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好渴。


    縱然意識昏沉,陸婉凝依舊感受到寒氣似乎浸入骨髓。


    與此同時,她喉嚨幹澀,眼皮沉重。


    但好在她周圍正巧有熱源,能源源不斷地供她取暖。


    陸婉凝於是忍不住向他靠近一些,再近一些……


    在她腦海裏,那是一個超大號的熱水袋,和人形抱枕差不多。


    她幾乎肆無忌憚地像個八爪魚一樣,掛在了熱水袋上麵。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腦海中的熱水袋,此刻正隱隱壓抑著一聲悶哼:“吭……”


    顧淮墨此刻眉眼壓低,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卻偏偏被懷中的女人緊緊抱住。


    他開始後悔自己的一時草率。


    自從那天她搶了他的被子起,他就應該知道,這個女人睡覺一點也不安分。


    然而此刻,他的理智不允許他對還在生病的陸婉凝做點什麽,卻偏偏又被她無形之中挑起火來。


    “……陸婉凝。”他嚐試喚醒她的一點良知。


    但事實上,顧淮墨連她的半分神誌都沒有喚醒。


    反而緊接著,她就又開始嘟嘟囔囔。


    “水……”


    顧淮墨稍稍低頭,湊近便聽到,她又有了新的要求。


    顧淮墨於是想要去拿水杯過來,結果他的手被她緊緊壓住,根本動彈不得。


    好不容易艱難拿到水杯,卻又根本沒辦法把陸婉凝扶起來喝水。


    然而體內冰火兩重天的陸婉凝,已經開始哼哼唧唧了。


    似乎也隻有在睡夢中,她才會表現出這樣的一麵。


    陸婉凝的手開始私下摸索,似乎想要自己尋找水源。


    但是她的周圍隻有滾燙的石頭,哪裏有清冽的水源。


    陸婉凝找不到水源,一氣之下,張口就咬住了顧淮墨的手指。


    “嘶……”顧淮墨咬牙,看著自己手中的水杯,簡直要氣笑了。


    他之前會覺得她睡著了就變得乖巧,才是對她最大的誤解。


    這女人明明是睡著之後,變得更加胡攪蠻纏了。


    而陸婉凝此刻對自己的行為毫無知覺,盡管口中的東西並不解渴,她還是下意識地去舔舐。


    顧淮墨原本想要抽出手指,結果下一瞬,一陣電流就順著指尖傳遞到他周身。


    當他手指終於脫離了虎口,那令他陌生的感覺才終於消逝。


    但與此同時,另一種感覺卻不知不覺襲來。


    “水……嗚嗚……”


    就在他有些愣怔不知道做什麽反應的時候,陸婉凝又開始不安分了。


    她看起來真得難受極了,碰到什麽都想咬。


    嗓音帶著些微的沙啞,卻又比平常軟糯,到最後尾音甚至帶上了些許哭腔,讓顧淮墨詭異地身體緊繃。


    而陸婉凝已經摸索著,腦袋再次湊到了顧淮墨的頸窩。


    熱氣從她的口鼻之中噴灑而出,而後落在顧淮墨的身上。


    最終口渴的人變成了顧淮墨。


    當再次嚐試給陸婉凝喂水卻無果後,他終於耐心耗盡。


    他將杯中的水一口喝下,放下杯子,扭頭準備收拾一下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陸婉凝,你現在自己安分睡到旁邊,還來得及。”


    顧淮墨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能夠這麽幼稚,居然去跟一個意識不清醒的人說這些。


    陸婉凝也果然很不給麵子的完全沒有搭理他說的話。


    她不僅沒有睡到旁邊,還轉瞬就要咬上他的喉結。


    顧淮墨再次發出一聲悶哼,最終忍無可忍地撥開她的腦袋,轉瞬一個翻身,掌握了主動權。


    “唔……”大概是覺得他太沉了,陸婉凝皺起小臉,看起來不太樂意的樣子。


    但下一瞬,當顧淮墨傾身以唇封緘時,她卻又漸漸舒緩了眉頭。


    無他,因為她感受到了濕潤而溫潤的感覺。


    但她大概是把他當成了果凍,所以絞盡腦汁想要吃進口中。


    而顧淮墨本來隻是想堵住她的嘴,最終卻變成了忍不住去親吻。


    而他越是壓製著內心的念頭,也就越是感覺渾身氣力無處釋放。


    起初隻是克製地雙唇相貼,一點點啄吻,結果不小心被陸婉凝的舌頭溜了進來,然後防線崩塌。


    到後來,他開始主動進攻,將陸婉凝的唇舌困在他口中,等她察覺不對想要溜走時,再趁機反攻,掠奪她的城池。


    眼看陸婉凝似乎有些不樂意,他便放開她,扭頭去喝一口水,然後再次吻過去。


    於是陸婉凝就又乖乖被她俘獲,舌尖一點點滑過他的唇,從他這裏汲取水分。


    如此來迴反複,陸婉凝倒是越來越安分了,到後麵像隻倦懶的貓兒一般,等待著人類的投喂。


    然而顧淮墨卻覺得,越來越渴了。


    “唔……”陸婉凝大概是不渴了,開始推拒顧淮墨。


    然而顧淮墨卻有些不想放過她,捉住她的手,扣在一旁,然後繼續。


    他從前隻聽說過別人形容自己‘冰冷、嚴厲’,但這一刻,顧淮墨察覺到,自己體內還有另外一些東西。


    與他平日裏,對人對己都嚴格約束不同,他身體裏的另一股力量,叫囂著讓他放下理智,讓他去追求一些,危險或者反叛的東西。


    上一次有這種感受的時候,他大概隻有十幾歲。


    那時他喜歡賽車,與那些搏命的人一同,不要命一般疾馳在賽道上。


    但是他很快就被顧母發現,並且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都被嚴格監視。


    “顧淮墨,你隻是我的兒子,你不能學你那個混賬父親,懂嗎?”


    “媽媽不是不讓你發展興趣愛好,隻是賽車太過於危險了。”


    “等你再長大一些,自然會讓你開車的,但你跟著他們,學不到好東西的。”


    “你要聽話,知道嗎……”


    他的母親後麵還說過什麽?


    記不真切了。


    他隻記得,從小到大,白采薇待人接物,都溫柔得體,唯獨對他,嚴格苛刻。


    後來他如願成為了她滿意的人,但性格卻也愈發冷傲,並且在他掌權之後,愈發獨斷。


    他不在需要因任何人而忍耐。


    他想要什麽,就依靠自己的能力,去得到。


    正如此刻,他輕輕吻著她,嗓音低沉磁性:“乖……”


    他一邊用偽裝的溫柔安撫著她,一邊卻緊扣著她滿足自己的私心。


    到最終,他已經不知道,陸婉凝是在什麽時候恢複的神誌,隻知道他驟然清醒時,聽到了陸婉凝的聲音。


    “……顧淮墨?”


    陸婉凝朦朧中睜開眼,似乎仍舊沒有完全清醒,但卻已經有了些許意識。


    顧淮墨一邊提起一口氣,一邊卻又眉眼鬆懈些許。


    嗯,這次不是‘星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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