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哪裏的話,我看祖母身強體健的,在操持個二十來年都不成問題!”


    裴老夫人哈哈大笑,“你就哄我吧!”


    她撚著手持,暗暗給裴嬤嬤使眼神。


    “大少夫人如今也該學著掌家了,日後這個家還不是要您來管?”


    裴嬤嬤也詫異,柳顏歡將那麽大一塊岫玉料子拿出來給府上做新的腰牌,不就是為了府上中饋的嗎?


    怎麽老太太話都到這了,她還不接。


    “嬤嬤也說了是日後,如今我還年輕,做事難免浮躁一點,實在管不了這偌大的一個家。


    再說了,祖母和母親都還年輕力壯,我這個做小的躲懶躲懶怎麽啦!”


    柳顏歡說得嬌氣十足,裴老夫人見她沒有這個心思,便也不再說了。


    她原本指望著柳顏歡掌家後,自己給柳顏歡撐腰,壓住洛氏。柳顏歡在府上根基不穩,到時候還不是她說了算?


    結果她完全不接招。


    裴老夫人一時也看不清柳顏歡的用意了,那麽努力的出錢拆洛氏的台子,但是自己給她機會跟洛氏正麵交鋒,她又不樂意。


    “行行行,但是小事上可得給我打打下手。”裴老夫人笑道。


    “祖母啊,您這院子裏可住著一個親孫女呢!”柳顏歡點到裴箋,裴箋身子一顫。


    她隻是一個庶女,可不敢奢望染指掌家的權利。


    “嫂嫂,我勉強才識得幾個字,恐怕幫不了祖母什麽忙。”


    裴老夫人心中滿意裴箋的迴答。若是放在以前,那是決不可能輪到一個庶女來學習如何管家的。


    昨日那事一出,她便知道那兩個嫡女是不頂用了。隻盼著日後嫁了人,本本分分,不要出事就好。


    倒是裴箋這個庶女,雖然沒有好好學過琴棋書畫,但她洞察人心的本事很不錯。


    “不識幾個字那就去學!”裴老夫人一錘子定音,“你以後也是要嫁人的,可不能丟了我們將軍府的顏麵!”


    裴箋忙應聲,向柳顏歡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


    這是她以前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二爺來了!”外麵的婢女通報道,為裴鳶掀了簾子進屋。


    如今快要冬日,天氣冷得很了,裴鳶也穿上了小夾襖背心。


    “是我來遲了,叫嫂嫂和妹妹等久了吧。”


    “剛剛好,來坐吧。吃飯吃飯!”


    柳顏歡坐下,裴鳶竟然靠著她的左手邊坐了下來。她一滯,旋即當做沒有看見。


    “顏歡,那道蟹黃酥,你嚐嚐。”裴老夫人拿著筷子指著離柳顏歡最遠的點心,“味道很不錯的,你們金陵那應該不嚐吃這些海貨吧?”


    柳顏歡點點頭,“是不常吃的。”


    “我來。”裴鳶在丫鬟動筷子之前,將那盤蟹黃酥端到了柳顏歡的麵前。


    分明是其樂融融的場麵,但柳顏歡的心髒有一絲發酸。


    “顏歡啊,最近和茗哥兒處的如何啊?我這什麽時候能抱曾孫呢?”


    柳顏歡與裴鳶的筷子齊齊一頓。


    她與裴鳶除了新婚之夜後,就沒有再有過夫妻之實。不知道裴鳶心裏怎麽想的,反正柳顏歡鬆了口氣。


    現在不是要孩子的好時機。


    裴鳶側眸看向柳顏歡,對方隻是僵硬了一瞬,旋即笑道:“祖母,孩子這件事還是要看緣分的。大爺現在也忙著考取功名,心思不在上麵。我也不好為了一己私欲,耽誤了大爺的正事啊。”


    “說的不錯。”裴老夫人也才止住了催生的話頭,繼而對裴鳶道:“昨兒個賞菊宴,你也有看到心儀的姑娘?若是有,就叫你嫂嫂替你跑一趟,趕緊定下來。你爹在你這麽大的時候,你大哥都能說話了!”


    裴鳶尷尬不已,裴老夫人現在見了他,幾句不離催婚。


    “祖母,大哥也是二十歲才娶親,我真的不著急。”


    “你不著急我著急啊!”裴老夫人氣得都要拍桌了。轉念一想,是不能急,萬一自己催太急,裴鳶隨便領個女子進家門,那可不好了。


    前些日子她聽說裴鳶帶了個姑娘迴關山院,她還高興了好一會兒。迴頭才知道小姑娘隻有七八歲,可給她氣住了。


    裴鳶笑著將麵前的豆腐羹推到了柳顏歡麵前,“祖母,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嫂嫂嚐嚐這個豆腐羹呢?”


    柳顏歡垂眸看著麵前的豆腐羹,心想裴鳶是不是有什麽大病?


    他這是暗示自己別著急要孩子?


    她才不要跟這個十八歲的裴鳶生孩子啊!也不看看自己幼稚不幼稚!


    柳顏歡側過臉對上裴鳶的視線,裴鳶似乎沒想到柳顏歡會直接看過來,愣了一下。


    隻見柳顏歡將豆腐羹推迴了他的麵前,道:“二弟這裏晚一點,那裏晚一點,什麽時候才能追上同齡人呢?”


    裴鳶拿起勺子舀了一碗豆腐羹,不急不緩道:“我活著又不是為了追上別人的腳步。”


    柳顏歡聞言微愣。


    她是沒有想到裴鳶會說出這麽令她觸動的話的。


    想想自己上輩子,這也不服輸,那也不服輸。活得那麽辛苦,結果什麽都沒落下。


    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何必跟旁人比來比去呢?自己活得開心最重要了。


    “二弟說的是,嫂嫂我受教了。”


    裴鳶拿著勺子的手緊了緊,聽到她自稱“嫂嫂”二字,他心裏湧起驚濤駭浪。


    不知道為什麽,這兩個字狠狠戳在了他的點上,讓他的心髒瞬間傳出一道酥麻感。


    柳顏歡是他名義上的嫂嫂,實際上的妻子,隻有他知道,嫂嫂二字包含了多少禁忌情愫。


    “嫂嫂,吃豆腐。”裴鳶將盛好的豆腐羹遞到柳顏歡麵前。


    柳顏歡輕哼了一聲,但已經拒絕過一次了,不好再拒絕,隻好收下。


    心裏卻在想,誰要吃你的豆腐?


    裴鳶看她那不服氣的眼神,壓下嘴角的笑意。


    “三妹妹等會兒是要和嫂嫂一道去張太師府嗎?方便的話讓我也蹭個車吧。”


    “你要去太師府做什麽?”裴老夫人瞬間緊張道。


    “南衙就靠近太師府,這不是天氣冷了嗎,孫子我不想騎馬了。”


    “瞧你懶得!”裴老夫人嗬嗬一笑,“裴嬤嬤,前兒個莊子上不是進了幾塊狐皮過來嗎?去拿來,給鳶哥兒挑一條做毛領。然後送一條去飲水居,看看茗哥兒是用來做手捂子還是用來做領子。”


    老夫人吩咐完,繼續用飯,渾然不覺得自己的安排有什麽不妥。


    柳顏歡與裴箋兩個人默不作聲,似乎也默認了裴老夫人的做法。


    吃完飯出了門,裴箋披上披風和柳顏歡走到一處,小聲道:“家裏母親偏心大哥,祖母偏心二哥。左右我們這些女孩兒都是要嫁出去的,所以這麽些東西向來都落不到我們的手上。


    嫂嫂你也別放在心上,祖母還是疼您的。”


    疼?


    柳顏歡心裏冷笑。她送上去的南紅都不知道能買多少張狐皮了,也沒得到什麽好處。


    今日裴老夫人話裏話外讓她掌家也是,仗著她年輕不懂家中庶務就想讓她操心掏錢,自己坐在背後坐享其成嗎?


    做夢!


    “嫂嫂!”


    身後的裴鳶追了上來,將狐皮遞給柳顏歡。


    “這塊皮子,嫂嫂拿去吧。”


    柳顏歡連個眼神都沒給那塊皮,冷靜地看著裴鳶,道:“二爺,先不說我用不上這塊皮子。我就算要,也是去問大爺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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