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婉凝此刻其實並未全然清醒。


    她不太分明此刻是在現實,還是在夢中。


    但大概是在夢中吧。


    現實裏的顧淮墨,從來沒有在她麵前,表現出這樣蠱惑人心的一麵。


    他們少有的幾次親密中,令她印象最深的,自然是新婚夜。


    但那一晚,給她留下的卻並不是什麽好印象。


    她過於稚嫩生疏,能感受到的隻有疼痛,他卻很快掌握要領,食髓知味。


    然而顧淮墨看起來的確是不近女色的樣子,精力多少有些過分旺盛了,卻又溫柔不足。


    之後她不出意外地休息了好久,才緩過來。


    “顧淮墨……”她又忍不住在夢裏叫了他一聲。


    這一次,她感覺心頭湧上來一些悲戚。


    透過這張臉,她想起初見時的心動,想起暗戀時的竊喜,想起新婚時的期待……


    但最終,剩下的卻隻有預知夢中,他冷漠決然的目光。


    他畢竟是她曾深愛過多年的人,是她年少時第一個愛慕的人。


    尤其是這個人,最近似乎又對她轉變了態度。


    陸婉凝不知不覺間,已經伸出手觸摸他的臉頰。


    如果要說她全然沒有一絲動搖,陸婉凝想,那大概是她自欺欺人。


    但好在,這是在夢中。


    現實裏的他,她已經不敢再對他心動。


    但在夢中,她好想短暫地沉溺其中。


    而她的舉動,對於顧淮墨而言,則是倍感意外。


    “……你記得我是誰吧?”顧淮墨本以為她醒來後第一時間就會推開她,結果她反而向他湊近。


    起初隻是小心翼翼地碰觸,然後變成了勾住他的脖頸。


    當察覺到她似乎還有更進一步的念頭時,顧淮墨終於無法淡定了。


    理智提醒她,她還在生病。


    但其實,他的防線早就崩塌地所剩無幾。


    他如今隻能寄希望於,陸婉凝表現出一些反抗,隻需要哪怕一點點皺眉,他都會說服自己找迴理智。


    但她卻偏偏,用格外輕柔的語調,對他說:“我知道啊,你是淮墨……”


    “是我,暗戀了六年的人。”


    盡管訴說著愛戀,但她卻看起來有些悲傷,仿佛下一刻,眼角就要滾落淚珠。


    顧淮墨雖然一直知道陸婉凝愛他,卻是第一次親口從她口中聽到。


    而在最近,她更多都是表現出對他的抗拒。


    因此,聽到陸婉凝說暗戀了六年,他居然感到心頭一震。


    而這一瞬間的愣怔,已經讓陸婉凝雙手環繞著他的脖頸,仰頭送上了雙唇。


    “……你在生病。”他試圖再次提醒她。


    可惜陸婉凝以為自己在夢中。


    她隻是覺得這個夢有些過分真實了,居然連觸感都與現實一樣。


    但反正夢中她便是締造一切的人。


    這次,她要主導一切。


    就算是彌補自己,缺憾萬分的曾經和未來。


    於是,顧淮墨最後一絲理智,終於也徹底崩掉。


    “唔……”


    陸婉凝最終也沒能占據主導,畢竟她還生著病,本就身體虛弱。


    起初她還有幾分力氣,但是很快就變成了被動予取予求的那個。


    而今天的她,語音語調、肌膚身體,都格外柔軟。


    顧淮墨盡管顧忌了些,但部分時刻仍舊力道重了些。


    但大概因為這次陸婉凝也同樣沉醉其中,她甚至有時候,會央求他再放肆一些。


    這對顧淮墨,無疑是一種蠱惑。


    “這可是你說的……”


    顧淮墨感覺有汗珠從他額前的發梢滴落,但淋漓的汗水,卻不足以讓他體內蒸騰的熱氣全部散去。


    隻有陸婉凝,才能讓他降溫。


    ……


    “噔、噔——”


    當房門被敲響時,顧淮墨已經心生悔意。


    但凡此刻陸婉凝像平常一樣活蹦亂跳,他大概都不會輕易放過她。


    但他憐惜她身體虛弱,她反而像是不太滿足一般,黏著他,煽風點火。


    “乖,有人來了。”顧淮墨第一次從自己的聲音中,聽出來輕柔。


    陸婉凝蔫兒了片刻,最終還是躲進了杯子裏,悶悶迴應:“嗯。”


    她在想,這夢怎麽迴事,怎麽在夢裏都不讓她盡興。


    她甚至忍不住冒了個頭,吐槽了一句:“你是不是年紀大了,所以不行了?聽說男人二十五歲之後,咳——”


    眼前的顧淮墨一瞬間就黑了臉,最終把陸婉凝後麵的話給嚇迴去了。


    她本來還想說,他新婚夜那天雖然她不太舒服,但他卻精力充沛。


    今天這才一次,怎麽就……


    但陸婉凝聽著門外鍥而不舍的敲門聲,最終再次用被子將自己蒙住。


    而顧淮墨稍稍整理了下儀容,才去開門。


    門外是一個女人,身前還掛著陸氏的工牌,見到開門的是顧淮墨,半晌才找迴聲音。


    “顧總,我是奉陸總的命令,來照顧……小陸總的。”也不知道是這話繞口,還是來人緊張,她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顧淮墨卻沒有讓她進去的意思,淡淡道:“我會照顧她。”


    “……可是,您這樣我沒辦法交差啊,要不你讓我進去看望一下呢?”


    顧淮墨垂眸,並未理會對方的為難:“她在休息。”


    “這……”


    門口的兩人僵持不下,門內的陸婉凝卻直到為什麽顧淮墨絲毫不為所動。


    開玩笑,她自己都猜得到,自己現在一定是亂糟糟一團,跟剛從水裏撈出來差不多。


    如果說通紅的臉頰和膚色,還能解釋成因為發燒,那她身上那些曖昧不明的痕跡,又要怎麽解釋?


    但想到這裏,陸婉凝陡然感覺有些不對。


    ——這真得是夢嗎?夢不應該按她的設想發展嗎,怎麽還開始走劇情呢?


    她於是迴想起自己受傷的腳,伸手按了按,頓時帶上痛苦麵具:“嘶……”


    她這迴,怕不是陰溝裏翻船了。


    陸婉凝滿心崩潰和絕望,當聽到門口的人想要進來後,更加窒息了。


    她努力找迴冷靜,然後裝作剛睡醒:“……誰啊?”


    門外的人頓時試圖往裏麵張望,並且迴應她:“小陸總,公司讓我來照顧你。”


    聽到陸婉凝出聲,顧淮墨稍微讓出了些許縫隙。


    這迴對方終於能看到床上鼓起來的一團。


    而陸婉凝婉拒了她:“不用麻煩了,我沒有大礙,你去忙自己的工作吧。”


    最終對方隻能說,如果有事情了交代她。


    但顧淮墨關上門,扭頭再想迴到床邊時,卻發現,陸婉凝的目光變了。


    明明幾分鍾前,她還在衝他撒嬌討巧。


    但此刻,她似乎又恢複了這段時間,他熟悉的那種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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