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下令在各大郡城督造救濟院,救濟無父無母的孤兒寡母和無兒無女的老人。


    因為這事是個長期無底洞,秦野還覺得手頭錢不夠呢。


    華陽想要孩子早說啊,他保管給她找一院子的小孩,天天圍著她喊娘。


    秦野揉了揉眉心:“還有麽?”


    “殿下擔心陛下和娘娘不準她這門親事,所以,提前同薛公子有了肌膚之親。


    並迴宮麵見皇後娘娘,言自己腹中已經有了薛家骨肉,不讓她嫁,她便絕食而死,一屍兩命。”


    好。


    好好好。


    太好了。


    皇後那邊是一點信都沒露,可見也是知道華陽這事幹得太丟臉,別說秦野,就是永安帝本人站在這兒,華陽也討不了好,所以下意識隱瞞。


    難怪呢,自己兒子的儲君之位徹底沒了,皇後竟然沒什麽動靜,一副認命的樣子。


    秦野還說皇後如此深明大義,不貪戀權勢呢。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呢。


    楊勞雖然沒說,但想也知道,皇後不可能拗得過華陽,也不可能真的坐視華陽去死,甚至都不能坐視華陽名聲有損。


    所以,華陽的威脅成功見效,皇後必然是在想法子讓秦野不發覺真相的情況下,一無所知地為華陽和薛公子賜婚。


    而且還得快,否則華陽肚子顯懷,事便瞞不住了。


    果然,第二日,秦野就收到皇後宮中的傳話,說皇後設了宴席,打算同秦野商議華陽婚事。


    華陽婚事一直沒能定下,皇後比秦野更急,秦野立秦鳴為太子,皇後什麽都沒做。


    她還攔著之前依附秦贇的大臣,不讓他們生事。


    誰來了不得領她這份情?


    所以,皇後相邀,秦野必然給這個麵子。


    華陽已經徹底長開,麵貌隨了皇後,宛如一株怒放中的牡丹國色。


    有顏有權,華陽怎麽就腦子不清醒呢?


    秦野惋惜地歎了口氣。


    皇後見狀,小心試探:“陛下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憂心華陽親事罷了。”


    皇後聞言笑了起來:“陛下卻是不用煩憂了。


    華陽這孩子一直沒個準信,可最近,卻是告知臣妾,她成功尋得一名如意郎君。


    陛下請看,這便是那如意郎君的畫像。


    薛家雖不是勳貴之後,祖上最高也隻是個三品官。


    到薛玉郎這一代,更是家道中落。


    但這位薛玉郎,卻是滿腹才華,生得更是龍章鳳姿翩翩君子。”


    皇後溫婉大方地笑著,口中的誇讚之言就沒停下過。


    華陽在一旁麵色羞紅,做小女兒情態。


    秦野看了眼畫像,男生女相,樣貌確實挺好看,是時下女郎喜歡的美男子模樣。


    他掠過畫像,頗有深意地看著華陽:“華陽,你確定非這位薛公子不可?”


    “父皇,您曾許諾過華陽,可讓華陽自行覓得良人的。”


    “你知道這位薛公子的具體情況,知曉他為人如何?”


    “無論玉郎為人如何,華陽都認定了他。”


    皇後聽得有些焦急,華陽這樣子可不像是和薛公子之間清清白白的樣子。


    要是讓皇帝生疑,讓人一查,那可就完了。


    秦野沉沉地盯著華陽:“你確定?”


    “華陽確定,求父皇成全。”


    華陽起身,跪在地上,埋頭不起。


    秦野嘖了聲,養孩子可真費勁。


    他好像有讓人教導華陽各種該教的不該教的。


    包括所謂男女之情,也命人拿了話本,給她看各種美好愛情。


    然後讓人撕破美好表象,讓她明白這些所謂美好的背後真相。


    怎麽的,這戀愛腦還如此根深蒂固了?


    無所謂,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


    兒孫自有兒孫福。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能飛了,做父母的,該放手了。


    秦野腦袋裏閃過一堆亂七八糟的思緒,麵上卻什麽情緒都沒有外露。


    氣氛凝滯間,周遭伺候的宮人大氣不敢喘,皇後也提著一顆心,不敢貿然出聲。


    好半晌,秦野才道:“這是你最後的機會,既然你堅持,也罷,朕便如你所願,傳旨,薛玉郎貌若潘安,著他尚公主。”


    這聖旨下得就很敷衍,連表麵的一句德才兼備都懶得給那位薛玉郎,直接誇人家貌若潘安。


    這等於告訴所有人,薛玉郎靠臉成為的駙馬。


    皇後心裏咯噔一下, 有些憂心,世上男兒無不十分在意臉麵。


    陛下這聖旨,卻把薛玉郎的臉麵撕碎,薛玉郎自然不敢對陛下有所微詞,那就隻能對華陽心有不滿了。


    加上華陽婚前便先失貞,隻怕連帶著叫薛家人都瞧她不起。


    這門婚事,怕是不會美滿。


    華陽卻什麽都沒想,當即一臉欣喜地謝恩。


    秦野答應賜婚時,華陽莫名覺得似乎失去了什麽,但她沒有在意,她心裏隻有終於能夠和情郎在一起了的高興。


    秦野也看出來了,這宴也沒什麽好吃的,秦野沉著臉起身離開。


    他連借口都沒找,擺明不高興,然而華陽卻一無所覺。


    秦野:……


    這情愛,可真膩歪。


    問題,這也不是什麽真愛啊。


    一個和自家表妹關係不清不楚,又和自家侍女糾纏不清,為了侍女一門心思忤逆父母長輩的男人。


    他好在哪裏?


    要是這位薛公子,為一個侍女求得妻位,秦野還能高看對方一眼,至少,勉強算是個情種。


    但他隻是求個妾室的身份。


    作為他的貼身侍女,他光明正大把人收入房中,也沒人會說他什麽。


    這種根本就沒有任何難度的事,他愣是能搞得其母親認為侍女恃寵而驕,從而不肯同意他納妾的請求,然後,兩人就這麽對上了。


    處理點家事都處理得一坨屎一樣,其它方麵也不用指望了。


    永安帝也就算了。


    他秦野這麽英明神武,沒理由帶出來的孩子這麽沒腦子啊。


    哦,原身孩子不是從小被他帶大的?


    那沒問題了。


    果然,他如此英明神武,怎麽可能連個崽都養不好。


    找到了症結所在,秦野一身輕鬆。


    直到華陽風光出嫁,出宮住在了公主府,秦野的心情都還算是不錯的。


    然後,楊勞驚慌失措前來稟報:“陛下,老奴方才得知消息,楚王殿下秘密出京,已經不在京城了,此事,還是太子殿下發現的。”


    秦野:“哦。”


    他平淡地哦了一聲,哦完問楊勞:“他不知道私自離京是死罪嗎?”


    “楚王殿下許是有十萬火急的急事……”


    秦野一臉膩歪:“太子呢?”


    “太子已經入宮。”


    “讓他來見朕。”


    “諾。”


    秦贇離開京城是幹嘛去了?


    哦,謝家人不是被發配邊疆麽,謝夫人則是下了大獄。


    後來秦野沒關注這事,秦贇上下活動,可算是把秦夫人給撈出來了。


    他認為,父母縱有再大的不是,為人子女的,也不該對父母有所怨懟。


    而且,他堅信,自己喜歡的姑娘,肯定和自己是一樣的想法。


    如此堅信的秦贇不但撈出了實際身份是妾室的秦夫人,還一路關照,力求讓謝大人一家平平安安地抵達邊疆。


    其中他重點想要關注的,當然是謝芳華。


    隻是,謝夫人和謝芳芝,把謝家遭此大劫的罪責,歸在了謝芳華頭上。


    謝大人這個拎不清的,被吹了幾次耳邊風,也跟著覺得都是謝芳華的錯。


    若不是她在參加宮宴時亂走,和雲國質子有了交集,還讓雲國質子毀了清白,就不會有後麵的事。


    誰不知道,當今陛下自從當初那場大病之後,為人寬宏,哪怕是高聲叱罵他的狂生,他得知後,都不計較,反而下令放人。


    如此寬宏的皇帝,怎麽可能會因為區區一個女流之輩的不當言辭,便勃然大怒?


    必然是因為謝芳華和雲國質子的事,所以讓陛下誤以為他們謝家有不忠之心,謝家才落得如此下場的。


    於是,秦贇為謝家打點的一切,謝家所有人都沾光,占到了便宜,唯獨謝芳華是一點光都沒能沾到,反而遭到了更為嚴苛的虐待。


    秦贇打過招唿後,對謝家人極為寬宏的差人為其奉上的白麵饅頭,謝家人吃不完,扔地上,也不肯給謝芳華。


    謝芳華數次命懸一線,還是差人看不過眼,偷偷救濟,才重新活過來。


    謝芳華最終找到機會,和貼身丫鬟假死脫身。


    差人哪知道秦贇真正在意的是謝芳華,秦贇為了謝芳華名聲著想,隻說同謝大人有舊,所以一路打點。


    謝芳芝更是處處都以自己是秦贇女人的身份自居,差人也就誤解了。


    所以,時隔大半年,謝芳華‘死’


    了的消息,這才傳到了秦贇耳中。


    秦贇如遭雷擊,渾渾噩噩中,搶過侍從手中牽著的馬匹,就這麽衝了出去,一路直奔謝家被流放的邊疆地帶而去。


    活爹主子一聲不吭,幹了件殺頭的大事,他們做下人的怎麽辦?


    想方設法瞞著啊。


    好在楚王出宮建府已有一段時日,不像從前那樣,住在宮裏,就在陛下和皇後娘娘的眼皮子底下。


    出宮在外,假裝外出打獵郊遊什麽的,還是能瞞上一段時日的。


    他們一邊瞞著,一邊拚了老命地去找楚王殿下,但是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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