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荷心裏冷冽如霜,她倒要看看,霍啟安在她和林秋蓉之間,究竟要如何選擇?


    “惜荷,你自然是沒有錯。”霍啟安肯定道。


    一旁看戲許久的霍雲霄,此時冷哼一聲,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看來安世子在家中,竟是學會端水了,這一碗水端平的功夫倒真是厲害,從不厚此薄彼。”


    眾人哄笑,慶帝也對他這個迴答頗為不滿,用手關節輕扣桌麵,微怒道:“既不是她二人之過,難不成是朕之過嗎?”


    霍啟安惶恐地又磕一頭,“陛下,這一切都是臣之過。”


    “此話怎講?”


    “這張藥方的確是微臣夫人所創,是她放置匣中,被微臣私自拿出來的,至於微臣長嫂所獻的藥方根本不是這一張,是微臣獻藥方時不小心弄混拿錯了,這才有了這一出鬧劇。”


    霍啟安的話可謂是滴水不漏。


    他將這件事偽裝成自己的失誤,一來解釋清楚了兩張方子為何一樣,又解釋清楚了林秋蓉並未曾犯下欺君之罪,甚至連林秋蓉背錯藥方的內容都可以搪塞過去。


    沈惜荷驚覺自己竟然低估了對手,霍啟安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難纏,他可不是林秋蓉那個好對付的蠢貨。


    這樣一通解釋,讓人挑不出錯漏,皇帝也不好再說什麽。


    本打算就將此事揭過,慶帝不再追求林氏的過錯,準備嘉獎沈惜荷時,誰知林秋蓉卻不願意了。


    她仗著有霍啟安給她撐腰,竟然又開始作死鬧事。


    “陛下明鑒,沈惜荷所獻的藥方,也不是出自她之手,她也是弄虛作假,是個欺世盜名之徒!”


    “長嫂慎言!”霍啟安也沒想到林秋蓉會這樣,連忙想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可林秋蓉今日受了刺激,再也控製不了情緒,非想著要拖沈惜荷下水。


    她不管不顧地將所有事情盡數揭露:“不是世子你親口所言,說沈惜荷那藥方是托了一位江湖神醫所寫,還聲稱是那江湖神醫不願意將藥方外傳,所言她不能給你!”


    “可誰知她明麵上用這些話敷衍你,背地裏卻搭上了鎮北王的大船,早早獻上藥方,想一個人獨攬功勞!”


    “嫂嫂你瘋了?你在胡言亂語什麽?”霍啟安的臉色很沉,能滴墨的那種。


    或許他此時都有點後悔救林秋蓉脫離苦海了吧!


    不管沈惜荷與鎮北王之間有什麽關係,但現在沈惜荷還是他的妻子,他們夫妻的榮辱就是一體的。


    此時,又有太監匆匆進殿通傳。


    “迴稟皇上,昭華郡主派人傳信,說是請了藥王穀的神醫來看過,小郡主已經脫離危險醒了過來。”


    聞言,帝很是欣慰一笑。


    沈惜荷和霍雲霄也是相視一眼,暗暗將懸著的心放進了肚子裏。


    太監又繼續道:“不過那藥王穀神醫似乎對安世子夫人的金針刺穴之術非常感興趣,竟是追到了宮中,想見安世子夫人一麵,不知……”


    “哦?竟有此事?”


    慶帝轉而把目光落到了沈惜荷的身上。


    “竟不知你的金針刺穴之術如此高超,引得那神醫景塵非要見你不可,不知你是何想法?”


    沈惜荷心裏很是清楚,她想隱瞞的早已經瞞不住了。


    “臣婦自然是求之不得。”


    景塵一出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身形高而清瘦,相貌也是清冷俊逸,並且他的氣質太過出眾特別,一下子就吸引了人讓人挪不開眼睛。


    就好比霍雲霄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渾身散著殺氣,而他則是相反,是如出自空穀幽蘭處,渾身上下自帶了一股仙氣的感覺。


    景塵先是拜見了皇帝,而後轉身走到沈惜荷跟前,笑著打了聲招唿:“師妹,你可真是讓我好找!”


    沈惜荷想到上一世,師兄景塵是在很久以後才尋到了她的下落,那時他也曾規勸過她離開霍啟安,可那時候她不僅辜負了師兄的好意,還固執地與師兄決裂。


    後來她死後,師兄為給她報仇,故而孤身前去給新帝下毒未遂,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再見師兄時,她心中思緒萬千,卻還是紅了眼。


    “師兄,好久不見。”


    師兄?師妹?


    眾人瞪大了眼睛,屬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頭一個不願意相信的就是林秋蓉,她漲紅著一張臉,指著沈惜荷氣急敗壞道:“她分明就是個欺世盜名之徒,你究竟是收了她多少的好處,竟然如此偏幫她脫困!”


    “或者說,背後幫她寫方子的人就是你,你見她事情敗露,所以過來幫她圓謊……”


    景塵冷冷的看向林秋蓉,很是不屑的開口:“哪裏來的失心瘋?”


    “噗!”


    沈惜荷差點笑出聲。


    她這師兄這些年人倒是越長越俊逸了,可骨子裏還是個毒舌男。


    眾人也覺得,林秋蓉此時真就像是個失心瘋。


    先不說景塵如何,單說景塵出自那隱於山林卻又無比強大神秘的藥王穀,身份地位就已經很不一般了,這樣的人何須為了點蠅頭小利就來編造這些謊言。


    霍啟安看向沈惜荷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疑惑。


    “夫人,你為何從未提起過,你是藥王穀的弟子?”


    沈惜荷抿了抿唇,淡淡迴道:“我也算不上是藥王穀的弟子,隻是小時候身體不好,為了調養身子,在藥王穀住過一段時間,金針刺穴也是在那學的。”


    隨後她又跪下,向皇帝請罪道:“臣婦有罪!請皇上降罪!”


    皇帝眉毛微挑:“哦?你何罪之有啊?”


    沈惜荷一五一十的迴道:“其實臣婦的確說謊了,此藥方並非臣婦一人所創!”


    “此藥方實則是藥王穀至寶秘方,因需謹守師訓,故而不可將此秘方外傳,但臣婦不忍百姓遭難,故而將秘方改良,再以自己的名義獻上,既能救天下百姓,又不算違背師訓,故而撒了這彌天大謊,求皇上懲罰。”


    慶帝聽聞,並不生氣,反而為之動容,連連稱讚,“你雖是女子,卻心懷天下,是個好樣的!朕怎能罰你,該賞你才是!”


    景塵雖然有些聽不明白沈惜荷為何故意隱瞞一些事實,但也未曾發出疑問,隻是附和的點了點頭。


    如今沈惜荷的身份被證明,林秋蓉的指控自然是不成立,她即便是再想說些什麽詆毀之言,也無從下口了。


    這次鬧劇終是收尾,本來皇帝是沒打算責罰林秋蓉,可奈何她不長眼,非要死纏爛打,不依不饒,慶帝自然也不會慣著她,當即便下旨,把他父親當場革職,理由是教女無方。


    而林秋蓉也被慶帝以有缺德行,命其抄寫女戒千遍,以儆效尤。


    到了出宮時,沈惜荷特意邀請了景塵同行。


    霍啟安一直在暗中打量沈惜荷,眼中滿是陰謀算計。


    沈惜荷像是毫無察覺一般,挽住霍啟安的手,央求道:“其實我也就隻會那麽一手金針刺穴,別的並不精通,如今遇見了師兄,倒是有了機會讓師兄替你問診,看看你身子狀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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