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化解此次危機,沈惜荷與霍雲霄兵分兩路。


    沈惜荷直接迴了沈家,與其父親商量調集石料和工匠,想要在暴雨襲來之前對其加固,防止祭天台倒塌的悲劇禍端,要為太子的結局逆天改命。


    而霍雲霄則是趁夜悄悄去了東宮。


    對於霍雲霄的到來,太子深感意外。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這位擁有皇室血脈卻憑自身能力,成了異姓王的兄弟,實在不是個喜歡與別人結交的,他永遠都是孤身傲立,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似乎沒有什麽能把他束縛住。


    霍雲霄向來不喜歡繞彎子,直言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太子頓時心驚肉跳,立馬讓手下人前去查了。


    若真如鎮北王所言,他手底下的人出了奸細,把石料偷換了,那他都不敢想這後果會有多慘烈,是那種他細想就會膽寒的程度。


    一心急,太子猛烈地咳嗽了起來,喝了一杯熱茶後才勉強止住。


    他臉色蒼白,微微喘著氣兒,“若真有此事,不知鎮北王可有解憂之法?”


    霍雲霄微微頷首,“京城商戶沈家,願意助殿下一臂之力,他們將會調集所有最好的青石板料以及能征用的所用工匠送去祭天台,為其臨時加固,渡過盛夏暴雨侵襲的難關。”


    太子微微側頭沉思片刻,隨即抬頭問道:“可是號稱京城第一商賈的沈家?”


    “正是。”


    太子有些不解,“可沈家女不是嫁給了忠義侯府的世子嗎?你該知,那安世子與雍王關係甚密,他們怎會幫孤?”


    霍雲霄直言,“發現石料有異常的正是沈家女,沈惜荷。她想投誠殿下,自然是不願與雍王為伍。”


    太子是半信半疑的,霍雲霄來找他,他可以理解,畢竟此事已經波及到他。


    可沈家卻與東宮從未有過交集,沈家更是沒有理由幫他的,除非是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麽好處。


    思量片刻,太子微微頷首,“便按照鎮北王的意思去辦吧!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孤都不希望祭天台倒塌傷及無數工匠的性命,若是實在不能補救,就讓工匠撤走吧!畢竟祭天台倒了可以重建,但是無數工匠因此喪命才是最大的罪過!”


    “是孤身體孱弱,不能親自前去監督,讓有心之人鑽了空子!此事就有勞鎮北王操心了,孤感激不盡!”


    一番試探後,霍雲霄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太子應該真是不知情的,而且太子的為人似乎與他所想的並不一樣。


    他原以為太子是個迂腐於禮教的平庸之輩,今日短短寒暄幾句,他卻瞧著太子是個宅心仁厚的人。


    若是旁人得知自己遭了陰謀算計,必然是想著自己,可太子眼裏卻想的是那些無辜的工匠,是先考慮他人,再考慮自己。


    這樣的人,確實比雍王更磊落些,但同時,也注定心善之人在權謀之爭中,是從來走不遠的!


    霍雲霄不免有些擔心,沈惜荷執意要沈家投誠太子,究竟是對還是錯。


    一日後,東宮收到了飛鴿傳書。


    太子派去的暗探,果然在存放石料的倉庫中發現了端倪。


    好的青石板料被放在最外圍,應付巡查的官員,可平常修葺祭天台所用的石料,全都是用錘子一鑿就會開裂的劣質石料。


    至此,太子這才終於信了霍雲霄和沈家的誠意。


    ……


    夜裏微雨。


    沈惜荷做了一場噩夢。


    她夢見霍雲霄運送著金身佛像前往祭天台的途中,遭遇山洪,她是眼睜睜地看著他被襲卷在泥流中沒了蹤影,任憑她怎麽唿喊都沒有迴應。


    那種失去他的恐懼蔓延在心底,沈惜荷猛地驚醒,坐起身才驚覺自己渾身濕透。


    上一世,霍雲霄也是遭了山洪,丟了佛像,卻也僥幸撿迴一命,可沈惜荷總覺得心裏慌慌的,她不敢去賭這一世的軌跡一定會和上一世完全重合,若是一個陰差陽錯,霍雲霄迴不來了該怎麽辦?


    不,她一定要想個法子把風險降到最低。


    她披了一件衣裳起身,來到桌案前將燈點亮,隨後在書架上翻出一張地圖。


    憑借著上一世的記憶和地圖,她大概推算出了霍雲霄即將遇到山洪的確切為位置,再將其做了標注,然後又畫出了一條新的繞行線路。


    隻要霍雲霄能聽她所言避開此處,大概是不會遇到山洪。


    昨晚此事後,沈惜荷抬頭看向房梁,低喚了一聲:“青鸞!”


    不一會兒,一個身形與她相似的女子便出現在她麵前恭恭敬敬地行禮。


    “主人請吩咐。”


    青鸞本是鎮北王府影衛,卻被霍雲霄給了她,隻為了隨時保護她的安全。


    沈惜荷將一份地圖和信交到青鸞手中,再三叮囑道:“務必要將此物交給王爺!”


    青鸞領命,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沈惜荷心裏始終忐忑,難以入睡,竟在床榻上枯坐了一夜。


    終是在天微亮時,青鸞迴來複命了。


    沈惜荷忙問她,“如何,王爺看了信以後可以讓你捎話給我?”


    青鸞搖頭,欲言又止道:“王爺是看了信,可您信上所言,卻未免也太強人所難了些。”


    “運送金身佛像可是大事兒,途經什麽路,何時出發,何時抵達,都是欽天監算好了日子和方位的,豈是能隨意更改的?”


    “更何況,您選的那條路偏僻繞行,又非官道,王爺就算想信您的話,他也沒有任何正當理由更改路線啊!”


    沈惜荷的臉色白了又白,也知青鸞所言非虛,她空口無憑的說那條路會涉險,任何人都不會相信的。


    “不行,我得親自去跟他說清楚!”


    “你家王爺何時出發?”


    青鸞看了眼天色,迴道:“約莫還有半個時辰。”


    沈惜荷急道:“我要出府去見你家王爺,此事兒危急不可兒戲,我必須要說服他。”


    正巧初雪端著銅盆進屋,便見一臉焦急的沈惜荷,她剛想詢問發生了什麽,便被沈惜荷拉住,讓她把身上侍女的衣衫給脫了下來。


    沈惜荷換上初雪的衣服,就往外走時,漪瀾院的門又被人扣響。


    見院門半天無人去開,外麵傳來宋氏身邊婆子的聲音,“世子夫人,夫人她身子不適,請您過去侍疾。”


    沈惜荷此時又急又氣,這老虔婆慣是會挑時候,怎在這個節骨眼上找她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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