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確定要不要去。


    畢竟魏家不同於其他人家,加之王媛君也住在魏家,她不想和王媛君打照麵,而且,總覺得有些心虛尷尬。


    “沈娘子。”


    她正在出神,魏徵聲音微微高了些,將她的思緒又拉了迴來。


    魏徵眼神示意:“你的頭發掛到耳環上了。”


    她抬手摸了摸左耳耳垂,一縷頭發被掛進了珍珠耳環之間,她有些尷尬的轉過身,兩隻手摸索著扯頭發。


    一用力,頭發扯斷了幾根,還有一小撮卡在了裏頭。


    她的臉越來越紅。


    店裏爹娘都不在,自從有了阿朵,她就讓爹娘迴去休息了,如今阿朵又不在,一個客人也沒有,忽然間氣氛尷尬起來。


    “不好意思......郎君稍後......”


    她話音未落,一隻手輕輕捏住她的手腕,拿開,魏徵站起身,慢條斯理的幫她扯下纏在耳環裏的碎發。


    溫熱旖旎的氣息有一下沒一下的拂過沈銀霄的臉頰,然而她並沒有閑心關注。


    她身體緊繃,耳垂上被溫熱的指腹若有若無的擦過,不似魏承的手粗糙,卻叫她汗毛直豎。


    他和魏承長得有些相像,氣質卻截然不同,魏承英武冷漠,他卻儒雅有禮,而且,長得也白些。


    那雙手,玉一樣,她見了都覺得美。


    不過魏徵在幽州的名聲算不上好的,據說時常往府中帶女子過夜。


    一想到這茬,她好像被燙了一下,頭發剛解出來,就驟然後退幾步,魏徵的手還沒來得及收迴去,頓在半空。


    隻一瞬,他又若無其事的將手收迴,背在身後。


    臉上依舊平靜的好像什麽也沒發生。


    “是我失禮了。”不等沈銀霄開口,魏徵微微傾身,致歉。


    “是我失禮才對。”


    他坦坦蕩蕩,沈銀霄要是再不自在,倒顯得心裏有鬼,她正色道:“什麽時候,我準備一下要用的東西。”


    “東西府中都有。”他微微側身,露出門外等候了多時的馬車:“沈娘子可以跟家裏打聲招唿,到時候我再親自送沈娘子迴來,免得沈娘子家裏人擔心。”


    他考慮的周到,沈銀霄點頭,準備等阿朵迴來再走。


    許是怕沈銀霄覺得不方便,魏徵沒有再坐,而是起身走到窗邊,負手靜靜望著窗外的雪色,微微北風裹著雪花卷進窗戶裏,他的白狐大氅上的絨毛被北風吹拂,漫天姝麗不及眼前一抹雪白,黑發如墨玉,流瀉而下,端的是清清白白無雙公子。


    她看得無措。


    阿朵終於迴來。


    她交代了幾句,這還是阿朵第一次自己看店,她有些不放心,多吩咐了幾句:“茉莉花快用完了,要是有買茉莉酒釀口味的你就問他們能不能換成玫瑰的,玫瑰你用那一罐我撕的碎碎的,另一罐我準備用來磨粉做點心。”


    “街坊鄰居有幾位是常客,他們來買記得少收錢,湊個整找零。”


    “我知道了。”


    沈銀霄點頭,拿起架子上的披風,一轉頭,正看到魏徵正嘴角含笑的望著自己,見到沈銀霄注意到他,魏徵嘴角的笑意淡了下來,聲音帶著些不自然的沙啞,抬手引路:“娘子,請。”


    這是沈銀霄第一次踏足魏氏的祖宅,和所有的高門豪宅一樣華麗,古樸。


    魏徵騎馬在前,馬車緊隨其後,穩穩當當的停在魏家巍峨的門闕前。


    “沈娘子,到了。”


    男人的聲音溫潤清亮,在馬車外響起,沈銀霄掀開車簾,已經有仆人擺好了腳踏,她扶著車轅下來。


    這輛馬車似乎是給男人量身定做的,很是高,哪怕放了腳踏,也讓她狠狠的歪了歪身子,差點摔倒。


    一隻手穩穩的拖住了她的腰,往前一拉,將她帶到了自己懷裏。


    男人的手幾乎是她兩倍大,正好握住她半邊的腰肢,虛虛的溫熱透過一層一層的衣服,沁進她的肌裏,她一抬頭,正好看到男人的喉結,微不可察的滾動了一下。


    不等她色厲內荏的推開他,魏徵先一步放開她,收迴手,不著痕跡的退了一步。


    “得罪了。”


    後頭的下人隻看到魏徵擋在她身前,並沒有看到兩人的動作。


    很是避嫌。


    一副君子模樣。


    翠華樓裏三教九流什麽都有,消息也是最活絡的,閑暇時樓裏的姑娘們最愛的就是編排世家子弟們的豔聞軼事,說得最多的,就是幽州魏氏的兩位公子。


    刺史長子魏承,性格剛毅勇武,掌兵,善鬥,是幽州眼下最炙手可熱的幽州少主。


    已故太守獨子魏徵,俊美無雙,掌文,善思,就是太多情,風流軼事數不清,家世也差了些,不像魏承,是板上釘釘的幽州少主,隻是已經沒落的魏氏大房一脈,故而如今二十七歲的年紀,還沒有娶妻,幽州家世好的高門,不願意將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他。


    她原以為魏徵也像那些世家子弟一般輕浮浪蕩,可是今天見麵,卻出乎她意料的規矩守禮,原本緊繃著的心,也漸漸落了下來。


    “多謝大公子。”她行禮道謝。


    “不必客氣,進去吧。”魏徵低頭看著眼前的少女,紅潤的臉頰上因為緊張,更加白裏透紅,他本以為,她是故意摔倒的,引誘他伸手救她,可是看她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像是唱戲一樣,又豁然轉身,逃一樣的往裏走,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又緩緩的落了下來。


    指尖還殘存著一縷玫瑰的幽香,他抽出帕子,低頭擦掉手指間沾染上的餘香,眼底笑意散盡,不見任何溫度。


    魏家祖宅經曆過兩次的擴建,一次是在魏承和魏徵的祖父,正則公魏營的手裏擴建的,魏營戎馬一生,官至幽州郡守,將原本隻是三進三出的魏家祖宅擴建了一倍,到了魏安手上,雖然魏安比不上自己的父親,但是好麵子,又擴建了一倍。


    宅高牆林立,塔樓碉堡將整座宅邸合圍起來,鎧甲軍士巡邏守衛,以示森嚴,最為顯眼的,是門闕。


    胤朝有禮法,臣子的門闕應朝北,可是魏家卻將門闕改了方向,由向北改為向東,似乎有引紫氣東來之意。


    魏徵引著她進門,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走的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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