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風唇瓣動了動,卻沒再說什麽了,把手裏的碗放在了案牘上。


    他其實不甘心,想留她到自己痊愈的時候,不過是想利用這段時間補償她,讓她看到自己的轉變,最好能願意留下來。


    原本認定了要娶作妻子,陪伴一世的女人,他不甘心就這樣結束。


    晚膳時候,下人端了菜肴進來。


    宴清風率先把菜夾了滿滿一碗,攔住了要離開桌子的卓明月,自己站到角落裏去吃。


    卓明月便沒有同他客氣。


    她獨自坐在桌邊,麵對一桌子珍饈,而宴清風站在那裏,宛若一個奴才。


    甚至她要倒水時,宴清風幾步過來率先提起了水壺,給她倒了杯茶。


    卓明月被他的殷勤嚇了一跳。


    “你沒必要這樣。”


    宴清風尷尬道:“那時你受著傷又不知所蹤,以至於我做夢都在照顧你……如今我們相處的時日也屈指可數了,你就讓我多做點,我也少點遺憾。”


    卓明月同他實話實說。


    “但是這毫無意義。”


    “你手臂也有傷,並不算一點意義也沒有,”宴清風無力道,“阿月,這件事上不要拒絕我了。”


    卓明月不想與他多費口舌,便由著他去了。


    ……


    大半夜,卓明月被一聲悶響驚醒。


    坐起來一看,是宴清風連人帶被摔在了地上。


    他慌忙跟她解釋:“我做了夢……不是故意要摔的。”


    “我沒有說你故意摔。”卓明月道。


    “我怕你以為我不想好。”


    宴清風爬起來,先把被子撿起來,再捂著腿側躺迴床上。


    雖然他確實有這心思,可他不會做,顯得太拙劣了。


    實在是做了個噩夢,夢到卓明月縱身一跳,跳進了滔滔江水中,江水瞬間淹沒了她。


    他一急,就竄出來了。


    盡管醒了過來,可他半個魂還在夢裏。


    那一幕太真實了,好像真的發生過一般,叫他心有餘悸。


    卓明月起了身。


    “你去哪兒?”宴清風聲音有點急。


    她頓了頓,道:“我不會跑。”


    宴清風便不開口追問了,就緊盯著她,看著她走去隔間。


    原來是去小解。


    他鬆了口氣,緩緩又笑話自己患得患失到了這地步。


    眼下她還在身邊,過些時日再也看不到她了,他真的能夠能耐住不去姑蘇找她嗎?


    等她從隔間迴來,躺迴地上的被褥裏,宴清風道:“你穿著衣服睡,會不舒服吧,你脫……”


    話沒說完,被她冰冷的眼神刺得止住了嘴。


    卓明月嘲弄道:“脫光?”


    “我沒有這個意思,”宴清風汗流浹背,“我隻是怕你睡得不舒服,你可以脫一件外衣,我不看你。”


    這樣和她朝夕相處,沒點反應不可能,他已經想了很多迴。


    光看著她側睡在被褥裏拱起的曲線,他都有衝動,不自覺在腦子裏勾勒出無數活色生香的畫麵,然後越想越難受。


    他要想幹壞事,她就是裹成粽子也沒用,可他都忍下來了。


    現在他隻是考慮到她睡覺不舒服,卻被她誤會了用意,當真有點冤枉。


    卓明月沒理他,也沒脫什麽外衣,自顧自鑽進被褥裏睡了。


    她側躺在地上,從腰到臀的曲線尤其明顯,宴清風血氣上湧,小腹和頭腦有些發熱,忍不住問了句:


    “那種事上,皇帝做得好,還是我做得好?”


    盡管皇帝說他沒碰卓明月,他卻不可能信以為真。


    “哪種事?”


    “就賣力的事。”


    卓明月想了一會兒,才勉強理解到他說的是哪種事,麵色一沉。


    “你非要這麽下流?”


    宴清風解釋:“男人就是在意這方麵,不想被比下去。”


    他跟皇帝一起洗過澡,自戀地認為那話兒皇帝不如他,而且皇帝文質彬彬的,體力肯定也不及他。


    這樣一想,他就沒那麽不甘心了。


    卓明月氣的唿吸都亂了,更加無可奉告。


    宴清風還是不死心,“你沒有直接說他好,那就是我做得好,我們被子都會濕,段景程說這樣就意味著你到了……”


    卓明月拿自己的枕頭狠狠往他的臉砸過去。


    這她手裏要是塊石頭,估計她也砸過去了,把他砸得頭破血流才解氣。


    這人怎麽能這樣無恥?


    什麽都段景程說,段景程說,卓明月早就想問他,為什麽連房事都要跟梁王事無巨細的說?


    宴清風反應很快的接住枕頭,看到她雙眸有些紅,頓時不知所措了起來。


    “我說錯話了?”


    他尋思著,他沒碰她,也沒怪她和皇帝怎麽樣,隻是聊聊他們之間愉快的迴憶,這也做錯了嗎?


    卓明月起身,到他床前,揚起手扇了他一個清脆的耳光。


    宴清風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耳光扇懵了,有點呆滯地反應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


    “你跟梁王討論我在床上的表現?”她眼色很冷。


    宴清風解釋道:“沒有的事,是段景程常把這種事掛在嘴上,我就聽幾嘴。”


    隻要一桌上沒有女子,段景程就會聊他的妾室,滿嘴葷話。


    宴清風認定他是那方麵有問題,才會一直炫耀那種事來欲蓋彌彰。


    以前段景程說的時候,宴清風不感興趣。有了卓明月之後,段景程再叭叭那種事,宴清風就會聽進去了,還暗自學以致用了不少。


    至於卓明月,段景程也問過,說是不是這女人銷魂功夫厲害,才叫他失了守了二十年的處子身,當即被他罵得親娘不認。


    “這種話,你不要再說了。”卓明月語氣很淡。


    宴清風心想,他隻是說說,說說都不行嗎?他想碰,又不敢碰,隻能靠迴味從前的事來滿足自己,這都不給?


    但他沒有反駁,把枕頭遞還給她。


    “你不愛聽,我就不說了,你別生氣。”


    卓明月沒理會,迴到地鋪邊,動作有些重的把枕頭放好,背對著他睡下去。


    宴清風看著她的背影,她因情緒激動,唿吸得重,連帶著蓋在她身上的被子起起伏伏。


    “你要還生氣,就再抽我幾下,我不躲。”


    宴清風頓了頓,道:“拿碗砸也行。”


    卓明月還真想去拿個碗。


    他的隨便說說,對她來說卻是無盡的羞辱,她不明白他怎麽有臉提的。


    但理智令她忍住了。


    在這裏砸死了他,或者砸傷了他,倒黴的絕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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