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夫人深知,事情鬧到的這個地步,想隨便搪塞幾句就將人打發走,怕是不可能了。


    而且她給的說法,不僅要讓這霍二爺和霍家族人相信,還要保住世子的名譽,更要穩住沈惜荷的情緒。


    心中左右權衡之後,霍老夫人終於想到了一套說辭。


    她看向沈惜荷,醞釀一番後,歉疚地開口:“惜荷,是我們霍家對不住你啊!”


    “淵哥兒的確不是你的孩子,是我瞞了你,世子也不知情……”


    “什麽?淵哥兒當真不是我兒子?那我的兒子呢?”沈惜荷接上霍老夫人的大戲繼續唱了起來,她倒要看看這妖婆究竟要耍什麽花招。


    霍老夫人拿著帕子輕輕拭淚,半真半假地說起了當年之事。


    “這事兒都怪我,當初輕信了那接生婆,沒想到那黑心肝的婆子居然趁我們所有人都沒防備時,把她的孫兒和你的孩子偷偷替換帶出了侯府。”


    沈惜荷輕捂著唇,不可置信地驚唿:“她為何要搶走我的孩子?老夫人您又是何時發現此事的?”


    霍老夫人一臉哀傷,歎息一聲後繼續道來:“是另一位替你接生的婆子無意間透露,說淵哥兒的左腿外側有一個很特別的月牙胎記,當時我就驚得一身汗,淵哥兒我也見過多次,可從未見過那孩子身上有什麽胎記……”


    “後來我暗中調查此事後才知曉,那婆子竟是與侯府有仇,她兒子曾在侯府做事,因偷竊之罪被我下令打死,所以她心生怨恨,偽裝成了接生婆混入府中,趁亂替換走了孩子……”


    說完這一切後,霍老夫人又那帕子捂臉哭泣,仿佛丟了孩子的是她一般。


    “你要怪就怪我,這事兒世子並不知情,我也曾試圖去暗中尋那孩子,可都杳無音訊!”


    “後來我見你與淵哥兒相處甚好,便不忍心告訴你真相,想著有淵哥兒陪在你身邊,也是一種慰藉!誰曾想這事兒最後會鬧成這樣呢?”


    在沈惜荷看來,這話半真半假。


    這真話是,她的親生兒子當真是在左腿外側有個胎記,這算是多了一條尋子的重要線索。


    至於這假話,必然是什麽接生婆心懷怨恨報複所致,旁人不知情,可她清楚得很,這分明就是一場精心策劃,欲想李代桃僵的陰謀。


    即便霍老夫人把這混淆侯府血脈之事,說成了是為人所害,並不是有意為之,可霍二爺卻是完全不買賬的。


    “總之那淵哥兒的嫡子身份是假,世子傷身始終無後,這爵位後繼之事便是如今的重中之重,不如世子趁早在族中過繼一個孩子,也好親自教導。”霍二爺把話說得直白,他就是奔那侯府爵位去的。


    如今宗族裏,與侯府有直係血緣,又正當適齡過繼的孩子,就隻有霍二爺一家。


    畢竟大房沒死絕,還有個侯爺和世子,再怎麽樣都輪不到二房繼承爵位,可若是世子不能生,非要在族中過繼的話,那他們二房的子嗣就是最好的人選,這樣一來,他們二房就能占到不少的便宜。


    一旁的宋氏氣炸了,出言道:“胡說,我兒怎麽就不能生?我兒還年輕,子嗣的事情用不著二弟你操心!”


    霍二爺也不急,譏諷一笑道:“誰叫世子這麽多年子嗣單薄,讓人想不懷疑都難!總之關於家族傳承,不容馬虎,若是世子三年之內再無子嗣,我看你這世子不做也罷!”


    ……


    霍二爺倒是終於走了,可侯府卻要亂成一鍋粥了。


    眼看著麵前要起風雲,沈惜荷以受不住打擊,哭到昏厥為由迴了漪瀾院,任憑侯府眾人在滿腹懷疑之中狗咬狗。


    錦繡苑裏,林秋蓉捂著左臉哭得泣不成聲。


    曾經,都是霍啟安把她抱在懷裏,捧在心尖兒。


    她倒是沒想到霍啟安會動手打她,還是打臉的那種。


    霍啟安牙呲欲裂,險些捏碎了林秋蓉的下巴:“你倒是告訴我,那野種究竟是誰的!”


    林秋蓉哆嗦嗦地迴,“自然是世子你的,今日定然是二叔他們使詐,他們在水裏使了手段的……”


    “事到如今了,你竟然還在騙我!”


    霍啟安氣得將桌上的茶盞掃在了地上,痛心至極的看著林秋蓉。


    “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說你不喜歡與旁人分享愛人,我便自此從不碰任何女子,甚至為了應付沈惜荷,我還謊稱不舉,我丟盡了男人的顏麵,可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林秋蓉立馬跪在霍啟安麵前,伸手去拉他的衣袖,痛哭流涕地解釋道,“不是我想騙你,安郎,你相信我,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你……”


    霍啟安甩開她,冷笑連連:“為了我?生了個野種讓我接盤?枉我為那野種苦心謀劃,沒成想,我才是最大的笑話!”


    林秋蓉也終於意識到,這事兒怕不是她糊弄幾句就能翻篇的。


    她微微閉眼,像是下定了決心,“這孩子是你大哥的遺腹子。”


    “什麽?”


    霍啟安不信,明明他大哥隻好龍陽,從不碰女人……


    “我知道你不肯信,你還記得那日七夕之夜,我曾準備好了暖情酒等你赴約,誰曾想那夜來的是從不願意來我房中過夜的你哥,他誤飲了那杯暖情酒,迫使我與他一夜春宵……”


    霍啟安啞然,語氣也稍稍放緩了些:“這孩子是我大哥的,你即便是明說,我也不會怪你的,更會把這孩子視如己出,你何必撒這彌天大謊。”


    林秋蓉捏著帕子的拳頭輕輕朝霍啟安砸去,哭訴道:“父死子繼,我若將這孩子正大光明地生下來,這世子的位子,怕是還輪不到你來坐,你說我這不是為了你,是為了誰?”


    霍啟安沉默了,他這世子之位,的確是他大哥死後才落到他頭上的,若是他大哥真留下個血脈,這世子之位他怕真是要和那小侄兒爭了。


    他大手撫在林秋蓉的腰間,輕聲安慰道:“蓉兒,真是委屈你了。”


    林秋蓉淚眼婆娑地抬頭,嬌嬌柔柔道:“這些委屈都是蓉兒心甘情願為安郎咽下的,隻是如今,淵哥兒沒了身份的依仗,隻怕真要被送去莊子上了,這孩子原是我們虧欠他太多,安郎你可得想想法子……”


    霍啟安輕吻了林秋蓉的額頭,“你放心,我會想法子讓沈惜荷那賤人同意,把淵哥兒過繼到你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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