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僧一道,夜無眠在當初逆通境界時,未曾看出他們究竟是何種修為,處於何種境界。如今晉升到了沁髓境,依然是看不出他們的修為深淺。


    江湖上奇人異士眾多,但像這一僧一道這般古怪的,他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這也是夜無眠對他們產生興趣的原因所在。


    更重要的是,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們啟發了夜無眠“前村深雪裏,昨夜一枝開”輕功的開悟。而今天再相逢,不經意的一番對話,居然讓周鹹得到點撥,並突破了原有的境界,直接進入逆通境界。


    這二人還真是古怪又奇妙,忍不住讓人興起一番好奇之心。


    眼見這兩人從麵前迅速奔走,夜無眠也顧不得那麽多,直接衝開頭頂的一層石板,皎若脫兔般,朝著兩人奔去。


    直到他衝出石板,周鹹才發現,原來就在不遠處的亂石叢中,居然還潛藏著一個人。


    這讓周鹹心中一驚。


    若非這一僧一道的出現,他還蒙在鼓裏。


    他有心想要追趕,去看看躲藏在石頭叢中的到底是誰,潛藏在此處,有何目的;同時,也可將自己剛入逆通之境的能力小試一番,看一下這逆通境界的能量。


    可是轉念一想,對方既然能如此悄無聲息地隱藏境界和修為,躲在暗處不被發現,必定是遠超自己。自己這番追上去,恐怕是兇多吉少。


    再想到自己來廬山,還有重要任務要做,他終究是忍住了。


    且不說周鹹這邊如何,隻說夜無眠全力追趕一僧一道。


    踏入沁髓境界後,他的輕功水平自是比逆通境界時要強了不少,隨便一跳,就有八九十丈遠。


    他還未盡全力。如果盡了全力一跳出去,百來丈自然不在話下。


    可即便如此,他也隻能在身後遠遠地看著,隻能望見僧道兩人的背影,根本無法完全追上。


    山路崎嶇,這僧道二人卻是視腳下的坎坷如無物,山野之間,飛奔起來,如履平地。夜無眠心中暗暗稱奇。


    他有心想出全力追上,但是如今這廬山山路濕滑,萬一摔倒,恐怕也會傷到自己。


    畢竟才進入沁髓境界沒多久,身體還未曾練得跟銅皮鐵骨一般。


    因此他隻好朝著二人喊道:“兩位大師能否慢一些步子,在下想與你二人一敘。”


    聽到這聲音,一僧一道都迴過頭來。


    僧人說道:“你是何人。”


    道人則是一臉驚恐的表情:“這不是那日在酒肆外追趕我等的小姑娘嗎?怎麽又追到這裏來了?”


    和尚詫異道:“醃臢道士,你說的什麽話,什麽小姑娘,這明明是一個男子,你這道人滿口胡言,指鹿為馬。”


    道人怒道:“道爺我從不說謊,況且,那日我就說過了,他是扮作的小丫頭,原本的確是個男子。如今再見,更加證實了我的話。你卻還在這裏傻傻的分不清楚,虧你還是佛門中人。”


    夜無眠聽到兩人對話,覺得好笑,反正他現在已經恢複了男兒裝束,也就不必再對此前的事情遮掩。


    於是一邊追趕一邊解釋道:“不錯。大師說的對。”


    他也不提是哪位大師,是和尚大師還是道士大師,反正張口就是大師說的對。


    又道,“小生我的確在此前男扮女裝,那日追趕二位大師的小姑娘,也正是在下。如今已經不再易弁而釵,恢複了男兒裝束。二位大師可否停下一敘?在下還有許多問題想請教二位。”


    道人聽聞此言,得意洋洋,迴頭向和尚挑釁說道:“禿驢,道爺我沒有騙你吧,現在這男子他也承認了,他那日的確男扮女裝把你戲耍了,虧你一雙眼睛看不出來。”


    和尚念了一聲佛號說道:“阿彌陀佛,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現在居然還有人用男扮女裝這種勾當,來欺騙我等。”


    道士哈哈大笑:“男扮女裝的多了,你沒有看過戲嗎?無論是青衣還是花旦,多半都是男子扮作女子的模樣,在唱戲台上咿咿呀呀。這世間顛倒錯亂,錯亂顛倒,哪有什麽準確的是非可言。”


    這番話,似有一番哲理和禪意在其中。


    夜無眠聽著暗暗點頭。


    和尚被道人一陣數落,似乎很不服氣,大聲道:“你這醃臢道人,滿嘴歪理,且先吃貧僧一掌。”


    道人笑道:“道爺我隻喝酒吃驢肉,為什麽要吃你一掌?莫非你的掌就是驢掌?如果你是驢,你的掌又是驢掌,那我確實可以吃你一掌。”


    和尚怒不可遏,手中結了一個古怪的印,大喝一聲:“唵嘛呢叭咪吽!”


    這是佛家六字真言。


    他突然念出,隻見手掌之上金光大閃,六個字居然陡然之間有了實體,一個一個都像一麵小型牆壁一般,往那道人身上轟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道人身形迅速躲開六字箴言中的前兩字,但已經十分狼狽。


    那“唵、嘛”兩字箴言砸在山石上,隻聽得轟隆兩聲巨響。


    不知有幾千斤還是上萬斤的巨石,被兩字真言這麽一轟,當即就爆炸了,炸得粉碎。


    夜無眠都看呆了。


    要造成如此大的動靜,自己即便拿劍也不一定能做得到,恐怕得傾盡全力,使出渾身解數才可以。


    和尚隻是隨便施了六字真言,就有此等威力,這和尚究竟是何來頭?


    道人狼狽地躲開,罵道:“大禿驢,賊禿驢,狗禿驢,你來真的?”


    和尚嗬嗬笑道:“我自然是來真的,莫非是來假的?況且真的假的又有那麽重要嗎?”


    和尚得意洋洋,仿佛是找到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契機。說道,“剛才你不是說了嗎?這世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顛倒錯亂,錯亂顛倒,哪有一個十分準確的是非可言。”


    剩下的四字真言,被道士一一躲開,他身邊多了四個大坑,足有半個人那麽深。


    夜無眠見地上一個四人合抱的樹樁被一個真言砸中,當即化為齏粉,煙消雲散,再無蹤跡,仿佛從未出現在這世界上過。


    由於打鬥拖累了兩人腳步,夜無眠很快追上。隻是,見識了這和尚六字真言的厲害之處後,他不敢太靠前了,與兩人保持了十來丈的距離。


    緊緊握住手中的青釭劍,警惕地看著和尚,防止他也給自己來一句真言。


    幸運的是,和尚似乎對夜無眠興趣不大,他隻對道人興趣很大。


    捏完六字真言之後,見道人狼狽的模樣,和尚甚是得意,指著他嗬嗬笑道:“醃臢道士,我的六字真言如何?想不想再吃?”


    道人絲毫不服氣說道:“貧道說了,貧道素來隻吃驢肉,如果你是驢,你的佛祖也是驢,那我不妨吃上一吃。”


    這下和尚是真的氣了,手中的金光都在發抖,指著道士罵道:“醃臢道人,你罵貧僧可以,卻不得罵佛祖…我看你是想要貧僧超度你了,好,貧僧這就物理超度你。”


    和尚臉上露出凝重之色,手掌一翻,又結出一個稀奇古怪的手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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