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時本沒想在哈市攪出太大的動靜來。


    可現在,他不這麽想了。


    一個王金山不夠。


    不夠讓那些心懷鬼胎的人心生忌憚,常懷恐懼!


    所以,他決定多來幾個,他要讓整個西北,都記住這段時間的哈市。他要讓他們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隻要一動歪心思,就能想到哈市,想到這段時間裏死掉的那些人!


    徐時在地下室裏待了很久,再出去時,已經又是一個小時之後。


    秦三在樓梯口等著,手裏拿著杯酒。


    徐時走過去後,看了一眼他的酒,伸手要了過來,一口灌到了喉嚨裏。


    烈酒入喉,洶洶似火。


    爽!


    徐時衝著秦三眯眼一笑,道:“剩下的就交給你了。老東西沒等我動手就自己死了,倒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你想辦法把他再送迴他那個別墅吧。我去休息一下,兩個小時後叫我!”


    秦三盯著他看了一會後,點點頭道:“好。”


    徐時把杯子遞迴給他後,就準備上樓。可從他身邊經過時,他忽又停了下來,轉頭看向秦三的側臉,頓了頓後,問了一句:“這王金山跟你什麽關係?”


    秦三臉色微變了一下,接著低頭笑了一聲,道:“死都死了,是什麽關係重要嗎?”


    徐時便不再問了。


    此時,王金山家那個別墅裏早已都是警察了。秦三想把王金山送迴去不容易。不過,這不是徐時要考慮的問題,而且,就算秦三不送迴去,也無所謂。


    兩個小時後,正在噩夢中的徐時是被普達叫醒的。


    普達是天亮之前來的。那會兒,王金山還沒死。


    徐時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低著頭醒了醒神後,問普達:“秦三呢?”


    “他去火鍋店了。”普達迴答。


    徐時聽後,默了一會又問:“王金山的屍體送迴去了?”


    普達搖搖頭:“沒有,三爺打算將王金山的屍體送到他兒子那邊去。”


    徐時聽到這迴答,略有些意外。他轉頭看了眼普達後,問:“王海住哪?”


    普達道:“王海的住處有好幾個,不過去得最多的是城東的聖海華庭。王海的老婆孩子都住在那邊。”


    徐時點點頭,接著又道:“跟秦三說,這兩天把王海的行蹤盯牢了。另外,金山奶業裏麵有一個法務叫艾山的,也一並盯了。”


    “那我現在就給三爺打電話。”普達說完,轉身就去給秦三打電話了。


    徐時探身拿過茶幾上的礦泉水,打開喝了兩口,原本不甚清醒的腦袋,瞬間就完全蘇醒了過來。


    他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後,便走到窗邊,透過窗簾縫隙,觀察起外麵的狀況來。


    他這別墅,在整個別墅區的西麵,位置比較偏僻。


    此時從窗戶裏望出去,外麵的路上,倒是沒見到什麽人。


    看來,昨天的事情過後,那些警察似乎並沒有往別墅區裏的其他地方懷疑。不過,這別墅區裏住的非富即貴,那些警察就算有懷疑,輕易也不會做什麽。


    徐時看了一會,便退迴了沙發邊。


    普達此時已經打完電話,他走過來,問徐時:“徐爺,要吃點東西嗎?”


    徐時點了點頭。


    王金山的死訊是下午兩點的時候傳出來的。


    據說,王金山的屍體是在王海家中的後花園裏發現的。被發現的時候,王金山麵朝下趴在草坪上,像是摔了一跤就再也沒爬起來。


    而第一個發現王金山屍體的是王海才六歲的女兒。


    小丫頭嚇得不輕。


    這些消息發到徐時手機上的時候,徐時正在秦真真的房間裏。


    許久不見,她瘦了很多。


    她穿著寬鬆的毛衣,戴了個毛線帽,寬大的帽簷壓在額頭上,將本來就沒什麽肉的臉,襯得更加瘦小。


    “昨天晚上的動靜,秦三跟你一起弄出來的?”秦真真坐在窗邊透過窗簾映進來的陽光裏,笑意溫和地看著他。


    而他站在門口櫃子旁的陰影裏,目光在她臉上不斷來迴地描摹,心頭情緒翻湧,竟是無法開口。


    秦真真見他不接話,也不介意,同樣在他身上打量了一會後,道:“你瘦了不少。”


    徐時轉過頭眨了眨眼,而後輕聲一笑,道:“現在的小姑娘喜歡瘦的。”


    秦真真跟著笑,眼睛微微眯起,溫柔得就像是春日裏陽光下的風。


    “看來最近有小姑娘看上你了,挺好的。”


    她是真的覺得挺好的。


    如果徐時能跟一個普通的小姑娘產生一些糾葛,哪怕不全是美好的,對徐時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或許徐時自己不知道,可在秦真真的眼中,如今的徐時,一眼望去,滿身再無生機。


    比當初她在陶縣初識他的時候,更加得嚴重。


    但或許她也不知道,此時的她,臉上的笑,就好像是一把刀紮進了徐時心中。


    雖然,這結局早就清楚,可親眼看到時,依舊接受不了。


    徐時再次扭過頭,仰起頭,好一會兒後才重新平複了情緒,迴過頭繼續看向秦真真,道:“今天付東應該已經找過你了吧?”


    秦真真點頭:“早上來過。”


    “什麽時候走?”徐時問。


    秦真真低頭輕笑了一聲,“傍晚。”


    徐時盯著她。


    秦真真像是感受到了,忽然說了一句:“不用做什麽!我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安心。而且,我現在也沒什麽要做的,他也不會對我做些什麽,就這樣挺好的,不用改變什麽。”說著,她又抬頭衝他笑了一下,柔聲道:“徐時,不用擔心我,我真的挺好的。”


    一股酸意直衝眼眶,徐時笑了出來。


    “好。”


    兩人的目光,隔著光和暗,輕輕觸碰著。


    “走吧,最多再五分鍾,就會有人進來了。”秦真真又道。


    “好。”徐時又應道。可腳下沒動,身子依舊倚在櫃子那,目光深深沉沉地看著她。


    秦真真也不再催他,兩人就這麽互相望著。


    兩分鍾後,徐時收迴了目光,低頭站直了身體,道:“走了。”說罷,轉身就打開了門,閃了出去。


    他不敢停,停了,可能就會想把她帶走。


    她好不好,一眼看得出來。


    但她想讓他們覺得她好,那便好吧。


    徐時很快就離開了秦真真的別墅,走出別墅不遠,普達早就開車在路上等著,上了車後,兩人直奔哈市市區。


    昨夜的動靜一出,他在安市的偽裝便堅持不了多久。估計,今晚就會有人去賓館那裏試探。甚至,可能堅持不到今晚。


    所以,得在付東來找他之前,他得抓緊再動一次手。


    那麽目標是王海好呢?


    還是艾山好呢?


    秦三把王金山的屍體扔到了王海那,估計接下去的幾天王海身邊都會有不少人圍著,甚至可能還會有警察蹲著。


    他如果這個時候去找王海下手,風險太大。


    既如此,那就隻能是艾山了!


    下午三點半,徐時走進秦三的火鍋店。


    火鍋店三樓的辦公室裏,說不抽煙的秦三卻在抽煙。徐時進去時,整個屋子裏煙熏火燎的。


    徐時挑了挑眉,對於秦三和王金山之間的關係的猜測,便又多了幾分篤定。


    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微微仰頭看向秦三,道:“你姐下午會搬出綠園,你知道了嗎?”


    秦三皺了下眉頭,顯然他還沒收到消息。


    “傍晚的時候,付東會去接他。我估計他會把真真帶去山曲鄉,你別安排人跟,一旦被發現,你還活著的消息估計就藏不住了。到時候,真真的處境,反而不好。而且,我相信,等安頓好了,真真會想辦法遞消息給你的。”徐時看著他說道。


    秦三卻擰著眉頭問:“你去看她為什麽不提前通知我,帶我一起?”


    “帶你容易被發現。”徐時毫不留情。


    秦三滿臉不甘心,卻也知道徐時說得是實話。當初為了不讓塔幫上麵的人警惕他,在身手上,他沒怎麽下過功夫。雖然,三拳兩腳的他也會,可和徐時比起來,差太遠了。而如今秦真真的那個別墅裏,都是付東的人,以他的身手跟著徐時進去,確實容易被人發現。


    他有些鬱鬱地在徐時旁邊坐了下來,輕聲問:“我姐還好嗎?”


    徐時垂眸:“好。”


    秦三沉默。


    許久,才喃喃道:“你不用騙我,我知道的。”


    徐時沒接話。


    好一會兒後,他才又重新開口:“上午讓你查的艾山,有消息了嗎?”


    秦三聞言,轉過頭看向他:“有。你要對他下手?”


    徐時點點頭:“一個王金山不夠。”


    秦三默了下來,幾秒後,又問:“那王海呢?”


    徐時有些意外,扭頭看了看秦三後,反問了一句:“你想動王海?”


    秦三抿著嘴,沒接話。


    徐時收迴目光,點了根煙。


    煙抽了兩口後,秦三開了口:“王金山是我父親。我母親是三十多年前,被拐賣到天上閣的女人,被王金山強奸,生下了我。但,我母親最後是死在王海手上的。”


    關於秦三的身世,徐時已有猜測。可他沒想到,王海跟秦三之間,還有這樣的仇恨糾葛。怪不得秦三今天會把王金山的屍體扔到王海那去呢!


    原來症結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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