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洛洛嘴角淺淺的微笑已消失了好幾個月,那是他運籌帷幄的象征,隻是自幻影旅團團員相繼慘死後就已好久不見。


    現在,信長依舊看不到他的笑容,沒能有那種心頭石塊落地的切實感。


    “信長,那以你的看法,你認為傑爾曼背後的勢力,最有可能是哪個組織?”


    信長摸了摸下巴的胡渣,思索片刻後,就有了答案。


    “流星街長老還需要我們,不可能現在就卸磨殺驢。十老頭……不是我看不起他們,而是他們的確沒有這種能耐。”


    “能做到這種事,也有足夠理由要對我們做這種事的,要麽是獵人協會,要麽是更往上的v5或卡金帝國的國家級力量。”


    信長的推理,令窩金、俠客、瑪奇與派克諾妲都麵麵相覷,心中多多少少都有差不多的想法,因此在彼此眼神中都看到了信任。


    庫洛洛卻久久沒有表態,那雙冷漠的眼睛遠眺荒野盡頭,一張側臉仿佛希臘神話石膏雕塑的完美造型一樣。


    信長沒有去打斷庫洛洛的思考。


    窩金卻按捺不住了,他強行用健碩的身軀擠開了信長,站在了庫洛洛的麵前。


    “窩金,你幹嘛?”


    “信長,伱退後,我來說,把事情弄得這麽麻煩做什麽?!”


    庫洛洛被高大的身影籠罩,沒有絲毫表情變化地轉過身,抬頭看向窩金。


    窩金目光炯炯地從懷裏取出一枚金色硬幣,放在寬大的掌心上,顯得它相當渺小。


    “團長,幻影旅團的規則是,一旦我們有分歧,就用硬幣正反麵來做抉擇……還是說,你打算向我們下達‘絕對服從的團長命令’?”


    窩金的強勢語氣、高大身軀與逼迫眼神都很有壓迫感,可是從始至終都未能讓庫洛洛動搖分毫。


    不過,庫洛洛還是做出了更適合如今幻影旅團未來走向的選擇,他歎了一口氣,做出讓步。


    “我選‘正麵’。”


    窩金將硬幣拋向天空,它在烈日下閃耀著精光。


    “那我就選‘反麵’。”


    硬幣落了下來,窩金沒有伸手去接,任由它掉在地上,彈跳著滾動了半米左右,才倒了下來。


    眾人不由自主地圍了過來,低頭看去,隻見硬幣露出了反麵的“蛛網印記”那一側,這意味著窩金猜對了。


    庫洛洛緩緩地閉上雙眼,然後睜開來,眼神決然,沒有猶豫。


    “那就開始調查,從頭開始,挖出傑爾曼與西索的身世背景,挖出傑爾曼背後的勢力,挖出他們的目的。”


    “另外,我也恰好能帶你們去見一見兩位新團員。”——


    7月2日。


    在一列轟隆隆在冰冷軌道上行進的火車上,其中一節車廂的玻璃窗被拉下,湧入的狂風頓時為之停滯。


    做完這一切的傑爾曼,躺迴到溫暖的被窩中,枕著白乎乎、軟綿綿的枕頭,翻看著一本厚重的書。


    這是他從桑比卡那兒借來的,每一頁的文字都很少,大多數空間都被插圖占據,而這些插圖,往往都是人體的解剖圖。


    傑爾曼平和地確認著骨關節、內髒、氣管、膀胱、血管、大腦等等部位位置,時不時伸出手指,在自己身上摸索。


    他倒不是突然對醫學產生了興趣,比起手外科醫生,他更像是一名手持鋸肉刀的屠夫。


    隻是將書中的畫麵,與記憶中的畫麵一一對應上,會有一種別樣的趣味,恰好可以用來打發時間。


    不過,傑爾曼聚精會神地在腦海中構建一副屬於自己的人體解剖圖時,就聽見旁邊傳來重重的“咚”的一聲。


    他轉頭看向車廂房間裏的另一張床,由於思緒還在解剖圖上,他第一時間看到的是一具挪動的白骨,隨後才看到填充血肉後的酷拉皮卡。


    幸好看的不是門淇的食譜,否則酷拉皮卡在他眼裏或許就會短暫地成為食材了。


    酷拉皮卡方才還在入定般的修行,在有所疑問的時候,他睜開了雙眼。


    他想要請教傑爾曼,但沒有注意到床頭櫃的位置,下床時被床頭櫃差點絆倒。


    酷拉皮卡穩住身子,強忍著腳趾頭撞到床頭櫃上的痛感,下意識地先抓住了纏繞在脖子上的冰涼鎖鏈。


    這是如今的他的寶物。


    老師說過,在我能徹底具現化出自己的「鎖鏈」,且能夠一直持續之前,我都要與這條買來的鎖鏈保持接觸。


    無論吃飯睡覺,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能放開它,就像是他最親密的愛人一樣。


    老實說,酷拉皮卡覺得,哪怕是愛人也不可能這樣如膠似漆,他對鎖鏈的親和,早已超越與伴侶的愛。


    酷拉皮卡遵守了這個約定,並一直實行到了現在,果真與鎖鏈從未分開過,鎖鏈幾乎都成了他的一部分。


    他看到老師望過來,不由地露出赧然的神情,穿好鞋子後,走到了老師的床邊。


    “老師,抱歉打擾到您。”


    傑爾曼將手中的書本放在了身側,坐直了身體,床鋪發出吱嘎的一聲響動。


    “沒事。有什麽問題嗎?”


    酷拉皮卡抓緊了身上的鎖鏈,猶豫了一下,就向傑爾曼攤開右手,展示著他修長纖細的五根手指。


    “老師,您之前說的‘每根手指上的鎖鏈都賦予不同的能力’、「製約與誓約」、「火紅眼增幅念能力」,我都已經理解了。”


    “事實上,我已經有了不同鎖鏈的「念能力」的初步想法。您聽聽看,我這樣的分配有沒有問題?”


    戴著鳥嘴麵具的傑爾曼點了點頭,他躺在床鋪的陰影裏,活像是一個鍾樓怪人。


    酷拉皮卡對此見怪不怪,這就是他老師的古怪脾性,他反而覺得擁有這樣的氣質的老師很靠譜。


    “老師,我打算拇指用來「治愈」,食指用來「掠奪」,中指用來「束縛」,無名指用來「甄別」,小指用來「審判」。”


    “至於「製約與誓約」,是這樣的……”


    傑爾曼安靜地聽完了酷拉皮卡的詳細說明。


    這位弟子時不時停頓下來,用眼神尋求老師的支持,然而老師的眼神始終沒有變化,他隻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


    當酷拉皮卡交出自己的“答卷”之後,等待老師“批閱”的時間變得漫長,整個房間裏充斥著窒息的氣氛。


    他自己都有些後悔,為什麽要現在提起這個,自己設下的「念能力、製約與誓約」是不是欠缺考慮?


    果然,半晌後,傑爾曼開始了逐條批駁。


    “你現在設下的「鎖鏈」,完全是為了單打獨鬥而存在,並沒有考慮其他人參戰的可能性。”


    “「無名指追魂鏈」還算正常,可是你其他四根手指的「鎖鏈」都有問題。”


    “酷拉皮卡,你的「治愈拇指鏈」,為了治愈速度快,設下僅對自身有效,且治療期間你的防禦減半的「製約與誓約」。”


    “你這是完全不考慮‘同伴’的存在,或許你以為這樣一來就可以毫無牽掛地解決幻影旅團,但這是錯誤的觀念。”


    “你不要忘了,我與幻影旅團同樣是死結。幻影旅團不作為一個組織徹底消亡,我是不會停手的。”


    “哪怕是幻影旅團,他們每個人都擁有不弱的念能力,可是仍舊會聚集在一起。我能擊敗他們,全都是設法將他們分開。”


    “你想要將他們分開,與敵人一對一,就需要‘同伴’,這是我要你糾正的觀念。”


    “你的「束縛中指鏈」用上了僅對幻影旅團成員生效的「製約與誓約」,這代表著幻影旅團消失之後,你就廢掉了這根鎖鏈。”


    “我和西索都退出了幻影旅團,我的刺青被消除,西索的刺青是偽裝。”


    “如果我們兩人是你的敵人,你在紮入「束縛中指鏈」後就要承受「製約與誓約」的反噬。”


    “為此,你又加入了新的「製約與誓約」,那就是綜合你的判斷,以及被束縛者對幻影旅團的認同感。”


    “這樣一來,的確可以確保「束縛中指鏈」生效,且規避「製約與誓約」的反噬,這是可行的,但也限製了你未來的發展。”


    “同樣的道理,你的「掠奪食指鏈」、「審判小指鏈」發動的前提,是賭上自己的性命。”


    “這意味著你必須第一次展露能力就斬殺對方,否則後患無窮。”


    “擁有這樣強勢的念能力,敵人勢必想得到你的「製約與誓約」的代價非常嚴重,並反過來利用它。”


    “你還要考慮「火紅眼」發動後的增幅因素,增幅的念能力越強烈,你麵對的反噬也越強烈。”


    “五根手指鎖鏈,除了「無名指追魂鏈」外,全都是為了孤軍奮戰、以命相搏,完全不考慮未來。”


    “如果你這麽想死在幻影旅團成員手裏,隻是想著犧牲自己的一切來複仇,滿足自己的複仇欲,不計後果……那我也無話可說。”


    “我隻知道,幻影旅團不值得你付出人生作為代價。你族人的火紅眼必須追迴,窟盧塔族的未來能否複興也在你的一念之間。”


    “你對我的承諾也還未實現。如果你要堅持現在這種「製約與誓約」,那就趕緊滾蛋吧,我就當這幾個月都在浪費時間。”


    酷拉皮卡被說得汗流浹背、嘴唇顫動,低著頭久久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傑爾曼要遠比酷拉皮卡原時間線中的老師伊澤納比強勢,他斬殺三位幻影旅團成員的戰績也更有說服力。


    酷拉皮卡無力反駁,急功近利的他很想現在就擁有與幻影旅團成員一戰的實力,可是那的確辜負了傑爾曼老師,也辜負了死去的族人。


    至於“窟盧塔族的未來能否複興”,酷拉皮卡早已默默舍棄了這個念頭,他這輩子估計都不會成婚,也不會有後代了。


    沉吟良久,他幹啞著嗓子,開口說:“老師,我錯了。”


    傑爾曼也沒有追著人罵的習慣。


    他看在酷拉皮卡還知道懸崖勒馬的道理,就拋下一句“把「念能力、製約與誓約」再改一遍”,就繼續看起他的書。


    酷拉皮卡收迴自己交出的“答卷”,滿臉愁容地坐在床上,苦惱地思索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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