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骨噬心……棺材蟲?”


    葉城一愣,腦海裏頓時浮現關於觀山太保的一些資料。


    什麽叫附骨噬心棺材蟲?


    說的是巫峽館山的一種特產。


    當地少數民族的人,習慣將棺材擱在山腰,而並非埋入土中,任其風吹雨打。


    這就是巫峽館山的由來,也叫懸棺高葬。


    亡故的人葬的位置越高越險,說明其活著的時候身份也越顯貴。


    可屍體這玩意兒大家都明白。


    在空氣裏時間久了,屍身就會腐爛,接觸細菌和微生物後,開始衍生蛆蟲。


    這就是所謂的棺材蟲。


    這玩意兒和一般的蛆蟲還不一樣,頭黃尾黑,大的有嬰孩拳頭大小,小的也和指甲蓋一般。


    其實,經常盜墓或者考古的人大都見過。


    棺材蟲不光在懸棺裏有,在土葬的棺材中也能偶爾發現。


    它們算是一種半寄生生物,在棺材內啃噬完屍體內養分後,又會啃食腐爛棺木。


    據說最喜啃食柳木、楊木打造而成的棺槨,在蟄伏期間不斷寄生繁殖。


    一旦有人驚擾,它們會受到驚嚇,成群結隊的逃離居住之地。


    並且這玩意兒畏光,大白天會變得更加瘋狂。


    葉城聽聞裏麵出現棺材蟲,內心瞬間狂跳起來。


    因為一般的棺材蟲,頂多肮髒汙穢,不會對人造成什麽傷害。


    就算逃出來,也會迅速尋找避光的地方繼續隱藏。


    頂多惡心一下,然後渾身消毒即可。


    可巫峽館山的棺材蟲不一樣啊。


    這玩意兒也不知道是如何進化出的品種,身上普遍長有一對肉翅七對螯牙。


    雖不能飛,但鋒利的螯牙可輕易咬破牛皮腰帶。


    牛皮腰帶都能咬破,甭說人了。


    一旦受到驚嚇,立刻無孔不入,張嘴吞噬麵前一切生物。


    而被它們咬到之後,輕則紅腫淤青,重則皮膚肌肉潰爛,一直能爛到骨頭裏麵,痛不欲生。


    所以,這種棺材蟲堪稱巫峽館山最毒之物……


    附骨噬心!


    “李掌櫃!你這個教訓,是否太大了一些!”


    葉城再忍不住了,厲喝一聲,邁步要往德陵裏跑,想辦法讓坑裏的人先逃出去再說。


    “大嗎?”


    李岑臉色沉重,見葉城往德陵裏跑,他也隻好跟了進去。


    隻不過在葉城背後說了一句。


    “葉先生,良言難勸送死鬼,大慈不渡自絕人!”


    “讓他們在這裏受點傷,總好過全部死在地宮之內。”


    葉城聽著李岑的話,渾身一震,再不多說什麽跑了進去。


    他如何不明白。


    將考古隊的人攔在地宮之外,才是對他們的生命負責。


    不受點教訓,必然還要進去送死。


    隻是……


    葉城對觀山太保一門的狠辣心性,感到幾分吃驚。


    真是視人命如同草芥。


    而德陵裏,已亂成一團。


    陳布、徐山河、王和平等人,焦急的看著坑裏的亂象,失聲大喊。


    “上來!你們都快點上來!不要在下麵待著了!快點先上來再說,下麵太危險了!”


    坑裏的人則要活活氣死。


    上?


    怎麽特娘的上去。


    你們站著說話不腰疼,先跳下來試試再說。


    幾十號人站滿本就不大的基槽,人頭攢動。


    想往上爬,不知被哪裏伸出來的手再度拉下。


    甚至有人摔倒在地,釀成踩踏事件。


    可踩踏也就罷了。


    最慘的,還是那些爭前恐後要上去的老專家,老教授們。


    他們因為驚恐和年邁,最早倒下,瞬間被棺材蟲充斥渾身上下。


    這些棺材蟲本無傷人之心,隻知道慌亂躲避。


    可老教授們因為恐懼,竟揮手拍打身上蟲子。


    一巴掌拍下去,當場拍死幾個,可惹了眾怒。


    在棺材蟲看來,本來睡的好好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被你們叫醒,不招惹你們也就罷了,想找個地方繼續躲避。


    還要拍死我們?


    給你臉了?


    大量蟲子張嘴就咬,咬在老教授們的臉上、身上,甚至私密之處。


    不斷有慘叫從眾人腳下發出。


    “不要慌!都不要慌!所有人,千萬不要拍打身上的蟲子。”


    “大家站好,一個一個的往上爬,千萬不要亂走亂踩……”


    還在坑裏站著的老傅,在短暫驚慌後,最先鎮定下來。


    因為他發現,這些蟲子雖然亂鑽亂爬,但不會主動傷人。


    可若是拍死它們同伴,其他蟲子就會立刻展開攻擊。


    老傅親眼看到,那名最早躺下去的王教授,被蟲子覆滿全身,在地上疼的來迴亂滾。


    他隻能怒聲大喝,不顧自己身上攀爬的蟲子,奮力衝過去,要將這位老教授拽起地麵。


    否則沒被蟲子咬死,也要被混亂人群踩踏致死。


    可惜,坑裏的人太多了。


    所有參加這場考古的人員,在發現石碑後,幾乎全都跳入基槽。


    老傅衝了兩次,根本衝不過去。


    他隻能不斷怒喝。


    “別動!所有人別動!全都站好……”


    可惜再沒人聽從老傅的話,場麵依舊極度混亂。


    “怎麽辦!老錢,這可怎麽辦啊!”


    坑邊的王和平、徐山河等人,臉色嚇的蒼白,失聲質問錢學昌。


    位置是你定下來的!


    石碑也是你讓挖出來的!


    現在鬧成這樣,怎麽辦?


    再耽擱下去,必然要釀成嚴重的傷亡事故。


    還沒找到地宮入口就死這麽多人?


    誰擔負的起這個責任?


    錢學昌卻渾身發軟,癱坐在基槽邊上,搖搖欲墜。


    若沒有陳布大手拉著,恐怕也要掉入坑中。


    我有什麽辦法?


    盡管曾在考古的時候見過棺材蟲,可也沒見過如此多的蟲子。


    這就是個陷阱!


    是德陵建造者布置下的殺人陷阱!


    那挖出‘掘陵者死’的石碑,就是這陷阱開始殺人的號角。


    難道,所有人都要死在坑裏?


    錢學昌失神看著,隻想一頭栽進去以死謝罪。


    “別愣著了!趕緊叫外麵士兵,架出人梯,先把裏麵的人拉出來再說!”


    此刻,葉城終於跑進來了,見到坑裏一幕也感到頭皮發麻。


    他大吼一聲,提醒徐山河抓緊時間喊外麵站崗的士兵。


    此情此景,隻能用士兵架出通往基槽的人梯,一個一個的拉著他們上來。


    這些棺材蟲似乎不敢上坑,隻在坑裏不斷湧動。


    徐山河見葉城終於到了,似乎見到救星。


    又聽到他的大喊後如夢初醒,慌忙要喊外麵駐紮的軍隊。


    可緊隨在葉城身後的李岑,卻擺了擺手。


    “不用了!讓我攆走它們!”


    這話一說,王和平、徐山河、錢學昌一愣。


    見是之前被拒之門外的榮盛齋掌櫃李岑,幾人俱都老臉一紅。


    關鍵時候,還得求人家的幫助?


    艸!


    這是做了什麽孽啊。


    王和平訕訕開口:“李掌櫃……”


    李岑見目的已經達到,再不拿捏,更不敢幸災樂禍。


    裏麵的人若是大量出事,他也逃不了責任。


    明知道這是陷阱,為何不拚命阻止?


    另外,李岑顯然也沒想到,當年封家老祖竟布置了如此多的柳木棺材,埋了那麽多殉葬屍身來蓄養噬心棺材蟲。


    真要將所有挖陵的人,全都一波送走嗎?


    李岑再不廢話,放下一直背著的行囊,掏出兩根竹製小棒。


    “這是……”


    葉城掃了一眼,認出這是古人經常使用的火折子。


    他似乎知道李岑要幹什麽了。


    “葉先生,來,幫個忙!咱們在坑邊兩頭吹煙,棺材蟲很快就能全部驅離。”


    李岑抓起一個火折子做了一下示範。


    但見他輕輕吹了一口後,裏麵頓時冒出大量黑色濃煙。


    也不知火折子內部填充的是什麽材料,那濃煙竟不飄散,沉沉往下墜落。


    一直墜到坑底才摔開,散成一團飄蕩在眾人腳下。


    而原本布滿坑底的棺材蟲,似乎極其畏懼這黑色煙霧,一旦觸碰就吱吱叫著逃離。


    “觀山煙術驅蟲?”


    葉城一口喊出這手段的名字,令李岑頗為意外的點點頭。


    這正是觀山太保的獨門絕技之一,觀山煙術。


    可驅蟲,可控蟲,可指揮各種蟲類、蛇類按照觀山太保的心意入墓探路。


    甚至,頂級觀山太保,能驅使棺材蟲附著在死屍身上,控製死屍從內部打開棺槨,甚至走出墓室。


    李岑隻是沒想到,居然被葉先生一眼認出。


    不過他想想也就釋然。


    堂堂發丘天官傳人,什麽手段沒有見過。


    “葉先生!快,盡量吹更多的煙團下去炸開,等這霧灌滿整個坑裏,他們也就沒事了……”


    李岑將另一個火折子交到葉城手中,葉城迅速跑向坑的另外一邊。


    兩人同時使勁,不斷吹著這竹製木筒,裏麵的火光忽明忽暗,大團的煙霧不斷墜落。


    吹了大約一分多鍾的功夫,終於將基槽底部全部灌滿。


    而那些令人發狂的棺材蟲們,已不知何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棺材蟲如潮水般褪去,坑裏麵的人臉色慘白,癱軟在地。


    終於撿迴一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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