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二和秀蘭跟著耿媽,走進院子的時候,坐在堂屋中的俞虹影,看到他們進來,站起身子,迎了出來。


    驢二看到俞虹影,見她雖然瘦削憔悴,卻風度高冷,自有一股風韻,可以想像,當她風華正茂之時,一定漂亮的很,不由心中罵道:


    “孫鳳仙這個狗雜種!雖說作惡多端,但竟然好過兩個漂亮的不得的女人,一個是蕭玉倩,一個就是這俞虹影,哦,是三個,還有那個俞虹飛,姐姐這麽漂亮,妹妹肯定不會差,也便宜過這狗雜種!”


    “這狗日的,死了也值了!”


    俞虹影對耿媽很熱情親切,邊迎上來邊笑道:


    “耿媽,您來了!”


    她看了看耿媽身後的驢二和秀蘭,又問耿媽:


    “他們就是大夫嗎?”


    耿媽昨天對俞虹影隻說請大夫,並沒說請的大夫是男是女,所以今天她就按驢二教給她的介紹,她指著驢二,對俞虹影說道:


    “對,虹影,他是呂大夫,那位姑娘,是呂大夫的徒弟,她是石大夫。”


    俞虹影雖然不相信這兩個“大夫”能治好自己兒子的病,但她仍然很有禮貌的衝二人點點頭,說道:


    “呂大夫,石大夫,謝謝你們過來,為小兒診治。先進屋喝茶吧?”


    驢二裝出一副“名醫”的高冷派頭,微微點點頭,淡淡說道:


    “好說好說,喝茶就不必了,還是先看看病人吧。”


    俞虹影道:


    “請跟我來。”


    俞虹影帶著驢二秀蘭和耿媽,向後院中走去。


    他們走近孫小球房間的時候,女傭枝兒正端著一盆水,從房間中走出來。


    枝兒已經聽女主人說過,今天會來大夫為孫小球治病,枝兒自己懂得一些醫術,她治不好孫小球的病,但聽別人來為孫小球治病的時候,她反而會心中不舒服,認為有“搶她飯碗”的嫌疑。


    枝兒這盆水,本來是準備潑到小徑旁邊的花園中的,但看到驢二和秀蘭走過來,猜到他們是大夫,就故意刁難他們一下。


    她雖然不把女主人放在眼裏,但並不敢真的把水潑向女主人,所以她等女主人走過去之後,忽然把水潑在驢二和秀蘭的麵前,嘴裏罵了句:


    “哼,又來了一對江湖騙子!”


    那盆水雖然沒有正直的潑到驢二和秀蘭的身上,但潑到他們的腳下前麵,濺起的泥水,仍然把他們的褲子弄濕弄髒了。


    驢二已經從耿媽的口中,聽說這個女傭對主人不恭敬,對病人不上心,現在見這個女傭又來刁難他,不由心中暗惱,但他是客人,又是男人,不好對一個女傭發脾氣,隻是哼了一聲,決定等會要找個機會,好好“懲罰”一下這不長眼的小丫頭。


    傭人對客人無禮,而且是請來的大夫,這讓俞虹影很是生氣,但當著客人的麵,她也不好嚴厲訓斥枝兒,隻是臉色一沉,冷冷說道:


    “怎麽這麽不長眼,潑到客人身上了?你到前院去吧,這裏不用你了!”


    枝兒也不道歉,把洗麵盆一扔,昂首挺胸向前院去了。


    俞虹影對驢二抱歉的笑道:


    “對不起,大夫,我家的女傭沒有禮貌,等一會,我會賠給你們一些錢,你們買件新衣服。”


    驢二擺擺手,大方的說道:


    “算了,還是看病人吧。”


    俞虹影帶著驢二秀蘭耿媽進了房間。


    驢二這個大夫是冒牌貨,秀蘭才是貨真價實的大夫,一進房間,秀蘭的鼻子就在輕輕的聞嗅著,銳利的眼睛,四下觀察著。


    驢二和秀蘭見到了躺在床上的孫小球。


    雖然他們已經從耿媽的嘴口,得知了孫小球的病情嚴重,但當親眼看到的時候,還是被震驚了。


    他們想不到,一個人,竟然可以瘦弱到這種地步,而且還是個孩子,更讓人心中疼惜憐憫。


    驢二殺人無數,本已經練就了冷硬的心腸,但看到孫小球如此可憐的時候,他也不由心軟了,起了憐憫之心。


    秀蘭是醫生,本就有悲天憫人的心腸,現在看到孫小球的病情,更激起了她的憐憫心。


    秀蘭對著虛弱的孫小球,溫柔的微微一笑,說道:


    “小弟弟,你好!”


    孫小球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望著秀蘭,微微一笑:


    “大姐姐,你好!”


    又轉動著眼珠,看向驢二,同樣微笑道:


    “叔叔,你好!”


    又望向耿媽,笑著說:


    “耿媽,您又來看小球啦!”


    驢二和秀蘭見孫小球很有禮貌,更加憐憫,尤其是秀蘭,更有了要盡全力醫治好孫小球的想法。


    秀蘭對孫小球溫和的說:


    “小弟弟,你讓姐姐給你看看,好不好?”


    孫小球懂事的說:


    “好,大姐姐,你放心,就算你治不好我的病,我也不怪你。”


    秀蘭對孫小球微微一笑,又轉頭對旁邊的俞虹影說:


    “太太,令郎躺著的地方,光線有些昏暗,看不清楚,我能不能把他移動到門口光線充足的地方?”


    俞虹影答應了,當時,眾人一起動手,抬著孫小球的床榻,移動到門口來。


    由於是單人床,而且孫小球雖然躺在床上,但身子太過瘦弱,所以眾人移動的時候,並沒費多大的力氣。


    在光線充足的地方,驢二和秀蘭把孫小球看得更清楚了。


    隻見孫小球的頭上,戴著一頂針縫帽子,眉毛幾乎掉光了,更顯得眼睛很大很黑。


    從帽子旁邊露出的沒有頭發的鬢角可以判斷,孫小球的頭發可能已經掉光了,不然,他不會在房間中還戴著帽子,可能是他在房間中,平時不戴帽子,因為有外人來了,他不想讓外人看到自己的光頭,才戴了帽子。


    被子下麵的孫小球的身體,瘦小的讓人心疼心酸。


    秀蘭先仔細的檢查孫小球的眼睛,再檢查他的皮膚,然後,她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邊,把手指搭在孫小球的脈搏上,微閉眼睛,開始把脈。


    眾人都屏息靜氣,不敢驚動秀蘭。


    俞虹影本來心中有些疑問,為什麽身為師傅的呂大夫不為兒子診治,而是由年輕的女弟子為兒子診治?


    但當俞虹影看到女弟子那凝重的表情,以及嫻熟的把脈手法,她就知道了,這個女弟子,是真有醫術的人,而那個沒出手的師傅,很可能醫術更為高明,現在是在把這個診斷病情的“臨床經驗”,交讓女弟子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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