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顏歡明著和他將關係劃得一清二白,連一邊的裴箋看著都覺得裴鳶有點可憐。


    明明是好心,結果對方不領情。


    可是裴鳶的“好心”,裴箋不懂。


    裴鳶也沒有露出受傷亦或是難受的表情,隻是大大方方地收了皮子。


    “嫂子說的對,不過大哥拿的物件都是母親親自保管的。您想要支取,可得從母親那過明路。”


    說完,裴鳶便率先走了。


    柳顏歡瞪圓了雙目,這家夥,方才是在譏諷她,是吧!


    “嫂嫂......”裴箋艱難開口圓場,“二哥平日裏可不是這樣的。二哥向來是心地最好的,也是最疼我們姐妹的。今日說這話定沒有旁的意思。”


    裴箋越說,越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她暗暗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讓自己閉上嘴。


    還不如不說。


    柳顏歡悶悶不已地上了馬車,有種吵架沒能吵贏的不爽利。


    裴老夫人那邊禮已經備好,柳顏歡掃了眼單子,帶著裴箋上了馬車。


    裴鳶說著要蹭她們的車,但畢竟男女有別,隻是坐在外麵,和車夫一起。


    不過馬車外有簾子,裴鳶抱著手爐,確實要比自己騎馬暖和。


    早上被裴鳶嗆了一句,柳顏歡一直氣到太師府。下車的時候,裴鳶早就走了。


    “嫂嫂,您還氣著呢啊?”裴箋小聲寬慰,“二哥是個習武的粗人,說話不過腦子的,您真的別跟他計較。”


    裴箋嘴上這麽說著,心裏隻覺得稀奇。她以為柳顏歡是個沒脾氣的人偶呢。


    麵對洛氏那麽刁難的時候,她也能麵不改色地懟迴去。怎麽今日隻是被裴鳶嗆了一句話,就氣得擺了一路的臉色?


    還是說,裴鳶的話恰好戳到她的痛點了?


    裴箋若有所思,柳顏歡嫁入將軍府之後,雖然沒有傳出她和裴茗琴瑟和鳴的消息,但是她經常給裴茗送湯的事情,整個將軍府都是知曉的。


    不說琴瑟和鳴,相敬如賓也該是有的。


    “我看二哥就是嫉妒大哥娶了嫂嫂這麽個貼心的人,自己房裏連個知暖知熱的都沒有,所以酸的!”


    裴箋越來越覺得自己說的離譜。


    見柳顏歡沒有應自己,便訕訕地閉上了嘴。


    “你之前不是也給裴鳶送吃食嗎?怎麽,他多關照了你一些嗎?”


    柳顏歡突如其來的出聲令裴箋一滯。


    “裴二哥向來是個心軟的,總會補貼我許多。”


    柳顏歡知曉裴箋的手段,連裴茗那都能得到價值不菲的眼油,更別說從裴鳶那裏了。


    “心軟?”柳顏歡嗤笑一聲,她是沒有見過殺神時期的裴鳶啊。


    柳顏歡遞了帖子,然後被太師府的下人迎了進去。


    張太師一直以清官聞名,這處宅子還是皇上賜下的,府中一切都很質樸,下人數量也不多。


    今日說著是來登門道歉,但裴清雲與裴順喜兩個人沒來,那柳顏歡這個做嫂嫂的,姿態就要放的低一些。


    她們兩個在正廳坐了好一會兒,張夫人才帶著張可唯姍姍來遲,顯然有意讓她們苦等。


    柳顏歡見到張夫人出來,起身行禮。


    她前世見過這個古板嚴肅的女人,不過隻是遠遠一望。今日如此進距離接觸,隻覺得她渾身氣勢淩人。


    倒不是洛氏那種盛氣淩人,而是一種老學究的可怕氣勢。好似見了學堂裏最嚴肅的先生一樣,令人生畏。


    “裴少夫人今日來的目的,我知道。你是一個小輩,我不想為難你。迴頭我倒要去問問,洛豔春是怎麽養女兒的!”


    張夫人顯然被氣得不輕,柳顏歡隻能跟著說了幾句寬慰的話。


    “我也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人,昨日的事情,還是要謝謝你的。若不是你及時趕到,可唯怕是要出醜了。”


    “夫人說的哪裏話,我們當長輩的沒看住小的,差點讓她們毀了張小姐的清譽,萬不敢當夫人的一個謝字。”


    “怎麽當不起了?”張夫人一挑眉,揶揄道:“昨兒的事情,我不在場,可唯都跟我說了。說你上去就給了自己的大姑子一耳光?”


    那一耳光是真的,不過她手勁小,裴清雲又皮糙肉厚的,一巴掌下去,臉都沒帶紅的。


    那一巴掌,算是打給張家看的,也有她的私仇在。


    就她對裴府的怨氣,那一巴掌能解什麽怨?


    “情勢所迫,兩個孩子確實鬧得不像話。”


    柳顏歡這麽說著,張夫人也沒有為難她。昨日的事情,她想了許多,裴府也確實是吃啞巴虧的那個。自己拿喬,裝裝樣子還可以,拿過了跟裴家結下梁子可不劃算。


    “時辰也不早了,你們姑嫂兩個便留在我們家吃口便飯吧。”張夫人拿了禮單起身準備走,“我這個女兒與裴三小姐結緣,你們聊。”


    張夫人走了之後,柳顏歡這才提起一口氣,看向張可唯。


    張可唯可沒有昨日在宮中那副受驚的貓樣,麵色紅潤,臉上帶笑,完全看不出她昨日受了大驚。


    “裴家嫂嫂,裴三小姐,我們屋裏說話。”


    柳顏歡原以為張可唯說的屋裏指的是她的閨房,沒想到她將她們帶到了書房裏。


    張太師不愧是國之大儒,書房的格局要比柳顏歡秋茶院的屋子大,除了排列整齊的書架,窗邊還整齊放著四張書桌。


    “這是我和哥哥們的桌子,哥哥們如今在翰林院當差,隻有下值迴來,才會來書房看書。”


    柳顏歡似乎從張可唯的話中,聽到了落寞與不甘。但是她的情緒一瞬即逝,轉過臉來的時候,又是笑著。


    “柳姐姐是個聰明人,想必應該猜到我想說什麽了。”


    柳顏歡納罕,她怎麽知道對方想說什麽?自己又不是對方肚子裏的蛔蟲。


    “父親書房藏書眾多,唯獨沒有《女誡》、《女德》、《女訓》。”張可唯隨手在書架上挑出一本書,封皮上寫著“左氏春秋”四個字。


    她將書遞到柳顏歡的麵前,“這本倒是不錯,借給柳姐姐看看。”


    柳顏歡伸手接過,心中情緒波瀾壯闊。


    她隻是個閨閣女子,所看所讀都不可有所逾越。她雖然喜歡讀書,但隻能看看詩集遊記,這種涉及政治的史書,家中是萬不可能給她碰的。


    而張可唯在這個書房裏隨取隨拿,顯然太師府對她並沒有這方麵的約束。


    “這本,裴三小姐看看,如何?”


    裴箋看著《三字經》,手抖了抖,像是下定決心似的,伸手接過。


    “用午飯的時間還早,不如我們一起看會兒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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