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隨同的護衛卻道,“金掌櫃,殿下的命令是除掉她。”


    金掌櫃很為難,“大人,這事不好辦啊。她不過一介民女,最多在吃食上麵有些新奇,至於其他的,興許隻是意外發現。”


    畢竟如燙鍋,燒烤,奶茶,甜品,其實都是有跡可循的,並不是憑空捏造出來的食物,連同五芳齋的人一起,製作出甜品,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而關於水泥方子,金掌櫃覺得這並非讀過幾年書的民女能想出來的,有一很難有二。


    實在沒有必要害對方的性命。


    金掌櫃還沒到那種草芥人命的地步,隻是愛做生意罷了。


    何況,裴家與暗魂閣都看著,對方還入了陛下的眼,哪能說得這般輕巧,最後出了事,遭殃的怕隻有自己。


    護衛冷冷開口,“我是在通知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凡是會對殿下產生威脅的,不能為殿下所用的阻礙,他都要清除幹淨。


    這便是暗衛。


    “是是……是。”金掌櫃擦了擦臉上的汗。


    他心慌起來,早知道就不跑這一趟了,原以為是個輕鬆活計,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自己摘出來。


    幾日無事。


    雲枝二人照例去鎮上,彼時正是東口鎮北街口的遊船時節,不少年輕男女相約踏青遊船,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蘇珩這次先帶她去了醫館,聽完醫囑後,二人也去了北街上,租了一艘花船。


    花船算得上名副其實,被裝飾了些花朵飾品和好看的燈籠,船上有老叟劃動船槳,慢慢悠悠地遊湖。


    雲枝蹲在船邊,手指在湖水中輕輕劃動,蘇珩在旁望著她。


    忽然,不遠處吵吵嚷嚷起來。


    “落水啦!有人落水啦!”


    “快救人啊!”


    湖上的船都騷動起來,橋邊岸邊的人也人頭攢動,場麵一麵混亂。


    蘇珩忽地將雲枝拉入自己懷中,護著她翻動,跌進了船艙之中。


    透過不斷晃動的船簾,他望見了刻入船邊的三根細針,眸色漸漸冰冷。


    老叟被船上的針激得直接躲進了水中,聲音顫顫巍巍,“二位不如也躲進水中吧。”


    他似乎對這種情況頗為了解,幾乎在發現船上被紮了三根細針後,就當機立斷地下了水。


    蘇珩靜默不語。


    他不會讓她再落水受寒。


    靜待片刻後,他擁著她躍出船艙,輕點湖麵,朝著空曠的地方施展輕功飛去。


    在暴露後,暗器再度襲來,蘇珩身姿飄逸,運用內力揮袖擊落,順便讓其中一隻飛鏢打道迴府,岸邊人群中忽地倒下一人。


    他落在了空曠的草地上,由於慣性,雲枝往他懷裏一撞,腦袋砸在他溫熱胸膛,她捂著腦袋,小臉滿是不虞,氣氛旖旎不了一點。


    好好的遊船,非要跳出來鬧事。


    幹脆消失好了。


    就以他們喜歡的方式。


    幾乎就在念頭生起的下一秒,無人看見的是,少女身邊懸浮著一份不厚不薄的冊子,正無風自動地翻著書頁,紙頁上憑空出現了幾行字。


    【江湖代號:銀針娘子】


    【今夜亥時死於十厘米長的細針,針入太陽穴】


    【江湖代號:纏絲郎君】


    【今夜亥時為金蠶絲勒死】


    【……】


    她半點目光都未落在那冊子上,隻輕聲開口,“夫君,我們迴鋪子裏吧。”


    蘇珩隱約感覺身旁多了些什麽,似乎能聽見書頁翻動的聲音。


    他努力壓下不斷翻湧的戾氣,聲音低緩,“……好。”


    那個從來都很傳統臉皮尚薄的年輕郎君,半擁著自家娘子,恨不得將她護得嚴嚴實實的,再也沒有因為舉止親密而紅了耳根。


    二人離去時,那懸浮在空中的冊子停止了翻頁,終於露出了封麵真容,那上麵是仙界金篆體寫著的三個字:善惡薄。


    而它的前身,正頁為記仇,反頁為報恩。


    正是仙雲的記仇本。


    東街宅院。


    蘇珩熬了安神湯給雲枝,讓她好好休息。


    她獨自在房內,許久沒冒泡的係統出現,語氣有些嚴肅,【宿主,你不該這麽做。】


    從前是記仇本,唯有一些倒黴詛咒,算是小懲大誡,如今成了善惡薄,一言定生死,這樣的能力太過逆天,性命幾乎都掌握在她的一念之間。


    雲枝口吻冷淡極了。


    “我不找別人麻煩,他們也別想找我麻煩。”


    “既然想殺我,那他們都有取死之道。”


    她從來沒說自己是好雲。


    睚眥必報,並不是說說而已。


    係統啞口無言,委婉勸道,【他們的確罪該萬死,但不該用您這樣的手段,您需要控製一下能力,不能浪費了您得來的功德願力。】


    那幾個人惡貫滿盈,頭頂黑氣,仗著武功虐殺他人,的確該死。


    可這朵雲下界曆練的目的,就是為了控製這種能力,避免一念之間,鑄成大錯。


    “他們該死。”


    雲枝眼神平靜,“係統,做惡事的不是我,我從來沒欠任何人。”


    所以,憑什麽對她苛刻。


    係統幾乎無師自通了未竟之語。


    是,她的確不欠任何人。


    甚至由於力量過於強大,不得不來到小位麵,她也如他們所願完成任務,努力控製自己,甚至這次她身體孱弱,單是舟車勞頓和氣溫驟變,就能讓她臥病在床。


    這是夙宴的期望,也是她血脈親人的期盼。


    所以她從來沒有敷衍過,在這場旅途中,也順帶得了不少功德金光。


    所有人都是在為她著想。


    【抱歉。】


    是它逾越了。


    【你不欠任何人,是我們欠你。】


    係統低聲開口。


    一朵初生的雲緣何擁有強大的能力,如若未承受過莫大的苦難,天地又如何會賜予她這般言出法隨的能力。


    隻是這能力,暫時成了她的束縛罷了。


    係統悄悄隱匿。


    雲枝靠在床頭,散漫地翻看目前流行的話本子,一邊打著哈欠。


    安神湯是生效了,但她不太想睡。


    蘇珩端來一盤炸薯條進來,還配了自製番茄醬。


    他無奈又縱容地開口,“娘子既然睡不著,便吃這名為薯條的零食吧。”


    這也是她之前提過的,礙於費油,不適合擴大售賣,所以沒有開店,眼下蘇珩想著自家娘子今日受驚了,便炸了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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