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淇低頭看了一眼,果然是前腳剛走的那對師徒的合照。


    照片裏的他們盤腿坐在清晨的草地裏,進行著念能力修行,微光與霧氣都和諧地環繞其間。


    “你拍他們的照片做什麽?”門淇很奇怪。


    比司吉得意地挑了挑眉毛:“你繼續往下看。”


    門淇翻到下一張照片。


    第二張則是傑爾曼手把手地教導酷拉皮卡如何使用「水見式」測試自身係統。


    第三張是酷拉皮卡開了火紅眼,第二次用「水見式」測試,傑爾曼站在一旁,一臉意料之中的神情。


    第四張是傑爾曼從附近城鎮買來了一條鎖鏈,送給酷拉皮卡,酷拉皮卡雙手接過。


    第五張、第六張……


    絕大部分都是傑爾曼與酷拉皮卡的照片,宅邸裏的其他人偶爾會在照片的背景板中出現,但隻占據極小的部分。


    看情況,這其中不少照片,大概率是比司吉偷拍的。


    深知老師癖好的雲古,聽到小滴的聲音,瞥了一眼那幾張照片,就知道怎麽迴事。


    於是雲古雙手捂著一臉茫然的智喜的耳朵,將仍舊純真的他帶離現場。


    “老……老師?”


    “智喜,我們快走,還要繼續修行呢。”


    卜哈剌也邁著靈活的步伐,咚咚咚地跑開了。


    門淇還是很詫異:“我還是不明白,你拍這些照片的意義。”


    “嘖嘖嘖。”比司吉這時一邊發出不屑的聲音,一邊搖著手指頭。


    “所以我說伱們這群年輕人還什麽都不懂啊……再過些年吧,等到你們三十歲往上,就明白我這幾張照片的含金量了。”


    小滴與門淇不明所以地對視一眼,又都搖了搖頭。


    比司吉偶爾總是會說出一些她們聽不懂的話,聽不懂就聽不懂吧,無需深究下去。——


    與此同時的流星街。


    臭氣熏天、雜亂無章,是外人對這裏的看法,不過本地人卻有另外一番見解。


    臭氣熏天的垃圾,是他們的財寶,身穿厚重防護服的流星街人往往能從中挖掘到不少實用的、新奇的器具。


    當然了,偶爾撿到棄嬰、塞進行李箱裏的屍首、廢棄的槍支彈藥也是常事。


    他們全都照單全收,整理後送往流星街的生活區,給長老過目。


    至於雜亂無章,更是無稽之談。


    流星街的長老宮殿、教堂、生活區、垃圾區的秩序井井有條,在這裏生活半輩子的流星街人,閉著眼睛都能從這頭走到那頭。


    而對於維持這份秩序有不可磨滅功勞的幻影旅團,此時全員聚集在流星街外的荒蕪平野上。


    眾人神色冷清地分成了兩派,隔著兩米的距離,不過並沒有激烈爭吵,隻是有種難言的隔閡。


    “快兩個月了。”留著長發束的信長指出,“再等下去已毫無意義。傑爾曼與西索仿佛徹底人間蒸發了一樣。我不讚成這麽被動。”


    留著長發、身材健碩的窩金大聲地附和:“如果他們兩人就這麽躲下去,我們也一直躲在流星街嗎?”


    其餘的人都站在庫洛洛的身後,態度旗幟鮮明。


    “他們不會一直杳無音訊的。”庫洛洛平靜地說出篤定的話,“我承認當初對他們判斷失誤,可是現在,他們的真麵目已徹底顯現。”


    “對於他們而言,我們聚集在一起,才是最難以解決的情況。我們其實是占據上風的。”


    “流星街的長老也支持我們。他們會與‘十老頭’那邊合作,正好傑爾曼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他們很樂意幫我們收集情報。”


    “無論是傑爾曼、小滴,亦或者西索,隻要他們在黑幫的眼皮底下現身,就總會有線索傳到我們這裏,到時候再一起出動。”


    窩金不擅長爭辯,於是他望向信長,把辯論這個任務交付給自己的“搭檔”。


    信長沒有辜負窩金的期待:“團長,你忽略了三個點。”


    庫洛洛安靜地等信長說下去,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仿佛已知道信長要說什麽一樣。


    “第一。”信長伸出一個手指頭,“西索享受著捕獵的快感,我們越是蜷縮,露出怯態,他反而越是興奮。”


    “他就像是折磨老鼠的貓,要讓他急切起來,恐怕沒有那麽容易。”


    “傑爾曼我了解不多,但他行為模式前後完全不一致,顯然是用某種念能力規避了派克諾妲的「記憶探索」。”


    “他進入幻影旅團,先後殺死芬克斯、富蘭克林、飛坦,必然不是為了所謂的‘爭奪團長之位’,他一定是抱有某種目的。”


    “也許,他是某個敵對勢力派來的……因此,隻要我們不露出破綻,他也不會現身。”


    “綜上所述,西索與傑爾曼都等得起,他們哪怕是一年半載後再出現,我也不感到奇怪。”


    庫洛洛依舊平靜地聽著下文。


    “第二。”信長伸出第二根手指頭,“西索殺死庫嗶、剝落列夫的方式,依舊是他最擅長的‘刀尖跳舞’的方式。”


    “傑爾曼卻顯然不同。如果說與芬克斯一對一,他獲勝了還勉強可以接受,那麽他贏了飛坦與富蘭克林的組合,我無法理解。”


    “我們都看過兩次戰鬥的現場,芬克斯在巨石陣中留下了多處「迴天」的顯著破壞,可是傑爾曼殺死芬克斯後,卻是幾乎毫發無傷。”


    “世界樹那邊,飛坦必然是使用了「烈日灼燒」,以至於富蘭克林屍骨無存,僅剩殘渣,可是呢?”


    “飛坦死了,傑爾曼卻逃脫了。前一段時間,他甚至借著這份‘功績’,成為「一星獵人」,消息在職業獵人網站上公示。”


    這個情報還是一直在網上搜尋西索、傑爾曼消息的俠客發現的,俠客有獵人執照,進出職業獵人網站也相當方便。


    信長扶著腰間的武士刀刀柄:“你們想想看,芬克斯、富蘭克林、飛坦,哪一個是軟蛋?”


    “可是,他們不僅全死了,而且沒有一個人能與傑爾曼同歸於盡。造成這種結果,要麽是實力差距過大,要麽是他擁有我們的念能力情報。”


    “我傾向於後者。那麽問題來了,我們的念能力情報是怎麽泄露的?”


    “還有,在我們迴到流星街後不久,小滴也完全切斷了與流星街的聯係,這又是怎麽迴事?”


    “一直待在這裏,不弄清楚真相,不了解傑爾曼的情報源頭,到時候我們還是會吃虧,甚至像芬克斯、富蘭克林、飛坦那樣墮入陷阱。”


    其實,在場的眾人都不是傻子,這兩點他們也都想到了,尤其是第二點,隻是都下意識地沒有深想。


    因為越是深想,就越是會指向一個結果,那就是幻影旅團內部還有叛徒。


    嫌疑最大的人,無疑是瑪奇,因為西索與傑爾曼都是她負責聯係的團員,而巨石陣之戰中,傑爾曼又放過了瑪奇。


    瑪奇沒有解釋,她隻是抿著嘴唇站在那裏。


    現在哪怕是派克諾妲的「記憶探索」也無法洗清她的嫌疑,畢竟傑爾曼就成功規避了一次。


    信長看向了瑪奇。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被某種念能力操縱,隻是連你自己也沒有發覺?而這種念能力,又能讓派克諾妲無法察覺?”


    作為一起長大的童年好友,信長還是相信瑪奇的。


    如果瑪奇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暴露了情報,那也說得通。


    瑪奇沉默了一陣,終於開口。


    “我和傑爾曼,的確有過一次奇怪的接觸。他讓我過來替他縫合傷口。”


    “不過,那是在大半夜的時候,我甚至都沒有察覺他到底是什麽時候出去與人交戰,又什麽時候歸來的。”


    “他受了重傷,我為他使用了「念絲縫合」,之後他就離去了。後來見麵,就是巨石陣之戰了。”


    “現在想來,這一次的‘委托’太過奇怪,並且他之後沒有再找過我第二次。”


    “那就是了。”信長篤定地點了點頭。


    “看來這個念能力發動的前提,是‘看到傑爾曼的傷口並沾染他的血液’。”


    “瑪奇中招之後,傑爾曼或者他人就發動了類似派克諾妲的「記憶探索」,從瑪奇的腦海裏獲取了我們的念能力情報。”


    “而「製約與誓約」,大概是傑爾曼的傷勢需要相當嚴重,當然了,這傷勢也有可能是他拋出來迷惑瑪奇的煙霧彈。”


    “之所以放過瑪奇,是為了讓我們懷疑她,造成內部分裂。”


    “至於我們迴歸流星街的情報,大概率是流星街的人報出去的,傑爾曼是流星街人,他在這裏有線人也相當正常。”


    信長的推測相當合理,幻影旅團的眾人都聽得連連點頭。


    瑪奇蹙了蹙眉,露出惱怒的神情,很快又掩飾下來,恢複平靜。


    庫洛洛對此不置可否,隻問道:“信長,你還有第三點沒說,是什麽?”


    “第三。”信長看了團長一眼,不緊不慢地說,“傑爾曼背後的勢力不明。”


    “他與西索分開行動,那麽他們大概率不是同夥,隻是暫時的同盟。”


    “現在已知他有幫助他規避派克諾妲「記憶探索」、從瑪奇處獲得情報、在世界樹處接應的念能力同伴。”


    “我們再次麵對他,恐怕要將他背後的勢力算計在內,而現在我們對此一無所知。”


    “就算流星街長老或十老頭,將他在哪裏的情報告知我們,誰知道這會不會是他背後組織設下的陷阱?”


    “團長,我們必須主動出擊,親自調查清楚,絕不能完全相信流星街長老與十老頭的情報。否則我們會死得不明不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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