斐然的成績,外來的這個本家,卻一下子就能得到名利和愛戴。


    這不對,於是,周界開始了自己的報複。


    他開始各種方麵的打擊周作然對於自己畫作的自信,故意在周作然能聽到的地方和被人討論周作然的畫作,讓其他人順著他的意思說出討厭的字眼來。


    對於一個藝術家來說,沒有他人的認同,真的會大幅度的降低藝術家的創作。


    在周作然好幾次都無意間聽到周界和他人的詆毀之後,他真的覺得自己不適合進行創作。


    那副被美術館收錄的畫作,也時常讓周作然陷入到對自己的不自信中。


    他經常去美術館看那副畫作,想要知道別人對於這副畫作的評價是什麽樣子的,但是每一次,都隻有他自己在畫作麵前呆的時間最長。


    到後麵,周作然已經不知道該怎麽拿起自己的畫筆的時候,周界又開始莫名其妙的鼓勵。


    他告訴周作然,不能因為別人無法理解你的創作你就停止創作,因為欣賞你的作品的人,可能隻是暫時還沒有出現。


    因此,他經常邀請周作然來自己的咖啡館,讓他能在這裏消磨時光。


    實際上,這隻是周界想要監控周作然的一種方法而已。


    把人放在自己的麵前,看著他一次一次的無助,看著他陷入到自證的陷阱。


    這是一種玩鬧,更像是一種俯瞰。


    於是,就有了今天無法再創作的周作然。


    顧朝夕皺了皺眉頭,朝著那邊的周界看過去,他在吧台後麵不知道忙著什麽,嘴裏似乎在哼歌,今天的心情看上去還不錯。


    大概是因為美術館的活動,所以今天店裏的生意也不差。


    她迴過頭來,見沈寥朝著那邊看,嘴角抻著一抹笑:“老實說,周界這樣子,還真看不出來是那樣的人,不是嗎?”


    裴宴默然,稍許,等沈寥迴頭的時候,他才開了口:“所以,你和杜宇照之間,有什麽仇嗎?”


    “你知道周界的哥哥是怎麽死的嗎?”


    沈寥的這句話,和裴宴的話幾乎是同時問出來的。


    顧朝夕先是看了一眼沈寥,側頭去看裴宴。


    他抿了唇,搖了搖頭,隻是示意沈寥先說話。


    不過沈寥倒是看著顧朝夕沒有開口,反而抬手扯了扯她的袖子:“你知道的吧,美術館裏麵,有一副周界哥哥的畫。”


    “所以知道為什麽,周界討厭周作然嗎?”


    “因為,他殺了他的哥哥。”


    往前追溯的話,就能知道,周界其實出生在一個藝術之家,他家裏的人,會創作的並不少。


    但是周界是個特例,他對顏色的感知並不是很敏感,甚至稱得上很差勁。


    所以在畫畫的這條道路上,家裏人著重的培養了他的哥哥,也就是那個成名之後畫作能被放進美術館的人。


    一個從小被忽視的人,卻有一個如天之驕子的哥哥。


    外人都知道他們家有個畫家,卻不知道畫家還有一個弟弟。


    這種落差感,讓周界很難受,特別是每次看見父母為了哥哥慶祝的時候,他心裏的嫉妒更是瘋長。


    於是在某個悄無聲息的夜晚,他決定鏟除這些對他並不好的家人。


    老實說,他家裏對他還算的上挺好的,至少沈寥是這麽覺得的。


    “他殺人,為什麽沒有被抓呢?還是說,關於他的故事是你編出來的?”顧朝夕撐著下巴,端著杯子抿了一口咖啡,垂著眸子有點兒漫不經心的。


    沈寥冷嗤了一聲,撇開頭:“你不相信我?”


    “不,我很想相信你,但是你的話存在漏洞。”


    並且是很明顯的漏洞,如果說他殺了他的哥哥,為什麽看到哥哥畫作的時候,還會為此流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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